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试探与规避

    里昂一瞬间睁大了他细长深邃的湛蓝眼眸，他有些吃惊，却不感觉意外。 不知为何，里昂在内心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会识破他的伪装，就好像他们彼此之间无比熟悉一般。可他们确确实实相遇次数不足以构建出彼此的熟悉感，即使他持有这位哈利的详细资料也不足以造就这样的熟悉感。熟悉到简直像是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却被他遗忘一般。

    但这不可能，里昂清楚他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断档。他的记忆连贯准确，假如他真的曾经被人篡改了某段记忆……虚假的记忆做得再好，也没可能做得到天衣无缝的程度。何况，他相信，如果没有超能力或是灵异事件，一个人的记忆根本没法篡改的如此彻底。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会成为我的目标了。”里昂对着哈利露出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哈利对里昂直接承认了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将丝毫意外的情感外露，显得冷漠的绿色眼眸不见波澜，似乎对于对方的回应早有所料，里昂看着哈利的反应，耸了耸肩。

    里昂感到了有些棘手，这名青年很不一般，他太过于警觉敏锐，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普通的白领，相反，他似乎受过专门的训练，里昂从这个与如今炙手可热的小说主角同姓名同生日的青年身上察觉到属于同类的气息，那种只可能长时间与死亡共舞的人才有的气息。

    这种气息由于职业的关系对里昂来说十分熟悉，接触过类似的人并不少。但终归都是生活在阴影之中，伴随着杀戮，手里沾满鲜血的人。可哈利・波特？从里昂所拿到的关于这名青年的资料中，并没有能够造成他成为这样的人的经历，虽然与小说中的那位主角如此的像，他所知道的现实中的哈利・波特的人生经历依然没有小说中那么跌宕起伏，危机重重。即便他童年曾遭遇不幸，父母早亡亲戚贪婪冷酷，还曾差点儿被恶人所害，但在此之后，他所接触到的世界再正道不过，一个长时间都生活在光明之下的人，里昂实在是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有如此浓烈的属于他同类的气息。

    [是资料有所隐瞒还是被忽略了？]里昂思索着，同时继续观察着他的目标。也许这位绿眼睛美人也不急着让里昂立刻回答，他为自己点了一杯红茶，喝茶的姿态优雅非凡，如同里昂曾经为了任务而打过交道的那些修养良好的上层人士。显然这个人并不打算刻意向里昂隐瞒他不该出现在这种身份的举止，即使他清楚里昂接近他很可能怀有不良企图。里昂不确定对方这么做是不担心里昂起疑还是没注意到，但这名叫做哈利的青年应该相当机敏，不太可能忽略这些细节。

    里昂点了一杯鸡尾酒，回忆他和哈利第一次碰面时的一切。当时那名闯入意外闯入他视线的消瘦青年，同样带着这般气息。“我有点惊讶，”不急不慢地将鸡尾酒喝掉一般的里昂看着那双漂亮得可以蛊惑人的绿眼睛，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步调。“你很特别，但你似乎不打算隐藏你这些特别之处。”

    “因为我不想。”哈利回应里昂一个假笑，他的表情让里昂微微一愣，却觉得莫名熟悉……里昂在心里默默地敲打自己，一碰上这个叫哈利的青年，他就变得不正常了。

    “我们的头儿，”里昂斟酌了一番，用他那如同浸满阳光的嗓音说道，“邀请你加入我们。”他将内容尽可能的模糊，虽说人多嘴杂的地方往往更适合谈隐秘的事情，但那也是有前提的。在这家餐厅里他们俩都没能融入到普通的食客当中，现在几乎店里所有人都在好地打量他们，这对他们的谈话不利。

    里昂的相貌可以说是他工作的最大的弊端，太俊美的容颜让他很难不吸引他人关注的目光。因为不易隐藏，他一般也不会被安排这类和目标接触谈判的任务。然而在不确定上头这回为何要选择派他出面的情况下，里昂只能姑且按照命令走。

    “挖墙脚？”哈利的表情有些微妙，接着他站起来招呼服务生结账。虽然仍有很多疑惑，至少看出对方是不打算在此处偷透露更多。这对哈利来说相当棘手，如果对方要他们去一个不易被打搅的偏僻地点的话，仅凭肉搏，哈利肯定自己完全不是对手。此时此刻哈利无比地怀念起他曾拥有的力量，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失去神力和魔力，起码他不会天真的认为里昂的接近是无害的。

    “可以这么说。”里昂回应道，“不过我实在不好在这里说那么多，”里昂看似很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这其中会涉及到一些公司的机密。”

    “我可不认为仅仅是挖墙脚就需要动用到一家公司的机密。”哈利眉毛一扬，笑容微微发冷。

    “毕竟那样更好地展现我们公司的诚意嘛，毕竟你是我上司看中的人。”里昂回应道，抢先付了款。当他整理好钱夹无意间对上那双冷漠的绿眼睛的时，他的心抽疼了一下。里昂莫名的觉得，哈利不该这样看着自己……可他们连交情都谈不上，更不用说他接近这个青年只是为了任务，如果他不配合那也只能……里昂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如果真发展到那个程度，他似乎有可能没法下手。

    [真有些可怕啊。]里昂跟在哈利身后，抓了抓自己灿烂的金发。他决定暂时把任务缓一缓，反正剩余时间足够宽裕。现在这样他没法继续……里昂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危险，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里昂没有紧逼让哈利松了口气，他同样也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打算。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他的直觉却早已不断地叫嚣，坚定地认为里昂就是戈德里克，他的爱人。

