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雪过后

    有车了？

    傅司霆皱眉。

    其实按理来说，零下五十多度，有车也是正常情况。如今汽车性能好，一般都能抗零下几度的气温，要是有特殊的防冻液，再借用合理的手段保温，完全能开出去。

    要不是这次低温实在来得太过突然，直接大夏天就突然变天，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也不至于没人储存防冻液，导致能开上路的车几乎绝迹。

    但很显然，孙起高说的有车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有车。

    傅司霆问，“什么车。”

    孙启高道，“铲雪车，上头部门的车，还有军方的车。”

    当时孙起高一路小跑着从郊区回来，刚到了商业街路口，就看到了这些车。

    这个时间点加上这个气温，一般没人会随便出来，孙起高这种形单影只行单的自然就看起来可疑，被拦住询问了一番。

    孙起高道，“二少，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上头终于反应过来，要管理A市了？”

    傅司霆道，“看来是。”

    这些年随着总、统越来越年迈，整个国家也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上头的不管事，下头的自然也糊弄，里里外外不是尸位素餐，就是贪污腐败，自上而下透露着一股子动荡不安的气息。

    像傅家这种豪门家族，商政一体，自然能感觉到这些不太美妙的地方，甚至傅司霆都说过，这总、统怕是坐不了几年了。

    只是没想到预言还没有应验，大雪和极端低温就来了。

    交通瘫痪，通讯断线，电路断接，停水停电不说，大部分人都没吃没喝，甚至连保暖的炭火都没有。全国的运输路线全线停止，燃气管道破裂，生存资源几乎断供，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上头自然也始料不及。

    A市的政府反应还算快，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向上级请求救援，通知各地启动应急预案，联合抗灾，然而难办的是，一问才知道这不是一个地方的事，是全球的事，压根没办法救援，只能内部自救。

    再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通讯也中断了。

    腐朽的管理层本来也都没有多少抗风险能力，这下出事，比底下的民众还脆弱，更不用说没了通讯，上下消息没办法沟通，上头的人急得乱窜，下头的人自顾不暇乱成一锅粥。

    就这么折腾了好多天，好不容易靠着紧急维修勉强恢复了一点通讯，各市终于喘过了一口气，这才渐渐出手，维护地区秩序。

    孙起高不客气的冷嘲热讽，“这么多天，死伤无数，早就失去了信任，现在才出手，怕是迟了点。”

    傅司霆不可置否。

    大雪的第五天就有人外出到超市抢食物，可见情况之遭糕，要想在这么乱的情况下将局面控制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姜甯沁这几天时不时会说出末世这个词。

    傅司霆不知道末世是什么样子，但能称为末世，必定是人力不能改变的处境，眼下这个情况还不够，除非还有什么灾难等着大家。

    傅司霆侧头看了看姜甯沁。

    姜甯沁没注意，对孙起高道，“等会儿要是外面不闹幺蛾子，你们也出去帮帮忙，铲铲雪，顺便看着要是有路人帮忙，再带些家里的食物给大家。”

    孙起高点头，“帮忙没问题，不过带吃的就算了吧，万一要是有人抢起来……”

    傅家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存了多少吃的够这么慷慨解囊，外面情况还没好转，万一要是没等路开通就没吃的了，那可就麻烦了。

    姜甯沁道，“有军方的人在，抢不起来，多带些吃的，饿肚子的人听到消息，也会愿意来帮忙，全当救济了。”

    姜甯沁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眼下没有达到兼济天下的能力，可能帮一点是一点。

    大雪灾难过后，真正的灾难才要开始。

    要是能轻快清理完积雪，家家户户趁着这个时间间隙多储存一些食物，之后危险来临，生存率也能大很多。

    孙起高不明白姜甯沁的想法，傅司霆道，“按照她说的去做。”

    孙起高这才应声走了。

    他虽然不知道姜甯沁为什么这么安排，但他了解傅司霆，傅司霆是一个心中有数的人，不会放着一大家子人的安危于不顾，只管做好事的。

    吃过早饭，姜甯沁和让张妈刘妈做些大包子出来，张妈刘妈都是热心肠的人，听说是用于救济的，手脚麻利的就包了好大几笼。

    刚做好拿出来，别墅外面的道路上就隐隐约约响起了喇叭声。

    “各位居民们，我们是A市政府和A市军区的人，大家辛苦了，受市长指示，我们来救大家了，大家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向我们请求帮助……”

    “……受大雪和低温影响，全市生存资源断供，我们的人员正在全市各个角落抢修电路、通讯网络和燃气管道，请各地居民看到后给与便利……”

    “……大雪封路，交通全面瘫痪，我们紧急调派了铲雪车清理路段，由于人手不足，我们需要大家的帮助，一起铲雪，恢复交通……”

