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梧桐之意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你先进车里休息，我来驾车吧。”但是意识到驾车这样的技术活自己不会，何宛慈又换了一个说法，“也只有五六里路了，我们停下休息一下再走也无妨。”说完伸手去拉小桐手中的马鞭和缰绳。

    小桐没松手，转头对何宛慈扯了扯嘴角，又看着前方，道：“小姐，我不累。再有一段路就到九慈寺了。”

    早些找到住处有益无害，小桐也可以早点得休息，何宛慈也不再劝说。用手帕轻轻擦干了小桐脸上的泪痕，温声道：“那我坐在这里陪你。”

    小桐也不知脸上是何时出现泪珠的，所以何宛慈帮她擦眼泪时她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刚才风大，吹沙入眼了。”抽了抽鼻子，小桐解释。

    清风徐来，身上的倦意跟着消失了不少。

    对于小桐的话，何宛慈并没有多想，只静静地看着周边的景色：星星闪烁，路两旁有茂密的梧桐，虫鸣声此起彼伏。“这儿很美。”何宛慈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和小桐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在马背上重重地挥了一鞭，让马加快速度。

    何宛慈也不再言语，继续欣赏周边景色，也盼早点到达寺庙歇息，以免路上有什么危险。

    幸得是郊外，人迹罕至，不然这路两边的梧桐，也不会这般地肆意生长、高大挺拔。

    何宛慈的心绪又回到了那些属于自己的记忆之中，接着，又到了最近几月发生的事情，最后是小桐说的关于“自己”的记忆。

    两个人的二十多年的时光，加起来四十多年的事情，其实回忆起来，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眼前的梧桐确实很美。何宛慈从没见过，一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的梧桐树。想到古诗中关于梧桐的描写多是表达悲凄之意，比如“斜阳更穿帘幕，微凉渐入梧桐”，比如“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再比如“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反正挺多，何宛慈觉得，自己一介凡夫俗子，老实欣赏梧桐之美的好。

    梧桐，等等，梧桐！小桐之前说，六岁那年，她父母被山匪杀死，母亲和自己去庙里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她时，她就在梧桐树下伤心地哭着，还因此唤她“小桐”。难得说，当年去祈福的寺庙就是九慈寺，梧桐树就是这里的？刚才小桐的眼泪是因为看到大片梧桐想到了当年就发生在这一段的事情？

    何宛慈猛然转头，望着小桐，此时的她神情缓和了不少，月光下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如果自己此刻直接说出内心的话，虽说是好意，可，岂不是让她的悲伤更加无法收拾？何宛慈已经明白了那种痛，不想让小桐再次难过了。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慢慢走出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还有其它的路去九慈寺的话，其实小桐宁愿远些也不愿经过这一段路，但是……

    往小桐的身边挪了挪，何宛慈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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