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与老先生的夜谈

    多久了。

    向阳看着自己明显变得修长的身材错愕了，自己修炼时回想着父母未来的惨状，总想着能往前再进一步，可时光在自己已经身上明显留下了烙印。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向阳长吸了口气，急切的来到观灵池结界处，颤抖的抬起右手掐诀，结界缓缓开了一道口子，迈步出去，外面一切如故。

    向阳心中稍安，刚要用灵识传音给逍遥侯，忽然背过身去。

    “逍遥师兄，我进去修炼了多久了？”

    “好小子，看来这次清修你进步很大，我刚来就被你感知到了。”

    “师兄，这个等会再说，我这次。。。”

    “不要担心，你进去了才八年零三个月，八年对我们修灵之人来说不算长，对你来说却是不短了，怎么样，修炼还算顺利？”

    向阳长舒了口气，还好，八年，虽然对自己来说，自己生命的大半都在观灵池度过了，好在这个时间跨度自己还是能够接受的，不知这八年来父母一切安好。

    “你放心吧，安放在你家的灵识没有预警，你父母一切都好。”没等向阳开口，逍遥侯早早看破了他的心思。

    向阳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兄一向不喜师兄弟们对自己客气，刚要开口询问为何师兄出现在此，便被逍遥侯挥了挥手打断。

    “跟我走吧，师尊还在等着你呢。你修炼结束时他老人家就知道了，要不我哪能这么巧在这等你，可别让他老人家等你太长时间，咱俩边走边聊。”

    向阳依言跟在逍遥侯身后，向着中央亭阁处走去。

    “小师弟，想当初我带你来时你才多大点小孩，你看这才多久没见，你都快赶得上我高了，不过嘛，长得倒是没有我好看，我这脸可是不曾幻化的，天生丽质。”

    向阳听着逍遥侯自吹只是微笑不语。

    确实，自己这八年来身体变化极大，个头已经快要到逍遥侯的眉头了，四肢倒也修长，只是身子跟逍遥侯一样偏瘦，心想等有机会定要吃顿好的给自己补一补。至于逍遥侯所说的五官，他倒是不太在意，像逍遥侯这样满脸秀气虽无不可，但只要令人观之不致反胃，向阳都能接受。

    二人来到观天阁七层寰宇处，逍遥侯悄悄退了出去，向阳右手掐诀行了一礼。

    “师尊安康，弟子向阳奉命来此拜见。”

    “进来吧。”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向阳，这八年的清修可还顺利？”

    “回师尊，一切还好，只是途中略有麻烦，好在并无大碍。”

    莫乙师尊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微笑道：“你倒也心大，九死一生之局在你眼中只是略有麻烦，要不是你最后保持着灵台的一丝清醒，只怕当时我就得出手了。”

    向阳内心虽然惊诧，可仍旧表现出十四岁少年少有的沉稳：“有劳师尊费心了，要不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只怕我现在进境不会这么快，福祸相依嘛。”

    话虽如此说，向阳心里还是感到温暖，原来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背后还一个强大的观天阁，一个深不可测的师尊。

    莫乙收起微笑，换上了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略显严肃的说道：“向阳，其实这次并不是我找你，找你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在中间传个话，那个人等你很久了。”

    不等向阳开口询问，莫乙一挥手，一道样式古朴的木门出现在眼前，向阳只能一脸疑惑的跟着师尊迈进。在不大的房间内摆着一个破旧的蒲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端坐之上，向阳脱口而出。

    “是你！”

    虽心中早有答案，但亲眼此人见到还是让向阳吃惊。

    此人，正是九年前从梦中将自己唤醒，给自己开灵，传导自己引灵入体的神秘老先生。

    神秘老先生微笑着冲莫乙点了点头，莫乙一躬身退了出去，不大的房间只剩了这一老一少，老人一脸慈爱，少年一脸欣喜。

    “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吃惊？”

    “吃惊，我怎么猜都不会猜到是你老人家的。”向阳诚恳的说道。

    “呵呵，在我面前还要掩饰？你那点小心眼是谁教得你忘了吗？骗骗别人倒还行，是我给你开的灵，你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别站着了，坐下吧，就坐我旁边。”

    向阳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老先生背后，将自身重量全部压在了老先生身上。老先生倒是没在意，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一幕若是让别人看见非得惊掉很多大人物的下巴，也包括观天阁阁主莫乙。

    两人就这般背靠着背，谁也没说话，时间就这么流走，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打破难得的温馨，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老先生刚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呼噜声，摇了摇头，没有打扰身后少年的清梦。

    “睡醒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是真担不了你们年轻人的身体了。”

    向阳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

    “还行，睡得挺踏实的，这段日子精神有点累。”

    “我知道，从你踏入观天阁的那一刻，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现在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你好好想想，都问出来吧，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这次我有的是时间。”

    向阳想了想，自己确实有很多问题不明白，可是让自己问了却又不知从那个开始问起。

    身旁的老人就这么等着，丝毫不急。

    终于，向阳开口了。

    “你为什么看中我？”

    “因为我俩有缘，你是天灵体，我是半个天灵体。”

    “我在观灵池处修炼时看到的记忆碎片是不是你的，未来的画面是不是真的？”

    “你看到的记忆碎片算是我的，也不能说全是我的，至于你看到的未来，那是真的。”

    “有没有办法改变未来之事？”

    “有，但是很难。”

    得到肯定的答复，向阳长舒一口气，只要有办法总是好的。

    那一幕，他是不想再看一眼。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郑重道：“人间界哪个门派是以柳叶为标？”

