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找寻

    “逃？怎么逃？”他倒是对此有些好奇。

    老人看了看他两眼，道：“因为我对这条路非常熟悉，熟悉到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走，只因为我......”老人走出垃圾堆，盯着停靠在巷子旁的垃圾车，“我是负责这块地区的清洁工。”

    “我从事清洁工作，已经有四十多年了。”老人的目光看向那堆积如山的垃圾，心中不禁有些留恋。尽管这并不算是多么体面的工作，但这是他喜欢的工作，为之努力了四十多年，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一生的一般便是在这条路上度过的，每天晚上，中秋佳节，春节都不例外。

    从未离开工作岗位上一次。

    尘不禁对面前的这个老人肃然起敬，因为他明白坚持四十多年有多难。数十年如一日，他扪心自问，做不到。

    这是值得他拯救的人。尘暗自点点头，眼前的老人也值得他的尊敬。

    “老人家，跟我走吧。”尘说道：“我可以带你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你可以带我离开这个地方？”老人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喜悦。但随即，他的笑容落了下来，眉头上的皱纹又变得清晰可见。他朝尘摆摆手，“谢谢你啊年轻人，可是，我必须要找到我的孙女才行。”老人的眼中充满忧色，“她还这么小，也不知道......”眼中泛出两道晶莹的泪光，“她还能不能活下来......”

    “放心，老人家。”尘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和您一起去找，她一定还活着！”

    “谢谢你，谢谢你，年轻人......”老人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即便他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在无数已经变成吃人的鬼的世界里，一个普通小女孩的存活率有多低？但哪怕是欺骗他，留下一个念想也好，他希望在这座城市的某处，他的孙女能好好的，活着。这是他唯一的期盼。

    “那你和你的孙女最后分离的地方是在哪？”尘问道。

    老人回答：“我也不记得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处，“但我的感官好像是从这条路一直走过来的......我开着车，也幸亏我熟悉这里的路，不然......”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恐惧的神色，即便年岁已大，阅历不浅，但这些出现的东西乃是新生的，让他并不能产生好奇，而无比的恐惧则占据了他整个心灵。

    “走吧。”尘扯住老人的衣袖，随即猛地直接跃了出去。这一个冲劲儿把老人可吓得不轻，他不相信，这一个年轻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爆发出来的力量怎会如此恐怖？今天，果真是个难以淡忘的夜晚。

    尘还特意降低了些速度，毕竟他现在带着的是一个老人，要为了照顾到他，尘不得不放缓速度。虽然他的身上散发着垃圾的恶臭，但尘却一点也不在乎。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老人从未有过这般如此刺激的感受。他没有坐过飞机，但现在一瞬间的感觉确确实实，比坐飞机还要来的痛快！

    “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在不经意间，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会变得如此奇怪。鬼怪，甚至飞天遁地的人都出现了，这个世界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不会出现吗？

    “我？”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他才明白为什么焱为什么也会浮现出同样的骄傲，当一个普通人问道他是什么人时，他就可以很自豪地告诉他们自己是谁，因为自己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你可以叫我尘。”尘边带着他翻越昏暗的城市，边与他说道。

    “尘？”老人点点头，“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到现在我还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尘深吸一口气，“现在笼罩在城市上方的，是一个名叫夜幕的东西。它可以让一座城市完全陷入黑暗，让你们陷入完全的恐慌，这恐怕也是它的目的之一......夜幕降临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变成那些毫无意识的鬼，接而，也许就是想要奴役我们这个世界。我是国家异能组织的一员，为抵抗黑暗的目的而存在。”

    “难道就天启市撞了这样的厄运吗？”老人露出悲戚的神色，这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他见证了一座座高楼大厦崛地而起，从只不过是巴掌大的小渔村变成现在这样国际化的大都市，人口也随之而爆炸似地增长，他见证了一个新时代的诞生。然而就在今晚，传奇还未在整个世界中完全展露峥嵘，便已轰然倒下。

    “不。”尘摇摇头，“整个世界已经有几十个城市遭此浩劫，不过天启市在此其中算是最大的城市了。”