    如果按照他原先的规划，找到戈德里克的目的已经算是完成了，可他先前可完全没想到遇见爱人后对方会忘记自己，并且他们还可能成为了敌人……这一变故，让之后的打算都变得棘手起来。起码，在自己失去力量并且戈德里克想不起自己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把对方带回先前的世界。虽然回先前的世界并不是必然选项，但那终归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不代表就很安全了。何况，假如那些和他敌对的神明找到方法追到这个世界的话，没有神力魔力加成的情况下哈利顶多算是比一般人稍微灵活一些的青年，如果有人执意要杀他，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哈利捂着自己的胸口，默默地心塞。

    既然预感到了自己未来所可能遇到的灾祸，哈利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需要尽可能提升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几率。然而目前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让哈利有些困扰，不过好在这家旅馆每间房子的隔音效果做得很不错，只要他不弄出可以把房子毁了的剧烈动静的话，隔壁是听不到他在房间里做什么的。然而与此相同，他也无法在房间内得知里昂的动静……也许他首先应该做得，就是确定自己的房间内有没有可能的监视设备。好在他对此还挺擅长的。

    首先，他可以确认的是，里昂他们并不需要通过监控得到他的丑闻，哈利清楚在这个世界虽然他算是在他们这个领域上小有名气的人，但名气不足以达到让他人对他可能的“丑闻”感兴趣，他们想要邀请他加入他们，并特地派人来和他接触，那自然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威胁他。因此类似浴室床边一类的地方就没有必要太过仔细的检查了。

    同样可以排除对方是为了他的钱，哈利记得这个世界的自己所拥有的全部资产，他是挣得不少，但就像在拥有魔法的世界身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他选择建立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相似，这个世界的他给孤儿院的孩子和教育方面捐了很多钱。给自己留下的大概也就恰好够一家三口基本开销那么多的钱。不过他一直单身，长时间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即使手头上可供花销的钱不及其他世界，供自己一个人生活倒也绰绰有余了。但这样数额的存款，会盯上也就只有小偷和低段数的骗子。为了他这点钱，怎么可能大费周章投入那么多？

    因此仅剩的可能性只有只有哈利他一开始就想到的，对方是盯上了他的技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挖墙脚，时间点实在是太巧合了。作为一个掌控时空的六翼羽蛇神，就算是现在失去了神力哈利依然清楚和不同时空的自己融合肯定会对那个时空产生一定影响。不过这倒不是主要的，令哈利起疑的原因是这个世界的他不久前设计了一套系统，可以方便警方监控那些可能的非法资金变动。这整件事本来应该全程严格保密的，如果这事被泄露的话，引来的绝对非常麻烦的角色。

    这件事被泄露了吗？哈利没有收到警告也没有证据，但里昂的接近足以让哈利心中敲响警钟。哈利比任何人都熟悉戈德里克的性格，而这个世界的里昂的性格和戈德里克相差无几。就算他所熟悉的戈德里克没有和这个世界的里昂融合，哈利仍可以肯定就算这个世界的自己和里昂有过一段意外的一夜情，那个人也不会仅仅因此就主动缠上来。虽然看着不像，但那家伙绝对不是会为了感情就完全抛弃自身职责的人。至于里昂介绍自己是在网络公司上班兼职健身教练，哈利一开始就不太相信。

    [找个机会先逃走吧……]无法通过互联网搜寻到可靠的消息的哈利看着笔记本上他所能搜索到拥有的只言片语，一种糟透了的可能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形，哈利倒吸一口冷气，手指在键盘上以最快的速度敲打的，竭尽全力删除所有的记录。

    里昂有些苦恼，他隐约觉得他和哈利的相处陷入了僵局，虽然他还没有透露太多的东西，对方却已经对他警惕了。变成这样，如果就哈利・波特不愿意配合他，那么他可能不得不选择计划二，然而也许是处于莫名的私心，里昂一点儿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必须执行计划二。

    既然已经决定暂时先不去打搅哈利，里昂便将第二天的时间花在了整理这回所带的行李上，巴黎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来得次数太多使得里昂熟悉巴黎如同熟悉伦敦。不过今天他还得出去一番领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包裹。取包裹的位置离旅馆有些远，大约隔了四个街区的距离，和旅馆老板租了一辆自行车，里昂便慢悠悠地骑着车向他的目的地驶去。

    虽说对于里昂来说巴黎同伦敦一样熟悉，但这个时代所带来的高速变化依然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展现。他所途径的路上的一家原本是买报刊的店铺被一家新开的面包店所取代了，路过时空气中弥漫的刚刚出炉的浓郁的小麦香。拐角处则开了一家新的中型电影院，外墙上贴满了正在上映的大幅海报。《哈利・波特》系列的海报，而且还不只是刚上映的那一部，而是全系列的电影海报。这家影院专门设了一个专场，可以让观众一口气看完整个系列。不过说实话，要一下子看完那么多，也是够呛。里昂的目光落到第二部的海报中那柄镶嵌有红宝石闪着银光的宝剑上，头突然莫名地痛了起来。里昂捂着头，靠着玻璃橱窗，眼中只剩下漫天的血红。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里昂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在用法语和他对话。很快，他的视线恢复了清明，疼痛也迅速退去，里昂注意到自己仍靠着玻璃橱窗，几名大概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围着他，有些惊慌。

    “先生您需要叫救护车吗？”一名梳着金色的麻花辫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在里昂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立刻红起了脸。

    “不用，我自己偏头痛突然犯了而已。”里昂说道，随便搪塞了个理由把围着他人们打发走，扶起了刚刚丢下的自行车。里昂迅速地检查了一番，好在没有摔坏，他疑惑地回头再次看了海报中的格兰芬多宝剑一眼，这回倒是没有再头疼，也没有让他想起为何自己刚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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