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为狼子

    月落星沉，夜色苍茫，万籁俱寂。但荒古森林中并不平静，人声鼎沸，喊杀连天，刀斩黑夜，气冲山河，万山共震。

    密林群山中，凶兽异怪闪现，猛禽异兽横行，咆哮震天，整片天地充斥着重重杀机。

    “哇哇哇~”

    山脚下隐隐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孩哭声，在这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黑夜中犹如垂死之人，苟延残喘。

    山涧上的乱石坡，一道淡淡的血路直通而下，在黑夜中仿似一条死亡之路，幽深，诡异。

    山涧里一新形成的乱石堆。透过石缝，可以看到里面埋有一个包裹着襁褓的婴儿。婴孩小脸红彤彤，柔软细嫩，两串弯弯的眉毛下长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透出坚强不屈的光芒，小嘴不时还发出一道微弱的喊声。

    乱石之中苟延残存！

    这纯洁聪明的婴儿，此刻遭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伤痛。

    岩刃刺透！乱石压身！

    包裹着婴孩的襁褓，破烂不堪、血迹斑斑。包裹得最厚实的背后，此刻却被石刃划破。一道尖锐的石柱，从婴孩背后刺入直至腹部透出，死死地将其钉在石柱顶端之上，厚厚的襁褓染得一片鲜红，一滴滴血液渗落在石堆下的山涧尖石上，流至水沟之中，染成一片暗红。

    血染山涧，命在旦夕！

    即使伤重至此，婴孩依然双手紧握，没有放弃微弱的喊叫。

    可是，婴儿最致命的却并非这有襁褓包裹的背伤。

    婴孩后脑至额头，不知何时被锐石划破，形成一道半尺长的不规则伤口。伤口两边嫩肉翻卷发白，沾满石屑，莹莹白骨约隐约现。寥寥可数的头发沾满了泥土，暗红的血液将其凝固成块状，黏在婴孩头上。

    头颅重创！头上血液早已流尽!

    魂欲飘散，绝生机，

    婴儿的喊声时现时停，时强时弱，但总是在周边杂声稍弱的时候响起，就像在不断找准机会吸引到山上之人的注意一样，很是诡异。

    尽管婴儿的喊声未曾停过，但远处的喊杀声却始终掩盖着这微弱似烛火的生机。

    直至一道黑影掠过后，山涧才回复平静。

    “哇！”

    赵宇睁开眼，冲口惊呼出声。当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婴儿哇喊声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在华夏“死去”后，赵宇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奇怪的状态经历的多久。然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

    从山腰滚至石坡，石坡再翻滚到山涧中。数息之间，赵宇内脏破裂，脊椎成碎，要不是在最后时刻回神过来的赵宇，避开迎面而来的石刃，头部那就不只是刮伤，而是脑裂当场，死于非命了。不过即使是这样，赵宇依然身受重伤。

    虽然莫名的成为一个婴儿，一个重伤频死的婴孩。但曾经窝囊“死去”，不甘心的他，比谁都要珍惜这重生机会。那怕以这婴孩的身姿真的死去，他也不再遗憾。为求得一生机，他努力了，竭尽全力地呼喊了。

    可是，直至赵宇失去知觉之前，也没有人前来，反而迎来了一个血盆大口，这腥臭的血盆大口也是赵宇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孩子，才睡了一晚上，你醒了？”

    赵宇回过神来，便见一端庄脱俗，身穿银色羽衣，长有一头银发的美貌女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顿时迷糊了。

    昏迷前的血盆大口，显然是一只什么的野兽。现在不但没死，还出现一个外国人？

    可是也没听说哪个国家的人是银色头发啊！难道是染发了？

    “孩子，你是还痛吧，我可怜的孩子。”银发女子怜悯痛心地道。

    “你放心，这口地灵泉对你的伤很有用，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了。”

    银发女子看着赵宇的样子极为心痛，但并没有抱起他。

    这是什么？

    难道就是她说的地灵泉水？！

    这时赵宇才发觉自己整个人竟然都浸泡于水里，身上的伤痛虽然没有怎么好，但似乎也舒缓了不少。

    地灵泉水发着淡淡的清香，散发这莹莹绿光。泉口正对赵宇伤得极重的脊椎，滚滚泉水托着他的小身子，不沉也不升，刚好留着他的脸在水面呼吸，极为神奇。泉水如同柔风一般轻抚着身上的伤痛，使他几乎感不到痛。

    显然疗伤之效十分惊人！

    纵使赵宇此时有万千不解，但此时依然还是个把月大的婴孩，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异于常人。看了银发女子几眼后，赵宇再次闭上眼睛静养，沉沉地睡了过去。

    失去的血液与精神需要加快恢复。

    “孩子，该饿了吧！”睡梦中，突然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飘进了赵宇的耳朵里。

    赵宇被银发女子在泉水中轻轻抱起，迷糊间赵宇感到一股奶香味凑到嘴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出于婴孩身体的饥饿感，想也没想就张开了嘴。不过当吸了第一口后，那种柔嫩，滑溜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脑袋顿时清醒。

    尴尬、难堪、害羞，百感交集。

    如果赵宇是一个真正的婴儿那倒没什么，可这婴孩却带着一个十九岁的军人灵魂啊！银发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嘴里的肉感、乳汁让赵宇内心万分煎熬。

    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孩子，怎么了？难道那伤又痛了？乖！乖，孩子，快，快多吃点，才能好起来，长力气啊！”