    “几十个？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听过这类事的发生？”

    “夜幕将城市吞噬之后，城市的存在，人们的名字，所有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都会被吞噬，不复存在，除了我们，活着的人......”尘又想起手机里的通讯录，父母的名字与号码赫然在目。你们如今在哪？尘抬头看那抹死寂的黑暗。

    老人沉默了下，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太沉重，虽然这是不得不面对的未来，可他依旧担心......老人大抵看了看周围，视野慢慢变得开阔起来。他迟疑了下，随即道：“应该是这了。”

    尘随即停下了飞跃的脚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栋楼上的阳台。

    “这？”

    老人点头，“是这。就在这，我的孙女就被那人群给卷走了......我真的老了，我本来应该紧紧抓着她的手，可是......”老人悔恨不已，用手抹了抹又变得通红的眼睛，“抱歉，真的老了......”

    尘安慰道：“没关系，我可以感应到活着的人的位置。我会赶快找到你的孙女，然后......我会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尘随即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在黑暗中尚还幸存的人类气息。零零散散的几个点，此刻正躲在几个不容易被鬼发现的地方，正畏畏缩缩地躲着，祈祷那些鬼不要找到他们。然而鬼的嗅觉非常敏锐，如若不是处在一个特别的位置，生存的几率基本为零。

    尘感受到附近的好几个气息正逐渐变得弱了下来，随即渺无踪影。他知道时间迫在眉睫，容不得他一个个仔细排查。

    “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一找。”尘的身影徒然在黑暗中隐灭。

    “等一等！”老人高声喊道：“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值得。”

    老人颤巍巍地坐在原地，随即坐到地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你们，一定要平安活着回来啊。

    这是尘在夜幕中第一个认可的人，尽管找了很久，但还是找到了。可是......还是太少。他无奈摇摇头，先找到那个女孩再说。

    他不需要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因为一个普通人类的小女孩真的，存活的可能性不大了。但这是他答应老人的事情，就算他的孙女死了，他也得证明这个残酷的事实。

    尘的身影不断闪烁在黑暗中，他一一找到那些尚还存在呼吸的人，在黑暗中，他们露出惊惧的目光，尘将他们的藏身地给翻了出来，让他们流露出希冀的神色，以为是有人来拯救他们了。人们欣喜若狂，兴奋地叫出了声来，恨不得都要上前去抱住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神秘人。但那个神秘人似乎对他们并不感冒，隐匿在黑暗中的头轻轻摇了摇，这不是他想要找到人。无论是心中所想的还是那个小女孩。

    他的身影又徒然隐匿在黑暗中。这让那些欣喜若狂的人们不禁一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离他们藏身处不远的位置发出了无数道鬼兴奋的嚎叫，人们面面相觑。随之，无数道已经变成鬼的身影朝着已经暴露气息的人们的位置奔袭而去，不一会儿就将这小小的藏身处给围得水泄不通。

    尘的背后出现了数道惊悚的惨叫......但这不是他关心的，人渣死多少他都不在乎，他只需要救那些需要拯救的人。不知为何，他的心里逐渐又开启了一种能力，便是能够区分一个人是否能在夜幕中保全人性，区分善与恶的能力，这无形可算是能够帮助他提高找人的效率。至于那些正惨叫的人......抱歉，他没有时间，尽管这些人因他而死。

    他又变得冷酷，冷血，眼睛又逐渐变得血红，随着夜幕的持续，他陷入得越来越深，但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种怎样的行为。

    不断的有人类藏身处被翻出，尽管他们也不一定能活到黎明，但无一例外，因为尘而暴露出自己活人的气息，又因为尘的冷眼旁观，或者是说无视，他们成为了黑暗中又一道盛宴。

    尘将附近的所有人都给翻找了出来，这块区域的活人气息渐渐少了，除了三三两两的几个点，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她应该，是死了......尽管他也不想承认，然而这就是事实。

    他略略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眼睛恢复正常。他正准备转身，回头去找老人，但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感应点的附近有很多鬼在聚集。看样子，是对那个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奇怪，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吸引如此多的鬼呢？”尘自语道。

    身影随即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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