春一卷 21 大智大勇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良药不苦口字数:4206更新时间:24/12/03 15:13:36
    云端山脉东边的赵国,因猫叫而人心煌煌。

    而山西的三关,王禹正竖耳聆听章辰渊对“父生之体”的解释。

    他还以为章辰渊翻了翻书卷后就要从“混沌未分”开始讲各种狂拽酷炫的神话,然后牵扯出什么上古大秘辛,王禹甚至都已开始脑补自己是不是比肩补天石的存在了,没想到章辰渊说的如此简陋。

    “父生之体嘛,就是由乃父所生,与天地的连接比普通人更紧密一些的人。”

    然后,章辰渊就表示说完了。

    “完、完了?”

    “不然你还觉得有什么?”

    “你看看我,身首异处了还生龙活虎,不应该用一番长篇大论来阐述我的强大吧?”

    “呃,如果不用特殊的杀法,你直接就会像普通人一样死了。”

    “啊?”

    章辰渊的话让王禹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了确保父生之体的增益效果不打折扣,必须严格按照一系列工序进行枭首,才有可能会像你这样活蹦乱跳,就算满足了条件,还需要运气,比如死后一年内被五雷轰顶什么的,硬要说的话,你运气还真好,居然能活下来。”

    “还有昨夜你那个壮举,真是大智大勇!完全把那个周师打了个措手不及,保持住你那不怕被刀剐了的决断力,一定能报仇成功的!”

    王禹急道:“运气好就不会被满门枭首了!”

    原来我并没有所谓的不死性,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王禹回忆起了自己对自身体质的种种设想,不禁有些后怕,难怪我被他女儿用火铳抵住脑门时会害怕,那是本能在提醒我不要作死啊!

    章辰渊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王禹头颅上的一些穴位,点头说:“你失去了身体却还活着,完全得益于合适的枭首方式,以及现在能够适量的获取天地中的炁。”

    他还着重强调了‘适量’二字。

    章辰渊善于揣测人心,他知道直到王禹枭首前都是个前半生以“混吃等死”为目标的人。

    所以,章辰渊没花力气去跟他解释什么是“天地中的炁”,也没去强调“吸收天地之炁的好处与坏处”,他打算让王禹自己感受一下,这样的话,最后寥寥数语就能说明一切了。

    王禹的头皮传来了针扎的疼痛。

    “你、你干什么?”

    在他思考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时候,章辰渊老练的将针刺入了相应的穴位,然后将炁打入了针内。

    一股外来的波动如小溪般流入了王禹的颅中,在他想要反抗前,睡意就击倒了他。

    在王禹的眼皮彻底放弃反抗前,耳边传来了章辰渊的两句话:“用不着害怕,你能活下来,就说明你已经足够强了,现在我让你去和自己面对面,来体味什么是‘父生之体’。”

    “我在天环教时见过那些的父生之体,他们按工序被枭首后,可没有一个活下来的,都说‘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某种意义上,看来你也有此猛志。”

    然后,章辰渊似乎还说了什么,但王禹已经听不清了。

    王禹恍惚间想起了父亲去世几天前的事了,那些天,王禹不被允许去王府,但出于担心父亲的病情,他还是偷偷翻墙溜了进去。

    在父亲和一个人单独会面时,他趴在墙根,听到了一些难懂的话。

    “谢海沧,将来……王禹他挺的过去吗?”

    “如果我对地脉与天星的规律没有弄错的话,有七成的可能。”

    “活下后,他又会怎样?”

    “虽为枭首,仍当势重。”

    记忆中的交谈声远去了,一曲竹乐从心灵深处响起,唤醒了王禹。

    -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竹林之中,他起身摸了摸头,感觉有些困惑。

    “等等,什么摸了我的头?”

    低下头,王禹发现自己有了身体,头下面有熟悉的躯体与手脚,这久违的体验不禁让他流下了热泪。

    炁从元池三部涌出,游走于经络间,这是自己的本元。

    深吸了一口气,王禹突然发觉他更精神了,这是从前呼吸时从未有过的,仿佛从外界汲取了别的力量。

    好像无师自通一样,他明白了。

    “天地是一个大池子,人是一个小池子,各有各的炁,元池中的炁是淡水,而天地间的炁,是海水。”

    “海水直接喝下去,对人有害,所以需要煮一煮,难怪!隋山派的谷神不死诀的奥妙原来在此!”

