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茧（3）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傍晚，远处天边的颜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这个光照夜寒羽还算是能够适应。可他喜欢的还是被夜幕完全给遮住的天空，那才是他这只血魔鬼所翱翔的天际。

    穿着一身暗色的衣服，他徒步在道路上行走，两眼不去照顾两侧，直看着前面。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变成血魔鬼的样子，不用行走，直接在这个城市之中来回穿梭。可他需要适应，适应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世界。

    玫云市都市花园！

    他终于走到了这里。这里是玫云市城市中心的住宅区，一般来讲，大多都是一些企业家定居在这里，因为这里离着城市最繁华的地带比较近，也就是离着他们的公司比较近。

    他站在整个小区的门口，回想着一个月前。

    那还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晚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认识了那个特殊的女孩，楚梦菡。除了她，还有的就是那个魂界的人，棕犬族的黄泽秋。

    那晚在城市最高处的楼顶，他交代他去给自己办的事情便是这个，想要长期在人界，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住处。按照夜寒羽吸血夜族的地位，在人界找一处好的住处不是难事，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再有他完全可以在这个城市里面上市一家新的公司，以一个总裁的身份在这所城市居住，这样依靠广大的人脉，想要打探“滴血花蕊”的线索也会容易一些。

    可他偏偏在那一晚遇到了楚梦菡，就是这个女孩让他决定以学生的身份生活在这所城市中。她能看见自己是魂族人血魔鬼的样子，她身上的血液能够深深诱惑着自己，让自己感到亲切和狂热。可最奇怪的就是自己在她身上感受不到魂灵法术的存在。

    为了接近楚梦菡，他也只有用学生的身份来靠近她。长期下去，在她的身上，应该会浮现出一些和“滴血花蕊”相关的线索，或者是和“七种血灵”相关的线索。

    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夜寒羽准备进去自己现在的房子，黄泽秋给自己安排的是这里最高的楼层，在22楼的位置，他喜欢高处，喜欢在上面俯瞰下面的感觉。

    正走了一小步，他隐隐觉得头顶沾上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天早就变了颜色，乌云挡住了原本就发暗的天空，紧接着，小雨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落。

    多令人发狂的天气，要是月亮出来，颜色再鲜红一点该多好！他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吸吮猎物鲜血时候的情景，他多想让自己那尖锐的獠牙扎进猎物的脖颈中，用他们的鲜血来滋润自己的喉咙。

    正好，这个天气，加上又快到了晚上，路上不会有什么人，那便不着急回去了，即便是人界，那些触碰了魂界法律逃到这里的魂界人也是大有所在。上次遇见狐族二人是他不想杀人，也许今晚他的猎物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趁着现在，他就要穿梭到最高处，等待红色的血月出现，变成血魔鬼，反正人界的人不会看到自己血魔鬼的样子。

    他就要运作身上的魂灵法术，忽然间，他被一股熟悉的味道所吸引，那是最能令他发狂的血液！

    一转眼，夜寒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走在路边，雨越下越大，她并没有带伞，任由那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背后的红色书包早已经湿透，甚至透过了她自己的后背。

    楚梦菡！她怎么会走来这里？看她的样子，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一点都不像是今天下午看完演出兴奋的样子。她的花呢？那不是她最喜欢的物件吗？她面容怎么那么憔悴，短短时间内她经历了什么？

    敏锐的感知力让夜寒羽在离着远远的距离便感受到了楚梦菡身上的不堪，他慢慢收回自己刚才要运作的魂灵法术，转过身，朝着她那边走过去。

    “雨天外面很好玩吗？”

    他修长的身躯挡在楚梦菡的面前。

    没有意识到的楚梦菡，随着夜寒羽话音的落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怀里。

    当她意识到面前的是夜慕晨的时候，她急忙回避，没有说话，只是感到慌张，她并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她想要赶快离开，全然顾不上在自己面前的他。

    可夜寒羽并不急着让她离开，他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楚梦菡的去路。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说话的样子依旧没有感情，声音低沉，视角也没有停留在楚梦菡的身上。可是他眼神中却在透露着一种被压制的怒意，像是在下一个点就会爆发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反应。特别是他现在在极力压制他体内即将迸发出来的魂灵法术。

    “你别问了。”她不想到过多的纠缠。

    她不是不想和夜慕晨说心里话，只是她今天被刘瑞琪一行人欺凌，怕会将心里的委屈和脾气全部爆发给他，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全然不顾夜慕晨的阻拦，一股脑往前走，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又怎么能抵得过明为夜慕晨实为血魔鬼的夜寒羽！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夜寒羽轻轻侧脸，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那道巴掌印。

    “都说了不要问了。”她最不想被看到的地方还是被夜寒羽察觉到了。此时的她只感觉自己是一个小丑，在被所有人看笑话。她一边说着，一边再度用力，想要快点走。

    她越用力，夜寒羽的手臂挡得便越紧，她也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她快要绷不住了，所有的委屈都写在脸上，眼角那里早就分不清是落在脸上的雨水还是刚刚溢出的泪水，可她的眼睛是红的。

