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炼狱

学院自己的房间里，重阳坐在月光之中，独自自斟自饮，心情有些郁闷。

    “桀桀——小家伙，别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炎魔难得地宽慰重阳说道。

    重阳无奈点头。打从和芙蕾雅谈判时候，他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与这位天才魔法少女的决斗之上。真正能让灼阳和芙莉莲获得幸福的，还必须是那位端坐法师高塔内的老人。

    他需要一个承诺，只要那位老人点头答应接受灼阳，那他就有了与芙蕾雅决战的确实目标。但现在，一句“赢了再说”让他感到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他终究有些怀疑我的价值吧。毕竟我说被收为宗师弟子，只是我一方之言……又不可能真的搞出一位宗师跟他见面。”重阳默默盘算。

    说到底，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打赢芙蕾雅……”

    五级火系魔法师对五级地风双系魔法师。帝都……不，哪怕整个帝国，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魔法师，都会立刻判断出结果如何——没落的火系跟如日中天的地风双系，在魔法师级别相同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可比性。

    重阳对新型火系魔法有信心。但老实说，胜利几率无法估计，顶多也就是一半一半。

    我，能够打破流传数百年的宗师权威铁律吗？

    重阳猛地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浑身下上热血澎湃。

    “七天时间，我该怎么操练，炎魔？”

    为了获得最好的临时抱佛脚效果，重阳在帝都规模最大的魔法修行中心包下了一套修炼房间。所花费的高额租用费相当令人心疼，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单人修炼套间，有着严格的对外半封闭式构造，卧室，浴室，冥想室，演练室，食物仓库……一应俱全，不管重阳在里面怎么折腾，外面的人都不会听到任何动静。

    七天修行的重点，在于将“气爆术”以及“大气爆术”修炼利用到极致，衍生出一系列相关的魔法招式。而其余的时间，重阳大部分用于专研传统的四五级魔法，尤其是那些能够完成魔阵配合的经典法术。

    魔法练习室内，重阳持杖而立，眼眸半闭，脑海中快速闪过一遍将要施展的魔法法印，随即身体就流畅自然地动作起来，半月型的杖尖划破空气，残留下无数红色幻影。

    “火狱牢笼！”

    随着法杖舞动，咒文流畅的念诵，地面上顿时闪现五芒星状的魔阵轨迹。

    “地火之轮！”

    重阳手中不停，在前一个魔法效果甚至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便连续施展了下一个魔法。地面上的红色魔阵，凭空多了十多道纵横交错的痕迹。

    “地火天冲！”

    重阳连续施展第三个魔法，地面上的魔阵光华大放，喷射闪烁的光芒将他本身完全笼罩。

    “合并！魔阵……”重阳口中一声断喝，法杖端地，砸出铮铮撞响。

    “火狱结界！”

    地面上庞大组合魔阵瞬间鲜活起来，炽烈光芒形成一个偌大的光罩将重阳保护在了里面。身体前方三个大小不一的重叠魔图，左侧一个，右侧一个，总共五个拥有强悍防御能力的魔图在光罩范围内随着他的意志调动运转。

    三级中阶魔法“火狱牢笼”，四级中阶魔法“地火之轮”，五级中阶魔法“地火天冲”，三方魔阵合并而成的“火狱结界”有着七级中阶的防御效用，如果施术者操纵得当的话，甚至可以发挥出七级高阶的效果！

    重阳在阵心之中，控制着作为防御核心的五个魔图不断做出各种动作，同时在脑中设想可能对应的战场状况。

    “能够自由调控阵法防御重点，缺陷是施展难度较高。不过对我而言，这种程度完全没有问题。”重阳心中有着自信。

    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学习三级以上的魔法，但重阳凭着多年来深化修炼基础魔法的底子，以极为惊人的速度理解，熟悉，甚至在数小时内就将招式做到瞬发层次！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必定惊呼无上天才降世，但重阳自己明白，这都是六年来实打实的勤奋刻苦的血汗积累，没有半点受到上天眷顾的成分。

    “一二三级的火系魔法，我学会了整整一百七十七种！而三级以上的魔法，不管它们形式如何变化，都逃不开我已经学习过，研究过，熟悉过的这一百七十七种基础范畴。”

