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二选其一

    “你自己知道的，你身上有仙魔两界的血脉，而偏偏现今仙魔两界关系极度恶劣，如同水火，丝毫都容不下对方，即使玉帝有心留下你，你也得必须做出点牺牲，比如，舍去魔界血脉……”小九的声音低沉的回响在桃小夭耳边，绕之不去。

    如果可以，桃小夭也不想身上流淌着能够惹来这么多麻烦的血液，可是……

    她沉默了。

    果然，玉帝他和她的“闲话家常”是别有用心的啊！桃小夭甚至都有些怀疑，和玉帝的碰面是不是也是他的刻意安排。

    “唉。”小九在桃小夭的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一直跟着你的。而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仅仙界是这样，魔主炽离为了殇轨的血脉，恐怕也会这样要求你的。”

    到时候，桃小夭将会陷入两难的地步。

    除去魔族血脉，留在仙界。

    抑或除去仙界血脉，待在魔界。

    说实在的，小九对于这两种后果都不是很待见，毕竟，碧落和殇轨，曾经一度都是他最珍惜的人，他不想他们的血脉无人继承。

    然而，小九有点错估桃小夭了。

    桃小夭虽然偶尔有些小聪明，偶尔有点怕麻烦，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的认知却十分的坚定。

    既然麻烦都揽上身了，他们留给她的血脉，她也习惯了上千年，哪是能说舍弃就舍弃的，而且，她既不喜欢仙界，也不喜欢魔界，凭什么她的去处要让别人给她决定呢？

    凭什么，她就得在别人给她的选择之中二选一呢？她就不能自己选择一条另外的路呢？

    她决定了。

    在月老以为桃小夭犹豫不定的时候，桃小夭用左手拍了下自己的右手，做下了影响她后半生的决定。

    “我决定了。”桃小夭爽朗出声，一扫之前的困扰和烦恼，眉目中满是摄人心魂的光彩。

    那一扇那，月老都快以为自己见到了碧落，见到了那个脸上总是挂着俏皮笑意自信非凡的少女。

    小九抬起脑袋，看着桃小夭，对于她马上说出口的决定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一仙一兽在等着桃小夭口中的决定之时，谁料她突然话锋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爷爷，我饿了。”

    月老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桃小夭主动乖巧的唤他爷爷呢。

    “有吃的么？”桃小夭巧笑倩兮。

    月老点了点头，宽大的衣袖一挥，桌子上便出现了一小碟看上去十分精致的小糕点。

    桃小夭也不客气，坐下来左右开弓，大吃了开来。

    唔，虽然没有蜜字带她去吃的那些糕点好吃，不过勉强还是能够入口的啦，桃小夭如此挑剔的想。

    月老和小九对看了一眼，同时问出声，“你的决定是什么？”

    桃小夭眨眨眼，嘴边还挂着糕点的残渣，笑了开来，“我决定我饿了呀，所以要吃东西。”

    桃小夭没头没脑的说着。

    月老和小九虽不明白桃小夭话中的意思，不过也知晓桃小夭是做下了某种决定，而且就目前看来不会告诉他们的，索性也不去逼问，反正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

    这种事情，无论桃小夭选择那边，结果都是会很好的吧。

    一边是宠爱碧落的玉帝，一边是疼惜殇轨的炽离，无论是谁，都会爱屋及乌的将所有的爱和期待都移到桃小夭身上，或许，就因为桃小夭，能够让仙魔两界的关系有所缓解呢。

    月老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说出来肯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撸了撸长长的胡须，但笑不语。

    小九甩了甩尾巴，突然感觉有些无趣，索性又缩回了软榻之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下去。

    时光飞逝，一眨眼，桃小夭就在天庭晃晃荡荡的过了十日有余了。

    这几天，玉帝总是特别闲的来找桃小夭“闲话家常”，桃小夭虽然知道了玉帝心怀不轨，但索性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乐的陪着玉帝赏尽了天庭的美景，吃遍了寻常妖怪和仙人都难得一见的美酒佳肴。

    而月老不知道是在忙着什么，这几日都不见人影，小九迫于目前还是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桃小夭出去和玉帝谈家常总不能带上它，它只好百无聊赖的独自窝在姻缘居的后院子里，东扯扯西拉拉，将院子里好好的一片奇花异草给弄得乱七八糟，月老虽然心有怨恨，但是一对上小九无辜的眼神，又不好和它多加计较，只好无奈地趁着空闲时间收拾起后院子来，可以说，在这几千年中，除了碧落在的那段日子，月老几乎都没有怎么收拾过后院的花圃。