    “柳家。”

    又是柳家，让师尊无比痛心的二师兄萧杀就是得罪了柳家，才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看来柳家是要成为自己的大敌了。

    “老祖，刚才您说的天灵体是什么意思，您为什么是半个天灵体？”向阳暂时先把柳家的事放到一边，以自己的能力暂时还不能做什么。

    “你莫要称我老祖，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你叫我声师兄也是可以，不过，你既已拜了莫乙，也算是我的晚辈，我名向天问，就是叫声天问老哥也能说得过去。”

    “至于天灵体，我自问人间界没几个人比我知道的更多，因为我的师尊观天，就是天灵体，不过自我师尊陨落后，我们人间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一个合格的天灵体了。”神秘老人向天问说到此处不禁叹息一声，眼神稍有黯淡。

    向阳则是不解：“天灵体还有合格这种说法吗？”

    “当然，天灵体毕竟是受上天眷顾之人，只是上天赏赐你多少，就要收回你多少，天灵体看似在修灵路上一往无前，实则困难重重，多了许多普通修灵之人没有的劫难，就说你吧，在观灵池处的幻境就差点要了你的命，这还只是天灵体的第一个小小的劫难，越往后越难，自师尊陨落后，我们人间界也曾出现过几次天灵体，很遗憾，都早早夭折了，大多都在第一层劫难的幻境下殒命，好不容易有两个心智坚定之辈，也被异族早早暗杀掉。我虽有心护他们周全，可稍有放松便给了异族可乘之机，导致年幼的天灵体没有成长起来。近年来，我忽感时日不多，本以为就此带着师尊的遗憾去追随他老人家，天幸还能遇到你，就算不日真有什么不测，我也算对得起师尊了。”

    向问天眼神中多了些许安慰，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都挺拔了起来。

    “至于我嘛，为何自称半个天灵体，只因当时我的师尊在陨落之际，拼着最后一次清醒，将最后的灵台强行传承给我，如此，我便继承了下来，可是这到底不是我自己的东西，虽在修灵一路上顺风顺水，可天灵体这霸道的体质将我自身损害的也异常严重，如今我能震慑住一些对我观天阁不轨之徒，靠的都是当初留下的余威，毕竟“灵屠向问天”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

    看着有些得意的老先生，向阳内心悚然，得灭掉多少修灵之人才能被叫做灵屠，这还只是半个天灵体，要是完全体的话，那这天下还不得横着走，想到此处，咧嘴笑了起来。

    “小子，你切莫大意，我能有如今修为靠的全是师尊赏赐，天灵体的大多劫难已被师尊化解，就是剩下一些小的劫难我也是经历生死的，更何况，当初师尊所传的灵台只有半个，若是全部传给我，只怕我早就被劫难所灭。”向问天看着向阳认真说道。

    “那观天老祖剩下的半个灵台呢，如今在何处？”

    “就在魔直的身上。”

    “什么？”

    这下向阳是彻底呆住了，自己透过记忆碎片曾经见到过魔直，如果不是他，观天老祖又怎会轻易陨落，天灵体的灵台可以说是六界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怎么会在魔直身上。

    向问天似乎看出了向阳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是不是很惊讶，师尊的手笔岂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相信你在一些记忆碎片中亲身体验了师尊的陨落过程，可事实却未必如你所见一般。师尊他是何等惊才绝绝，又怎会不知魔直是魔界之人，只是师尊从来没有拆穿过他，始终待他如子，更是把内心宏大心愿告知了他。直到有一天，魔直亲口告诉了师尊一切，于是，他们两个才谋划了这个棋局，知道这个棋局的只有师尊、魔直和我，现在又有了你。”

    向阳感觉今天得知的一切有点颠覆自己的认知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向天问倒也不急，就这么看着身边这少年沉思，可许久之后向阳疑惑更大了。

    “老祖，我还是不明白，观天老祖跟魔直到底在谋划着什么棋局，谁是这下棋之人，棋子又是谁，难道所谋之事超脱自己生死了？你今日告知我这么多是要我做些什么吗？”

    “呵呵，那俩惊才绝艳之辈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我也不知，我只知谋划的是六界，其中一个棋手是天灵体，棋子就是六界的芸芸众生。”

    “好大的手段！那你为何不把我灵台的封印解开？”

    向阳脑子彻底乱了。

    “因为你太弱小，你若提前得知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再说我也解不开，这是师尊留的后手。你当前的目标就是好好修炼，每突破一层，你的封印就会打开一点，天灵体所留的战斗经验就会被你继承一点，直到你冲破玄关，历代天灵体所遗留的宝藏就都会传承给你，到时，你便前往魔界，魔直会跟你完成那个还未完成的大事。”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就在观天阁好好修炼，等我冲破玄关时再来找你吧。”

    话虽如此说，向阳眼睛还是偷偷瞄着向问天，妄想老祖还能多给他透露点什么，尤其是上几代人谋划的大事。

    向问天不为所动，转而笑眯眯的看着向阳，语气异常柔和，可怎么看都像哄孩子的坏叔叔。

    “想在观天阁一路清修？呵呵，你想的真是美，不想阻止柳家了？”

    向阳猛然惊醒，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连身旁的向天问都被吓了一跳。

    “这才对嘛，这眼神就有我年轻时的样子了。我代莫乙决定：向阳，从今日起，你便被赶出观天阁，观天阁的一切事情与你再无关系，你以后的身份就是被云游之人开灵的普通少年，我要你以这个身份灭掉柳家，限期两百年，观天阁不会对柳家出手，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对你天灵体的身份来说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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