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蔺齐缙的恐惧

    蔺齐缙与牧宸双目相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因为他发现此时不远处的飞僵眼神是那般的陌生，在其眼角深处，他还读出了几分仇恨的意思。

    牧宸就这般看着蔺齐缙，脑海中先是闪过早晨姑父辛骡那断臂的浴血身躯，还有那空洞的眼眶，接着又想到此时生死不知待他如亲儿子的姑母。还有那夫诸部族街坊化身尸傀尸伥与他儿时记忆相交的片段，顿时一股戾气从其身躯的四肢百骸涌出！

    “吼！”牧宸僵尸之身不能言语，只得仰天长啸，来宣泄心中的悲愤！

    “武魂......化......形......”蔺齐缙虚弱地声音响起，一条三丈黑蛇盘旋在他周遭，将其笼罩在里边。只是此时这条黑蛇的卖相着实有点凄惨。

    蛇身之上，没有一块完整的鳞片，那蛇头此时只有四分之三，还有四分之一不知去了何处。虽说化形，可也就是比随影境虚实之间的武魂稍稍凝实几分而已，仿佛被风一吹随时会消散一般。

    被古泠化形境的武魂正面自爆还能再次化形，这蔺齐缙的底子确实不凡，他谨慎地看着不远处的牧宸，时刻提防着牧宸的下一步动作。因为牧宸化身的这头相当于随影境巅峰的飞僵对于此时的蔺齐缙来说还真有致命的威胁。谨慎之余，不得不再次尝试让武魂化形，所幸还是成功了。

    只是他刚刚缓了一口气，便见牧宸迈开步子，准备向其袭来。

    “咚！——”一声巨响意外响起，只见牧宸刚迈开第一步，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吼！——”牧宸嘶吼着，撑起身子继续向前，只是刚蹒跚两步，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前行不过十余丈，牧宸竟足足摔了七次......

    蔺齐缙一脸错愕，眼前的这真是自己祭炼了十余年的飞僵？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看到蔺齐缙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牧宸不免一阵恼怒。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古僵尸除了飞僵跟灵尸其余的都是跳着行动的，能飞速奔跑的僵尸好像真没有听说过。记得这具飞僵在追赶自己的时候可都是虚渡在半空中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如何才能让这具身体凌空虚度于半空之中呢？

    牧宸不免感到一阵头大。

    “罢了，先跳到半空试试，或许飞僵跳起来后自然能够虚度与半空之中。”牧宸心中这般想到。

    想到此处，牧宸立马双腿微曲，腰间下沉，腿间猛然乏力，自地上一跃而起！

    这一跃足有十几丈，只是事实并没有牧宸想的那般，身体自然而然地虚度在半空之中，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牧宸如一个溺水的孩童，本能的在半空中乱抓一气。

    这一幕落在蔺齐缙的眼中，已不再是仅仅错愕那般简单，此时的他艰难地抬起右手，竟然捂住了双眼，不忍再往下看。

    “咚！——”这一声可比之前摔倒的声音足足重了好几倍。此时地面上，一个巨大的人形泥坑骤然成型。

    牧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那人形巨坑中缓缓起身，居然没有一丝疼痛感，打量了一下全身，发现根本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似乎连一丝擦伤都没有。

    不禁感叹这具飞僵身体的坚实性。这十几丈的高空，哪怕是随影境的武者从这般高度摔下去，肯定也会摔出大量淤青出来，严重者，说不得还会断上几根骨头。

    只是这具身体再坚韧又如何，相当于随影境巅峰的道行，可连走到仇人面前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正常的人，虽说牧宸不过十岁而已，可至少自学会行走以来，这十余年的行动都是靠迈开步子行动的，冷不丁地换了一副飞僵身体，要他跳跃着前行，那可是相当的别扭。

    尝试着向着蔺齐缙方向连跳十余步，一步足有八九尺，眼看着离蔺齐缙不过三丈左右的时候，牧宸又摔倒了。

    “噗嗤！”近在咫尺的蔺齐缙最终还是没忍住，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他缓了口气，道：“这具飞僵祭炼十余年，却不曾想到其身前还是这般逗趣之人！”

    一般僵尸都会保留生前的一些特性特性，只是这具飞僵自蔺齐缙得到之后便暂封了其残留在躯体内的少许本能。此时看到牧宸两步一倒，三步一摔，甚是滑稽。顿时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联想到了此处去了。谁会想到飞僵里面有着一个生人的灵魂在操控这这具飞僵躯体。

    蔺齐缙的笑声在牧宸听来甚是刺耳，十岁少年本就是争强好胜之际，再加上报仇的念头早已填满他的脑海，此时灵台周遭早就充斥着无尽戾气，蔺齐缙这一笑，却是将牧宸推到暴走的边缘。

    牧宸没有立刻站起身来，此时他面朝黑土，脊背向天，缓缓地弓起了身躯。后背处，一缕缕黑色的气流自其毛孔处缓缓渗出。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伴随着蔺齐缙的笑声，牧宸的脑海中居然慢慢产生了幻觉！

    他只此时只觉得这股笑声如何万把利剑一般，直刺他的脑海而来。他觉得相当愤怒，紧接着他似乎又看到蔺齐缙狰狞地笑着，砍去了他辛骡姑父的手臂。手起刀落，血液飞溅，可蔺齐缙却很享受的舔了舔溅在其嘴边的鲜血。看着辛骡那仇恨的双眼，竟徒手将其一一挖出！

    “吼！”牧宸不甘地嘶吼着，此时不只后背，连同四肢都开始溢出那黑色的气流！

    场景一转，牧宸又看到儿时那些街坊叔婶和蔼可亲的画面。只是他还未仔细看清，便发现那些个面孔开始变得扭曲，几息功夫，便化作了一只只的尸傀与尸伥！那扭曲的脸庞与先前和蔼的笑容相互交错着，一声声凄凉与绝望的声音似乎在向牧宸诉说着他们的不甘。

    画风又开始转变，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在她身前不远处，蔺齐缙邪笑着朝着那少女走去。少女抬起头，恐惧地看着蔺齐缙，牧宸发现，这个少女是他最喜欢的表姐——辛红昭！

    “啊！——吼！——”

    此时黑色的气流已经包裹了牧宸的身体，渐渐地，那气流渐渐化成一道虚影。蔺齐缙先前还乐的开心，只是此时牧宸诡异的情况让他的心又开始沉重了下来。

    看着牧宸身后那道虚影，蔺齐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盏茶功夫，牧宸身后那道虚影渐渐显出形状来，那是一头五丈之高、白首长鬐、雪牙金爪的巨猴。

    “武……武魂……”蔺齐缙的脸色瞬间苍白。

    因为他知道僵尸不可能会有武魂，就算那传说中的天僵也不可能！人死后，武魂便散去了。此时忽然想到眼前这头飞僵突然断了联系，那会儿老五老九的那段猜测，蔺齐缙的脸色更白了。

    “难……难不成那疯女人真的就在附近？”

    据他所知，能将活人的武魂抽出，打入僵尸躯体之中，整个南疆，只有天城的那个疯女人才拥有这种手段！因为那个疯女人手中有一口天棺，唤作——赤焱妖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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