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相遇

玄龙剑剑气弥天而起，瞬间卷起万丈砂石，整个擂台被玄龙剑气包裹其中，外人无从觉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狂风大作，黑云密布，整个不周山上充满邪恶冰冷，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就算是承影古剑方才也绝无玄龙霸气，十大名剑虽名列古今，可千年之久，世间变幻无数，名门法器更是层出不穷，如今的十大名剑，或许早已不是罪顶尖法器。

    半个时辰已过，风沙青蓝光芒渐渐低沉，最后，终归消散。

    待还光明，才看得见其中乾坤道理。

    龙啸天手持玄龙剑傲然而立，脸色阴沉无畏，另一旁的张浩则是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之上滚滚汗珠，整个身体还不时打颤，好像经历了什么让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这一场比试，终归还是没有发生奇迹，张浩败了也就意味着紫霄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本意下午最后一场比试准时进行，可韩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然推迟了陆一凡和白倩雪的比试，第二天未时初刻方才进行。对于这一决定，大家似乎并无太大反驳。

    又是深夜。

    陆一凡躺在窗格小床之上，脑海中不停浮现所有场景，今夜注定无眠。转头看去，一旁的小白也是瞪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出神，竟无一丝睡意。

    月光如水，透过小小四口方格照了进来，洒在青石地板上，如一片霜雪，好生悲凉。

    陆一凡悄悄坐起，小白立刻窜进他的怀中，陆一凡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披衣，向外走去。

    回廊清清，万籁俱寂，无一丝声响。

    他暗自苦笑，自从离开法门到达不周，他竟无一晚睡的安稳，想到明日就要与白倩雪比试，他的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激动和紧张。

    便在此时，他怀中小白忽然不安的动了一下，陆一凡愣了一下，只见月光之下，似乎有一道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黑夜中，一道人影急闪而过。

    陆一凡心中一动，不及多想，赶紧追了上去。

    那人影移动并不是很快，背影中肩头似乎不断耸动，空气中还有些哭泣声色。陆一凡远远看了数眼，终于认出那人便是江夏然。陆一凡心中奇怪的同时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难过和心碎。

    江夏然直跑到不周山一处阴暗处，来到一旁的凉亭内，看到四周无人，再也忍受不住委屈，坐在凉亭石凳上大哭起来。

    陆一凡从未见过小师妹如此伤心，脑海中一阵恍惚，缓步到它身边，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妹，你……”

    江夏然吓了一跳，跳起转身，见是陆一凡，心中大定，但心头随即又是一阵酸痛，忍不住扑倒陆一凡的怀中，在他的胸膛上大声哭泣。

    陆一凡身子在瞬间一片僵硬，全身上下都被石化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她的抽泣声回荡在耳边，从胸膛感觉到她传来淡淡的身体温暖，仿佛在梦境主公常常见到的情景今天竟然真的发生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隐约飘荡。

    陆一凡就这么站着，眺望远方，尽管心中有无数个念头想要拥抱这个女子，却始终还是没有。

    也有，真的拥抱了，生命就从此不一样了吧？

    江夏然在此刻，离开了陆一凡的怀抱，顷刻间，陆一凡心中一片空虚，隐约中，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

    他的胸口，早已被泪水打湿。

    江夏然用手揉了揉红红的眼睛，看见了被自己哭湿的陆一凡的胸口，脸上一红，娇嗔道：“一凡，对不住了。”

    陆一凡轻叹一声，道：“师妹，你怎么了？”

    江夏然刚要说话，却听脚下有东西“吱吱”叫了数声，低身一看，却是小白也跟了上来。她默默俯身，把小白抱到怀里。

    “从未有过，一凡，从未有过！”这女子站在黑夜月光中，凄清美丽，带着几分哀怨对着陆一凡说道：“爹和娘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的。”

    看那哀怨中的美艳脸庞，陆一凡心中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她那悲伤都是自己带给她的。他强自稳住心神，温柔道：“师妹，怎么了？师父师娘怎么会骂你？”

    江夏然苦笑一声，抬头看着远处黑色高空。在云顶峰，只有一凡和她年纪相仿，俩人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心里话，虽然俩人分多聚少，可此刻在自己的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一凡是什时候开始，一直对我如此好？如此温柔？

    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此刻她的心中唯有悲伤，终究还是带着哭腔像陆一凡啜泣道：“这不都是为了尚羽哥哥！”

    陆一凡脸色刷的白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紧握拳头，他握的竟是这般紧，以至于指甲深深的刺到手掌之中。

    “你还不知道吧？”江夏然一旦打开了话头，对陆一凡再也没有丝毫防备，可是在陆一凡的心里却在无尽的狂暴：“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月光如冰，阴冷无比。

    “尚羽哥哥与我一见钟情，我对他们说了，我是真的真的超喜欢他的。”江夏然平复了一下心情，可她没有发觉，她说的每一个字，陆一凡的脸色便失去几分血色。

    “但是爹爹却大声骂我，说我年幼无知，胡搅蛮缠，就连一向疼我的娘亲也变了脸色，站在爹爹一边。我好无助，一凡。”