    看到赵宇并没有吞咽，眼睛也没睁开，女子显然有点慌张，不知所措了。抱着赵宇的手，不停地轻抚他的后背，虽身受重伤，但赵宇却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听着银发女子那关心的话语，赵宇如梦初醒、茅塞顿开。

    勿论银发女子出于什么原因救了自己，是什么人，单现在的救命，抚养之恩，她就是这一世的养母，母亲！

    想通后赵宇也不再闭上眼睛，睁开圆圆的眼睛，安心地吸食着他的食粮。

    银发女子感受到赵宇开始进食，随之嫣然而笑，百花盛放。

    随后银发女子抱着赵宇轻轻地走动起来。赵宇的眼睛顿时不停地跟着四周望去。

    地灵泉是一个地下涌泉，位于石室的中央。这石室不大，前后不过丈余，四周墙壁破旧不堪，裂缝中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藤根，如同一个快倒塌的地下密室，除了头顶上的夜明石外再无一物。

    地灵泉室外是一个卧室，卧室的石墙同样破裂开缝，藤根满布。然而与地灵泉室不同的是，卧室很空旷，木凳、铁椅、金台、玉床等应有尽有。每一样物品几乎都以不同的物质制造而成，奢华艳丽。但是，却杂乱无章，仿似临时摆设的样子。

    “地灵泉上一世听也没听过，而这卧室的物件虽杂乱，但皆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的宝物，难道母亲是地球上隐藏起来的世家豪族？”赵宇思道。

    “孩儿，你我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且我儿与你同岁，救你一命也是天意。但愿你长大后能念计这份情，不致于倒戈相向、兄弟相残吧！”行走间，银发女子一脸柔怜，自言自语地轻声祈祷。

    纵有万千错，也难抵哺育之恩，

    纵世界不容，也不负这亲情。

    滴水之恩，该以涌泉相报！

    虽然奇怪女子为什么这样祈祷，但赵宇在接受了这母亲时就暗暗发誓定要永世守护这个家。

    卧室与两室相连，一个是赵宇疗伤的地灵泉室，还有一个是与地灵泉室相隔不够一米的另一个密室。

    这密室与其他两个石室都额为不同，石壁不但光滑无痕，且还散发着柔柔银光。整个密室就像是挖空的夜明石内部一般，神秘美丽。与地灵泉室一般，四周空无一物。

    “这么大的夜明石，这样的瑰宝，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它的价值啊！但是能拥有它的母亲，又是什么人啊，地球上真的有这样的豪门？”

    赵宇心中惊叹之余对银发女子的身份更感兴趣。

    赵宇思绪间，银发女子忽然轻轻蹲下，并将横抱着的他微微右摆，好像是有意让他看向地上的事物。

    赵宇顺势看去。

    顿时一只全身墨黑的小动物映入赵宇的眼帘。本以为是一条狗，但再认真一看发现原来是一条小狼，一条身长不够一尺，出生没多久的小狼。沉睡中的它嘴角还留着丝丝唾液，很是可爱。

    “孩子，这就是我的儿子，希望”

    银发女子的话对于赵宇不亚于五雷轰顶，女子后面说的是什么，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他彻底懵了。

    这刚接受的母亲竟然说这小黑狼是她的儿子，那她也是条狼？还是父亲是人？定还是父亲是狼，母亲是人？还是都是狼？人狼结合吗？

    会变化的妖怪？母亲是狼妖？

    那天晚上，那划破黑夜的刀芒！那让天地颤抖的吼叫！能够治疗重伤的泉水！这究竟是怎么一个世界！

    石室中的泉水！夜光石制造的密室！奢华、杂乱的卧室！

    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羽衣！

    那晚上最后出现的影子！银色的毛发！银色的恶狼！

    它就是她！她？它？那狼就是眼前的母亲！

    重生后的事，点点滴滴猛然重现在赵宇脑海中。刚接受的母亲却又如此让他震惊，难受、疑惑、惊惧，赵宇思绪万千。

    这究竟是怎么一个世界！

    赵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躺回地灵泉里的。而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外面传来的细微脚步声惊醒的。

    整一晚上，他既是清醒的也是迷糊的，是麻木的也是警惕的。

    小黑狼身体修长，一身黑毛十分柔亮，站在地灵泉边，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透出满满的好奇看着泉中的赵宇。那不时提起的前腿，几欲踏水走到赵宇近前将他看个清楚。

    “狼儿！我说过，你不能踏进地灵泉里，会影响哥哥的疗伤！”银发女子突然出现，一手捉住了小黑狼的后颈提了起来，对其严肃地呵斥道。

    面对银发女子的呵斥，小黑狼虽然没有明白，但也感到母亲的严肃。连忙缩了缩颈，两只肉嘟嘟的小爪遮着自己的眼睛，不过那不时透过爪缝偷偷地打量母亲脸色的样子，却显得极为可爱、精灵，难以让人生气。

    看着眼前的一幕，赵宇心内云雾渐散。

    上一世长着人面兽性，比畜生还要没人性的人也有不少。

    上一世逐狼而死，今生却因狼而生。是狼是人难道有那么重要么？心才是根本！

    是人是兽是妖又何妨，是一家的就好！

    这世界怎么样又何妨，再登巅峰即可！

    我为狼子！

    看着小黑狼活泼、趣稚的样子，赵宇也有点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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