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告别何府

    “好，我陪着小姐。”当年小姐将她救下，待她亲如姐妹，她这一辈子，都会跟着她，“小姐，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小桐说。

    “小桐，你快去做些吃的，多做一些。我饿了。”是啊，身体都没有，谈什么去远方？

    小桐跑出去做了。

    何父还是放心不下女儿，又来看时，发现女儿正坐在桌边吃饭，一桌子的菜。他就在门外悄悄地看着女儿，心里想：我欠你们母女的，以后一定还回来。

    何宛慈不经意间看见何父站在外面，没有多管，把头低下，认真地吃着菜。其实她一点胃口也没有，每一口都是逼着自己咽下的。而现在，她无法说服自己，和一个逼死自己妻子的人交流。

    在得知小姐要离开何家之后，小桐跟何宛慈商量后，把二夫人留给她的首饰去当铺换成了银票钱两，方便携带。小桐特意挑出了两对耳环，算是留个恋想，以后，她再交给小姐。

    次日早晨，阳光射入房间，赶走了所有夜间的阴暗寒冷。小桐服侍何宛慈梳洗完毕。

    何宛慈坚持说今天便会离开，小桐劝说小姐再休息几天，身体好痊了再走也不迟。

    “我以前的身体很好，可以做很多事情都不觉得累。”何宛慈安慰小桐说。可她知道，这不是她的身体，虽然长相一致，但脖子上的伤疤可以证明。

    何父想喝完茶就去看女儿，没想到女儿自己来了，他很高兴。

    何芷凝也在房里，她来给父亲请安。

    “宛慈，快来坐下，你身子还没好。”何父招呼道。

    “我想离开这里。”何宛慈轻轻说。另一世的她，18岁离家，对这件事她从未后悔过，但没有当着父母的面告别，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她想，那时还小，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明白了告别至少要当面。也算是为真正的何宛慈做点事情。

    “去哪里？我派人送你去，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过段时间我再接你回来。芷凝也可以陪你一起去。”何父想都没想，便说。

    何芷凝看姐姐好了许多，现在想去散心，自然愿意陪同。“姐姐想去哪里？我这就找人安排。”笑道。

    何宛慈抬眼看了看何芷凝，没说话。心想，要是你们这样的关心来得早些，怎么会是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呢？她直接跪下了。

    小桐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跪，但也跟着跪了。

    “宛慈，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爹什么都答应你。”何父有些紧张，但想着女儿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何芷凝也站起来去扶她，却被轻轻推开。

    何宛慈依旧不回答他。向他磕了一个头，头重重地打在地板上，“这是感谢父亲的生养之恩。”

    磕了第二个头时，细细的血流了出来，“这是感谢父亲排除重议，厚葬我的母亲。”

    磕第三个头时，何宛慈有些昏厥，不过她的头脑清醒，“这是感谢父亲在脸面和亲情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让我母亲的死不至于一文不值。”

    她站起身来，“从此，我们再无瓜葛。”声音轻且清。

    何父和何芷凝都被吓了一跳，何芷凝惊呼道：“姐姐！你……”，何隐更是说不出话来。

    何宛慈像是没有听见，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何芷凝当时去劝说何隐，何宛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改变态度想让自己嫁进张家，也许是好意的吧，可是母亲的身影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着，所以现在，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们。

    何父没有想到，从小温顺的女儿，居然这么决绝，恨他如此入骨，他说不出话来，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一袭白衣，在晨光中一直往前走远。他刚刚跟女儿说什么都会答应她，可是，他欠她们母女的，还没用开始还。眼角流下眼泪，他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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