    “把元池三部在一段时间内合成‘玄牝’,玄牝就是一种能将海水煮过后,再将之慢慢吸收的特殊元池。”

    正当王禹恍然大悟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别人的声音。

    一个和王禹长得极为相似的人突然站在跟前问他:“那么,被枭首时,你还不会谷神不死诀,又是怎么吸收天地之炁来用来维生的?”

    王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人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他问对方:“死过一次的父生之体,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比谷神不死诀更有效率的吸收天地之炁?”

    “王长桢”回道:“所以,夏禹开山治水,日夜酣战,磨平腿毛,难知疲倦。”

    伸出手指,王长治指了指王禹的口鼻与心肺,“寻常元池出于自保,会拒绝天地之炁,而你可以靠一般的吐纳之法来迅速吸收,来,我们打一场,你需要熟悉熟悉。”

    没等王禹拒绝,王长桢就出手了,二话不说就拔出了利剑。

    见状,王禹循着本能转身而逃。

    背后凶风阵阵,风从脸旁呼啸而过,王禹双脚健步如飞、电花轻溅,他无意识的使出了疾雨抱电,就为了逃命。

    通过感识,王禹能察觉到王长桢轻巧的追了上来,并朝后脑勺挥动了剑刃,王禹咬牙一个急停。

    剑削开了风,劈了个空……

    “呼——哧——”

    王禹撑着膝盖,费力地喘气,脚底都是血,血迹在地上铺了两条线,这就是急停的代价,但若不停下,那把剑绝对能让他再体会一次身首异处。

    喘息之间,因疾雨抱电而迅速损耗的炁开始得到补充,元池三部又迅速充盈了。

    王禹拔出了脚边半人高的竹子,将炁灌入竹子内,临时强化为武器。

    王禹手腕发力,将竹子扫向王长桢,对方挥剑相迎,剑竹相交,咬在一起,撕出一道烈光。

    攻守来回交错。

    竹与剑的相撞、相离,往复上演,烈光因而旋生旋灭,林叶不断落下,将一场虎啸龙吟笼上了一道时密时散的帘幕。

    王禹将手中竹棍一荡,震得王长桢后退数步,但王长桢后退的同时,顺势凝炁,打出一手缠龙掌,一条金色的龙咆哮而来。

    王禹居然笑了笑,咳嗽两声,就举起了竹棍,脑中不禁回想起一段枪法。

    他还不知道,康应元的经历正闪现于心头。

    王禹只感慨他对这枪法竟是无比的熟悉,就好像曾因生死之战熟悉过一般,王禹挺枪刺向了袭来的金龙,直接将金龙击碎,化为了松散的炁。

    这便是晋北第一枪,柴云韶的起手枪法——只鸾单凤。

    王长桢眼一瞪,一条小龙缠绕于剑刃之上,缠龙掌刚被,只见锋芒一闪,他又再度杀来。

    王禹又想起了南师彩的罡煞之变,双眼顿时多了三道瞳环,通过变化出雪蜻蜓之瞳,他看清了袭来的剑芒与剑路。

    他深吸一口气,又吸收了一大口天地之炁,体内炁息若朝阳般奔走。

    剑竹厮杀再起,剑还是原来的剑,竹却用成了长枪,一开一合,便是风起云涌。

    王禹与王长桢的四目相对,王禹丹田忽然一疼,随后王禹本能地将炁尽数爆发而出,竹子如青蟒翻江,猛打剑身。

    只一击,就将王长桢的剑击碎,打得对方栽倒在地。

    “嘿……”

    王长桢浑身是血,但笑了出来,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指了指王禹的胸腹。

    “天地之炁虽好,可别贪杯啊。”

    经王长桢一提醒,王禹这才发觉了身子开始变僵硬了,手一松,竹子落在了地上。

    天地之炁开始同化元池三部原先的炁,开始自行其是,王禹感觉身体要被这些不听神京号令的炁给折腾坏了,如同“水缸里硬是钻进了一条巨鲸”说是要爆炸都不为过。

    脚在石化,手则开始向树木演化,王禹感觉无垠的天地正闯入他的肉体,即将吞没他的心神!