    傅宅虽然占地面积大，但主副别墅修建的时候位置靠前，前庭院距离别墅大门并不算远，所以喇叭声响起的时候，站在前庭院正好能听到声音。

    姜甯沁将包子都装好，交给孙起高，孙起高和保镖们提着，又各自拿了铲雪的工具往外走。

    姜甯沁跟在后面，傅司霆拉住她，“你就别出去了，外面乱，我们去就行。”

    姜甯沁道，“我就是去看看，不会有事。”

    傅司霆皱眉，不好劝她，只能和她一起出去。

    此时外面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

    原本大雪覆盖的路，渐渐被铲雪车铲出了原来的模样，四周不断有居民听到喇叭声前来帮忙，寂静了几天的街道，闹哄哄的。

    所有人分功明确，有的清路，有的维修电线，有的维修网络，另外还有一些挨家挨户敲门。

    要是开门问到缺吃的，就送一些吃的，要是敲门没回应，就砸门而入，从里面抬出几具冻死或者饿死的尸体。

    看到傅司霆带着一众保镖来帮忙，为首的秃头领导灰头土脸从人群里面钻出来握手。

    秃头领导姓李，名叫李东，李东刚握完手就被分了两个包子，捧着热乎乎的包子感动的几乎流泪。

    “多谢二少和夫人慷慨解囊啊！两位真是好人啊，在这种危难的时候，能想着大家，不仅出来帮忙，还带了热腾腾的包子给大家，二少心中有大爱啊！这可是雪中送碳啊！”

    姜甯沁没想到李东看起来憨厚，一说话却这么会拍马屁，不禁神色惊讶。傅司霆被拍的眉心直跳，“行了行了，不就是两个包子，你们过来救灾，没带吃的过来吗？”

    李东一口咬在包子上，“带是带了，就是这数量不多，又都是冷的，哪儿比的上傅二少这刚出笼的热包子！”

    傅司霆皱眉，“怎么会？不是还有救灾物资吗？”

    李东叹气，“救灾物资也不多，如今全球都是这个情况，各地大雪封路，物流停摆，食物短缺都是一样的，要是我们吃了救灾物资，正儿八经需要救灾的人怎么办？”

    他左右看了一圈，语气不太好的凑头跟傅司霆和姜甯沁道，“上头那些废物，一个个都只顾自己，大雪一来，人家自己躲在家里万事不管，没吃的了只管问下面的人要，下面的人也都是脑子有问题，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巴结来巴结去，几天的时间，A市的食物大部分都流向了有权有势的人家里，普通人压根弄不到。”

    “昨天大家伙好不容易清了路段从最近的大菜市场弄了些菜过来，准备今天统一发给受困居民，上面那些垃圾知道后，率先就给压下分完了。就我们今天弄过来的这些，还是凌晨临时去另外一个菜市场弄来的。”

    “如今这情况，这点救灾物资顶不了事，只能等道路通了，从各地冷库里面调取食物，才能流通到市面上分给普通群众，不然这饿死的人还得更多。”

    傅司霆和姜甯沁对视一眼，脸色难看。

    知道A市这些领导不是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连救灾的东西都敢吞，不怕有损阴德？

    不过由此可见A市管理层有多腐败，基本就是一堆蛀虫。

    两人不好多说，见李东三两口吃完包子又去拿铁秋，也跟着帮起忙来。

    清理道路毕竟是公众利益，大灾大难面前，纵然有人自私，也会因为自身利益出来帮忙。

    在喇叭的召唤下，周围的居民纷纷出来，力气大的铲雪，力气小的帮忙倒雪，还有一些好心人，见姜甯沁他们准备了包子，也纷纷拿了食物出来供大家补充体力。

    包括一些老头老太太，也裹得厚厚的，弯腰驼背从房间里出来，给大家端茶倒水。

    甚至于有一些饿的没力气的，闻到食物的味道出来，狼吞虎咽补充一下体力，也加入了帮忙铲雪的大军。

    渐渐的，路上的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能行驶的车也越来越多。而这天气也像是在庆贺大家终于度过难关一样，慢慢有了升温的架势。

    很快，四天过去，A市的大多数道路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渐渐畅通了起来。

    道路一通，冷库里的食物终于能运输过来，A市各地的储备粮也全面放开，虽然食物还是不多，价格也高到离谱，但各大菜店超市不再空荡荡的，被饿了好多天的居民，终于开始能买到食物。

    到了第六天，电力和通讯网络大部分恢复了正常。居民终于有电了。

    趁着这个机会，A市市长就在网络上发表公开讲话，讲述此次的大雪低温危机，一边惋惜逝去的人，一边呼呼大家齐心协力渡过难关。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作秀，可灾难肉眼可见的在消减，作为全球各地都有的困境，A市在经过了这么天的摧残后，还算是恢复比较快的，市长的这点作秀也就能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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