    江夏然心情激荡无比，丝毫没有觉察到陆一凡的异样，嘴角一扁，几乎又要放声大哭：“我本也想不到，可谁知爹爹和娘亲自从回到殿中就百般询问，无奈之下，我只得承认，谁知，谁知……”

    她眼眶一酸，终究还是让泪水倾斜而下。

    陆一凡苦笑中带着一些自嘲：“或许师父师娘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他们是你的父母，怎么会不对你好呢？”

    江夏然拭去眼角泪水，大声叱问：“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门派之别，尚羽哥哥是宫主的得意弟子，只知道若我与尚羽哥哥好了他们就会在宫主面前抬不起头来，有损他们的威严，他们根本从来就美欧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带着几分伤心几分愤怒乃至几分决然道：“那些所谓的面子和我的幸福相比算的了什么？我从小就是他们的工具，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女儿！“

    陆一凡霍然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师妹。

    那是何等伤心的一种眼神啊！

    彷徨无助，好比失去父母庇护的鱼儿独自游荡在海河之中，哀伤中带着一丝惊慌，如刀一般深深刺入了他的魂魄。

    陆一凡几乎立刻被这种眼神打败，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心头泛起，如果能够让他为眼前这个女子承担此刻的痛楚，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都愿一肩承担，可他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妹”

    “我要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江夏然此番言语与其是对陆一凡所说，倒不如说是她对自己的内心、对着不在此处的江全夫妇说的。

    “我一定要和尚羽哥哥在一起，我们一起海誓山盟过，不管这世间如何阻拦，就算海枯石烂，拼尽生命，我们也要在一起！在一起！”

    她仰望星空，对着这轮明月发誓。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她没的像是一朵带着哀伤在夜晚盛开的百合，让人炫目于她的美丽而忘却在她的身旁，那道小索而心碎的阴影。

    站于擂台，骄阳日光晒的人有些热了，身子其热却暖不了内心冰冷。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之上，面对站在自己对面美若天仙、闭月羞花的白倩雪竟无一丝波澜。

    那冰霜女子眼中的轻蔑如此明显，在擂台之上，谁都知道，他更多的是靠运气而不是实力进入的复考。

    在她背后，法器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陆一凡看了一眼那法器，心中淡淡想到：再过一会热，我就要买对它了吗？

    片刻，他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九霄云外，从昨晚回来之后，陆一凡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昨夜的彻夜未眠，心如刀割，能有谁懂？恐怕只有那安静而又让人留恋的黑夜知道吧。

    云宫上，此刻只有这么一个擂台，为此，围观的天下之人早已经熙熙攘攘，多不胜数。大家都想看看传说中运气最好和实力最强之人到底能碰撞起怎样的火花。高台之上，也是高朋满座，甚至一些剑阁门弟子也都去了擂台之下。

    只是，当白倩雪站于擂台之上，人群中竟有一丝异动，我想大家恐怕都是在讨论陆一凡究竟是如何在一瞬或一息间败北的。

    高台上，江全眉头紧蹙，纵然大家并未说些什么，可是从旁人神情中，江全早就窥见了一些东西。坐于他身旁的白洁到处张望寻找自己的女儿，昨夜一通大吵，江夏然哭的离开，今日一早便没了身影，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只怕这倔女儿和宫尚羽定在擂台边上观战，果不其然，今日宫尚羽也不在高台之上。

    她摇了摇头，虽然她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但这一次自己必须站在夫君一边，或许这是为人母的本能吧，她总觉得，韩心的秘密太多，他的弟子也是如此。

    白洁看了一眼擂台上的陆一凡，微微皱眉，对身边的江全低语道：“我总觉得一凡今日神色不对，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可言。”

    江全满不在乎，冷笑一声道：“他见过什么世面？今日阵仗，恐怕早已吓傻，此刻定是紧张的不行了，不足为奇。”

    白洁沉默一会儿，就再也没有说话。

    陆一凡长出一口气，抬头望向对面的白倩雪。

    骄阳中绝美的脸庞熠熠生辉，光彩照人，让人面红耳赤，很快，白倩雪感到了陆一凡的目光，眼中的不屑之意更是浓了几分。

    这一次，陆一凡并没有回避，两对目光，激烈而起，毫不避讳。

    那绝美的容颜对陆一凡来说此刻毫无意义，在他的内心深处低低的，痛苦的，决然的念着一句话：“她在！她一定再看自己的比试！”

    聪明如白倩雪，很快发现这个运气对手只是目光看着自己，在他空洞死气的眼神中分明在想着其他心事，他竟然忽略自己。这样的表现让一向心高气傲的白倩雪心中大怒，但也有丝丝的惊讶。

    “咚！”

    洪钟巨响，回荡不周之上，四下也迅速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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