    拖玉帝的福，桃小夭这几日也差不多在天庭混了些熟脸，认识了几个人。

    本来，灵力低下且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妖怪在仙界是很难以立足的，经常受到排挤，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玉帝对桃小夭不一般，简直都快赶上了当年宠溺碧落的程度了，所以面对着桃小夭不敢多加放肆，后来因为桃小夭的几番甜言蜜语和俏皮性格，玉帝身边伺候的几个仙女都慢慢对桃小夭有了好感，也渐渐的和她聊了起来，不再像之前见面都是装作没看见，现在都会热情的打个招呼说点闲话什么的。

    桃小夭本想趁机从那些仙女口中多了解一些有关碧落的事情，但是每当她千辛万苦将话题引到碧落身上，那些仙女们都会避而不谈，巧妙地将话题给引了开去，一来二去，桃小夭也算是明白了，想要获得碧落的信息，在这天庭可谓是难上加难。

    不过好在姻缘居还有个月老，自从上次挑白了话之后，月老对桃小夭也不再有所隐瞒，基本上都是有求必问，桃小夭对碧落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总的来说，碧落的性格和桃小夭是差不多的，都是那种活泼爱惹事的那种，尤其对于药物这一方面有着特别的爱好，玉帝还专门给碧落辟了个府邸，里面栽种着格式各种的奇珍异草，还找来天下所有的珍贵药籍送给碧落，这样子也进一步的增长了碧落的嚣张气焰，她老爱自己捉摸出奇怪的药，不是让人的皮肤变成乌漆麽黑，就是让头发一夜之间全都脱光诸如此类的，基本上，在天庭除了玉帝和王母，几乎所有的仙人都受过碧落怪药的祸害，特别是视碧落为孙女般宠爱的月老，更是碧落的主要目标，基本上那些药他都受过了，以至于后来都躲在府中，不肯再踏出大门一步，也拒绝外人的拜访，唯恐被人瞧去了自己被祸害后的邋遢模样。

    桃小夭听到这，偷偷笑了起来，那个雷衡还说是因为月老性子冷不爱出门呢，原来真实原因是这个啊。

    桃小夭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研究药草什么的，而且松鼠婆婆也是药王弟子，想来，碧落之所以把自己送往雪雾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桃小夭将这个疑问告诉了月老，月老的表情在那一刹那有些凄凉。

    “是啊，碧丫头曾得过那老婆子的真传，虽然并没有正式行礼，不过也算的上是师徒关系吧。”

    也正是因为了解松鼠婆婆的本领和能耐，碧落才会放心的将桃小夭交给她。

    桃小夭有些好奇月老在提到松鼠婆婆的凄凉，但是还是十分乖巧的没有问出来，也许，月老和松鼠婆婆有过一段伤心往事呢。

    桃小夭本想将松鼠婆婆已经逝去的消息告诉月老，不过转念一想，不用自己多说，恐怕月老都早已经知晓这个消息了吧，自己也懒得做这多嘴之人，索性闭上嘴巴，找怜香玩去了。

    怜香是玉帝身边七仙女之首。

    她长的虽然貌美如花，但是比起其他六仙女来并不是很出色，在当初蟠桃宴会之上，以泡的一手好茶以及弹得一手好琵琶而得到玉帝的重视，从此被提升为玉帝的贴身婢女，专门负责泡茶。怜香性子很是淡薄，但是桃小夭偏偏就是觉得七仙女之中，最对她胃口的就属怜香了。

    在七仙女之中，若说性子最为活泼的，当属五仙女琼嫣，照理说性子两人应该是最为合得来的，但是偏偏桃小夭和琼嫣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关系远远比不上她和怜香，至于其他五仙女更是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了。

    桃小夭找到怜香的时候，怜香正坐在蟠桃园对面的一个小亭子里，悠闲的泡着清茶。

    桃小夭大步上前，一把抢过怜香手中的茶壶，笑的眯眯眼，“哎呀我说怜香，你这手艺已经够好了，不用再练习了啦。”

    说着，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茶壶就往嘴巴里倒，也顾不顾的此时的姿势有多不雅，喝完了之后还砸吧了砸吧嘴，也难怪怜香能够一直跟在玉帝身边，久盛不衰，这泡茶的手艺还真不是盖得。

    怜香漫不经心的瞧了桃小夭一眼，伸手在空中虚虚划过，变出了另外一套茶具出来，将清水倒进了茶壶之中，怜香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怜香说话，一向是惜字如金。

    好在桃小夭和她聊了这么几天，也都习惯了，不用怜香说的太明白，她差不多也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将茶壶随手往桌子上一放，下巴放在石桌子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怜香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发出感叹声，“也难怪人们会说熟能生巧啊，怜香你泡的茶不仅好喝，连泡茶的动作都这么美呢。”

    桃小夭由衷的赞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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