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试试。

    “我隐约记得,更久以前见过那个人，似乎无缘无故对我们释放了什么敌意吧,他被你说是疯子, ”深渊神色安静地回忆着，“后来,也是我在你这里待的最后一天，我遇见了他――他表示要和我聊聊。他告诉我你是个同性恋,而他是你的前男友,他说想挽回你,并且因为你是同性恋，提醒我不要接近你。”

    叶重华没作声,但是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他是预料到那家伙不会说什么好话，然而真的听到内容的时候也是很难不火大。

    深渊注意到叶重华的神情变化，又解释说：“不过我没听他的，他说想要你联系方式，我没给，我觉得一个男人要追求人还要在对方那里游走像个跟踪狂一样，太没种了。”

    “关于同性恋的事情，我就说无所谓啊，我们是朋友，你不会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也不会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你是不是同性恋都不会妨碍我们的感情。”深渊忽然朝叶重华一笑，阳光灿烂全无心机的样子。

    叶重华眼神微动，眼底像是搅乱了一池水一样波澜不定。

    “ 结果后来……你就亲了我，”深渊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像是十分局促的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可疑的红晕还没散去，但是他的眼睛又黑又深，一直看着叶重华，“我承认我被吓到了。我不知道……你会这样，但是，如果这样亲的话，大概就是喜欢我吧？残花花是高岭之花，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第一反应大概就是这样的，但是心里多少都有点窃喜吧，虽然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到底怎么想的，但是还是很开心――残花花不要打我。”

    深渊可怜兮兮地瞅着叶重华，见叶重华还是神情冷淡没有太多反应，眨了眨眼睛，又说了下去：“纠结到第二天我还是没有想清楚，我想我其实也是很开心，很喜欢你的，但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所以那时候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跑掉了……”

    叶重华静静看着他，有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就好，一直以来误会你了，对不起。”

    大概也只能这样了吧。

    他忍受过的不痛快都只是一场误会，他以为被误解被歧视的，也只是一场误会。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所有的如释重负，现在也只能归于一声叹息。

    他没有看错人，深渊的确是值得交付感情的……好朋友。

    这孩子又在瞎折腾什么呢？

    叶重华觉得有点累。

    “残花花你不能道歉，这些你一点错都没有，听我说，”深渊看着他，“我离开之后，想了很多，我的确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我想，我喜欢你，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很好的生活，我没有办法确定让你和我在一起之后一定什么都顺心快乐，我也不确定我的父母会不会刁难你。我对你的喜欢，或许还支撑不起那么多，我有些畏头畏尾，所以我想……那还是不要接受你吧。怎么样我都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假如是因为我总是分不清情况地接近你让你心情混乱，我可以不伤害感情地和你保持距离，等感情冷静下来，我们还能好好交往。”

    “等等，”叶重华拧着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叫他头痛的东西，“你说你之前和我闹别扭是为了跟我保持距离不伤害感情？！”

    “对啊……”深渊在叶重华凌人的气势之下，略带心虚地说道。

    “不伤害哪门子的感情？！瞎子都能看出来有毛病你还以为做得很隐蔽是吗？！老子忍你是因为老子脾气好不想撕破脸！”

    深渊眨眨眼睛，十分弱气：“脾气好~脾气好~”

    叶重华别过头去，简直不想理他：“而且我的确是喜欢你吧，但是跟你爹你妈，跟你养不养得起我有什么关系！谁教你要想这种东西的？！”

    叶重华扭过头之后就看着外面的植物，一眼都不看深渊。深渊觉得有些坐不住，跑到叶重华这边来。

    他试探了一下，拿过叶重华的手，看着叶重华的眼睛：“因为我也喜欢你啊，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过得好，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你能够比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活得更好――但是我没有办法保证这些，也没有办法做一个承担太多的人，甚至现在，我只是个学生，你却已经是一个工作了很久的成熟的男人，所以抱歉，我做了懦夫。”

    深渊的手传递出一种属于别人的热度，叶重华试图挣开，但是他感觉到深渊的力量――那并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或者是被压制，却依然难以抵抗，他终究还是让深渊任性为之。

    深渊就坐在他的旁边，呼吸声细微又清晰可闻。

    叶重华感受到无可奈何。深渊的确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总是容易对这个人心软，为这个人的话心跳加速。

    为了这个人，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只是我喜欢你而已，我不会要求你做那么多事情啊。”