    “吸天地之炁,是从修仙之法中摸索出来的,知道为何以前有很多想成为大罗仙人的家伙,现在很少了吗?因为好不容易学会了采纳天地之炁,再经过漫长的岁月临近了大罗,一个个修仙者发现,所谓大罗,就是成为天地的一部分,需要受到天的制衡,再某些人眼里,这不就是死吗?所以他们就此停歇了,而天地之炁对人的危害就在此处。”

    “只有不想为人的活物,才会不断吸入天地之炁。”

    “只要人对世间有哪怕一丝执念,就会与周天之法保持距离,故只去钻研周天之术,这就是周师。”

    王长桢一边解释,一边吐了口血,不紧不慢的走到惊慌失措的王禹身边,开始为其进行推拿。

    随着王长桢的推拿,王禹变成草木土石的速度减缓了。

    “王禹,你不想做大罗的话,对于天地之炁,不但要会吸,还要会呼出去,这便是吐纳。”

    随后,王长桢一拳打在王禹胸口,把他先前纳入元池的一大团自然之炁在消化前逼他吐了出来。

    王禹的手脚这才开始还原,他趴在地上咳嗽连连。

    王长桢抚摸着咳嗽的王禹,劝慰道:“只纳不吐,只吐不纳,皆非人道。”

    “父生之体仍然是人,失血过多会死,中毒得病也会死,就算将来你取回了身体,作为人,掉脑袋自然也会死,仍要牢记人的脆弱,不要作死啊。”

    “吃了你的血肉的人、和被你给予了功力的人,都会和你产生连接,对于这个连接,你虽然可以作为上位者来利用,但也要注意不要被过量的意识击溃,不要贪杯,许多反派都是这么死的。”

    “千万别把求死当做勇气,作为人,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有活下去的意志,这才是大勇,为了这一点而绞尽脑汁,这才是大智。”

    王禹边咳边点头,将这些话一一牢记,好不容易把气理顺了,只听见耳边传来父亲告别一般的话语:“儿子,保重身体,天冷了要加衣。”

    王禹又想哭了,他抬起头,却发现父亲不见了,竹林里只剩了他一个。

    就连在这个梦境里,都只剩他一个人了。

    泪水想要夺眶而出,但王禹又忍了回去。

    “我既要报仇,也要活得更好。”

    当王禹醒过来后,章辰渊已经把针都撤走了。

    王禹缓缓的吸了口气,然后想起了记忆中父亲的告诫,连忙分离出天地之炁,只留下吸入的三分,吐出七分。

    见此情景,章辰渊乐了。

    “哈哈,看来你了解的很透彻了,放心,你没有灵釜和心门的话,就算是不分离天地之炁也不会有危险的。”

    “章村正,你一定不时就会打探赵国的情况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王禹向章辰渊问了三个问题,分别是王家的坟陵是否遭殃,王家的女眷最终结局如何,以及他们如何抄家的。

    “你们家的坟被掘开了,这一点我是确定的,至于女眷,我只知道王芳满门遭殃,其他女眷的下落我就不知道了,抄家么……实际上没抄家,所有的府邸,包括外宅与离宅,都给抹平了。”

    听到答复后,王禹平淡的说:“那这样的话,我那些仇人的下场就是自作自受了。”

    当晚,王禹闭眼休息前,看了一眼睡着的南师彩,一系列猜想如惊雷般划过脑海。

    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王禹自认只是中庸水准,绝无可能不到半年就对《罡煞》入门,哪怕是南师彩讲的再透彻都不可能。

    但自己这些日子不止一次的通过罡煞变化出黑白熊的牙齿来咬住箭矢,既然自己不可能突然变聪明,再根据以前梦中的景象,那只有一个结论了。

    王禹看南师彩的眼神变得冷峻了起来。

    “她也曾吃了我的血肉,以至于她的周术知识流入了我的神京,所以我才学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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