    重阳散去“火狱结界”，从怀中掏出一本魔法笔记，仔细查阅记得密密麻麻的书页。

    “新型火系魔法消耗小，威力强大，可以作为主攻魔法。但是，在火系魔法师一向比较薄弱的防御方面，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修炼新型魔法了，唯有临阵翻书学习最有用的几个传统防御魔法，作为主防力量。”

    重阳通过魔法笔记，回忆起了下一个所要练习的魔法的咒文和法印具体内容，然后他收起本子，口中念诵咒文，手上挥动法杖，划出层层虚影。练习之间，他的袍服衣摆随着身体极有规律地舞动，显出几分潇洒飘逸。

    虚空之中，不知何时现身出来的炎魔，腾腾火焰中的面孔，一双晃动的眼眸久久凝视在孤独密封的空间中优雅“起舞”的黑发青年，看他的坚毅面容，看他的汗水掉落。

    ……

    彭！

    练习长久时间后，筋疲力尽的重阳瘫倒在了魔法练习室中央地板上，年轻面庞上满是疲惫之色。突然，他脸色一变，侧过身子，单手支撑起来，猛地吐出了一口胃中酸水！

    “呜……”

    重阳脸色极为难看，接连朝地板上呕吐。过了好一阵子，胸膛中那股气血翻腾才慢慢压制下去。

    他爬起身，有点摇摇晃晃地远离地板上的赃物，到了练习室的另一边，推门进去浴室，脱下法袍和内衣，扑通一下瘫倒进了早已准备好冷水的浴缸之中，随手拿起湿润的冷毛巾，敷在额头上。

    气息慢慢平定下来后，重阳才抹了抹了脸，伸手拿过准备在旁边地板上的一盒子回魔药剂，却发现全部三十二支三品回魔药剂，已经用光了。

    “忘了炼制新的……”重阳叹了口气，将空盒子扔开，不得不凭着冷水和意志，忍受魔力耗竭的痛苦。

    魔法界自古流传一个很精妙的比喻，就是魔力耗竭的感觉，类似于精尽人亡。

    争分夺秒修炼得无比刻苦的重阳，这几天来一直处在********的痛苦边缘。单是头晕呕吐，已经算是轻度症状。最严重的时候，重阳甚至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抽空了一般，甚至一度看到了死亡冥河的幻觉。

    “七天时间，现在还剩三天。”重阳仰躺在浴缸中，微微发呆地望着天花板。

    气爆术修炼，防御魔法修炼，都很顺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重阳心底仍然感到一些不踏实。就好像在迷雾之中盖房子，却不由自主地担忧，有朝一日浓雾散去，会发现自己拼命造好的房子其实是在无数摩天大夏的阴影之下。

    要打倒芙蕾雅，这样程度的努力好像还不够？

    如果只是单纯的地系或者单纯的风系魔法师作为对手，或许重阳不会这么不安定。但是此次面对的对手，是数百年来最强的地风双系！要知道，这“最强”的名号，不是说出来的，不是写出来的，不是论证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

    无数的传说所最终造就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露出那种像是溺死冤魂的表情干什么？傻瓜弟子啊。”

    炎魔一如既往突兀出现在重阳面前，幽幽漂浮着，居高临下。

    “炎魔……”重阳沉默半响，缓缓说道，“如果……万一我真的不行了，你会出手帮我吗？”

    “不会。”炎魔干脆利落地说出重阳预料中的答案。

    “我是你的师傅，不是你的保姆，要是这种程度你就被打倒的话，那只能说我眼光错误。”

    “也许我真的会死哦。”面对炎魔苛刻的言语，重阳反而心情轻松了一些，微微一笑。

    “死就死吧。对手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小丫头，这都死了，只能证明你仍然是个废物。我再去找一个弟子人选就行了，反正我是元素精灵，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

    “好严厉啊……而且不公平呢。”

    “桀桀——世界本来没有过公平。”

    和炎魔一席扯谈后，重阳觉得身体好些了，便从浴缸中起身，擦拭，穿衣。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安定的话，要不要……赌一赌？”背后，突然传来一句突兀的话语。

    重阳微微一愣，霍然转头。

    “本来不想这么早教你‘禁术’的，但是看你似乎具备那个潜力和毅力。”炎魔嘶哑说道，火焰中的面孔不断晃动着，“想要的话，就送你去一趟‘炼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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