    他甚至都不会要求深渊与他同等程度地喜欢他。

    叶重华其实要的，只是希望还能和这个人做朋友，一起说说话而已。

    可是深渊想的却是要在一起，要一直在一起，在一起要比以前的每一天都过得好。

    深渊想要负担起他的人生。

    ――叶重华为什么会喜欢深渊？

    在性格长相这些以外，叫他一步一步沦陷的还因为深渊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从来不会辜负叶重华给予他的善意，也不曾计算过叶重华给他多少，他又回馈了叶重华多少。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只是暗恋一下而已，这份心情可能随时间而消逝，为什么你要为我想那么多。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深渊眼睛又黑又明亮，在看着他，“我自以为我对你喜欢没有到我可以为你牺牲什么东西的程度，到你走了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没办法让你走――我第一次觉得，少了一个人，整个游戏都会变得无趣，我没办法忍受你不在。在游戏里没办法忍受，以后也没有办法忍受。”

    深渊的声音又低沉又温柔，像酒一样，叶重华觉得自己要被这样的声音蛊惑。

    他艰难地保持着清醒，伸出手拍了一下深渊：“你醒醒。”

    “――你来找我，只是因为不甘心我突然走掉而已，没有那么喜欢我，你用不着想那么多，”叶重华慢慢重铸起他的冷静，他甚至还向深渊退让了，“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有空可以回游戏看看的。”

    “我长那么大，什么是真的喜欢，什么是假的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我还是清楚的。”深渊看着叶重华，眼神幽深。

    叶重华觉得自己整个人心神都被搅得混乱，他有些不自然地擦了一下眼睛：“你别冲动，我知道你一直是个直男，你要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是同性恋了。”

    他从意识到对深渊有某种方面的好感开始，就从来没有设想过要和深渊在一起――

    深渊是个直得不得了的直男，他不期待深渊会给他什么回应，深渊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活下去，过得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深渊什么都不必为他做。

    而他，在未来，也可以把这个故事当作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对啊，” 深渊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过我可能本来也就是同性恋，对妹子其实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致。没关系的。”

    叶重华说：“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深渊轻轻握住叶重华的手，答道：“我知道，这不好玩。这意味会变成这个社会的异类，有时候还要被一些人指指点点。很多人不理解你，甚至连你的爸爸妈妈也会觉得变态。但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本能，没有什么好被指责的。我想过很多后果，我之前可能不肯承担，但是我现在既然站到你面前，就表示我想过了，这些我都能承受住。无论是承担变成别人眼里的异类的压力，还是负担起你未来的日子，我想我能够接受。我说我是同性恋，不是为了在同龄人中显得cool，不是想要追逐什么潮流，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你冷静一点。你未必就是同性恋，不必为自己打上这个标签――你只是冲动或者不服输而已。你现在还没有到不能退出游戏的地步！”叶重华的语气已经有些动摇，但是他此时却在直视着深渊的眼睛。

    可是他看到深渊深黑深黑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簇一簇的火光，炽热明亮得叫他整个心仿佛都要烧起来。

    “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吗。”深渊看着他，又是伤心又是迷惑。

    叶重华想要解释，但是他看到深渊的脸越凑越近，然后是一双温热的柔软的唇瓣贴近了他。

    他的手被深渊紧紧握住，有什么探入了他的唇瓣，有些试探地在他的口腔内探索。然后又轻轻地退开。

    他看到深渊轻而无奈的一声笑：“闭上眼睛啦。”

    叶重华像是身体不受控制一般，闭上了眼睛。他感觉深渊再度吻上了他。他的吻轻柔又带着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物件一样。叶重华的身体本来还有些僵硬，在这样的亲吻下却慢慢柔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配合着深渊的节奏，深渊因为叶重华的回应而显得有些激动，加倍地索求着他的唇舌。

    深得像要把彼此揉到身体里一样。

    深渊吻了许久，叶重华感觉彼此的呼吸都有些重，甚至叶重华自己还发出了一声丢脸的低吟。

    深渊听到这个暧昧的声音，微微地退开，鼻子蹭着他的鼻子。

    “你看……不要怀疑，我对你有反应，”他的眼神有点不自觉的诱惑，声音像酿了百年的酒，“我听说，检测一个人是不是同性恋的最好办法是sex，我们要不要试试？”

    叶重华被深渊放开之后觉得身体有些乏力，热气弥漫他的全身，他的一只手抵着深渊的胸口。

    他的眼神并不十分清明，甚至里边还蒸腾着些许的yuang，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说……现在，不试……还有可能停住吗。”

    深渊有些高兴地凑过来咬了一下叶重华的唇：“好像不能呢。”

    所以……只是试试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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