    “你能不能别拦着我！”

    她终于还是爆发了，放声一吼，到了尾音几乎是撕破了喉咙。像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喊了出来，她本不想这样，可她真的到了极点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发脾气，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发脾气，还是当着刚刚认识一个月的夜慕晨的面。而这次很明显，她真的哭了！

    夜寒羽始终都没有再过问，放下了手臂，楚梦菡也停下了挣扎，二人都在淋着雨，可楚梦菡明明在之前已经哭干了泪水，这会儿却又填满了眼眶。

    她在倾诉，对着面前她认识的夜慕晨诉说着一切！

    “夜慕晨，你凭什么管我，从小到大除了我奶奶谁都没真正理过我，你才跟我认识了一个多月，你又是凭什么啊！”

    “谁不想离着我这个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的人远远的啊，你那么高冷，又有那么多想要追求你的人，你又凭什么一直围着我啊！”

    “你是在故意嘲笑的我吗？是想要在我面前显示你跟我之间的差距吗？”

    她又哭到了失声，即使再也说不出话来还想要把心中未倾诉完的话给说出。

    “不是！”他很简单地说了一句，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的。

    在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那些微妙表情的变化，只有一种冷冷的感觉，当中还包含了一些被掩饰住的狠劲！

    对比夜寒羽，楚梦菡的脸上早已经辨别不出是什么表情，委屈，崩溃，绝望……这些全部都聚集到了一起，呈现在了她的脸上。

    她还在诉说着自己心里的痛苦，可能说出来，她就会好受很多，因此夜寒羽也一直都在听。

    “你告诉我遇到疯子不要跟她争吵，这样只会被当成另一个疯子，好，我忍了，我不去理她，可我得到了什么？是更过分的对待！”

    “知道我为什么想快点离开吗？因为我这张脸已经成了人人可去涂鸦画板，没人会在意这幅画会被画成什么样子，他们只在意涂鸦时候的乐趣！”

    “看到了吗？”她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那上面依旧有些发红：“这就是他们的作品，反正这张脸本来也不好看，再难看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把心里的苦都给说了出来，在夜寒羽的面前，她在用力喘息，是哭诉完了之后，哭到泪干时候的样子！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红着眼，看着她眼前那个表情严肃的夜慕晨！

    “说完了？”

    他站在她的身边说。

    楚梦菡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连喘息都快要喘不过来。

    夜寒羽接着说：“说完了就跟我走。”

    话一说完，他不管楚梦菡听没听到，便是转身就朝着路另一侧的都市花园走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同样，楚梦菡也感到些许差异，可她还有更明显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但她却觉得他竟然有了一丝温柔。

    【玫云市都市花园7号楼22层】

    标准的三室两厅中，浑身湿漉漉的楚梦菡坐在沙发上，她赤着双脚，只用脚尖触地，生怕把夜寒羽家的地板给弄脏了。

    不一会，夜寒羽从卧室里走出，手里拿着一些衣物和一条毛巾，直接扔给了在沙发上的楚梦菡。

    “都是没用过的，浴室在那一边，洗个澡快点换上吧。”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扇门说。

    她接过衣服和毛巾，看了一眼，都是夜慕晨尺码的男士款，也对，在他家怎么可能会有女孩的衣服。

    楚梦菡盯着手里的衣服和毛巾，愣了半天，脸上似乎泛起了一阵微红。

    “这样……好吗？”她有些害羞，好像忘了自己被刘瑞琪欺负的这回事。

    “如果你想感冒的话也可以不去。”他说完转身回了卧室，留楚梦菡一人在客厅中。

    “呲——”

    看着夜慕晨将卧室的门给轻轻关上，还在沙发上的楚梦菡赤着双脚触地，她身上的那一身早就湿透了，她拿着夜慕晨给的衣服和毛巾，小步快走朝着浴室方向过去，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双脚接触过之后的水印。

    等她将浴室门锁上的时候，夜寒羽从卧室中出来，看着地上的一个个水印，又看了看刚才她坐过的沙发，那上面早已被她湿了的衣服给打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楚梦菡将浴室的门给打开，还在擦着自己头发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慕晨已经坐回到了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夜寒羽看着浴室门前的楚梦菡，她比自己要矮一个头，身上穿着自己尺码的衣服，对她来说是宽松了一些，就像是穿着一身不合适的睡衣。

    恰好，在夜寒羽看着她的时候，楚梦菡也看着夜寒羽，两人在片刻间有些对视，但很快就掩过去，还没来得及吃点什么，楚梦菡似乎是产生了幻觉，她隐隐闻到一股子味道。

    “姜汤，刚熬的。”说完，夜寒羽继续低头看刚刚那本书。

    楚梦菡定眼一看，这才看到在夜慕晨的面前，已经放好了一碗姜汤。

    她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了夜寒羽的身边。

    “谢谢。”她拿起桌子上的姜汤，之前的不愉快好像完全都不记得了。

    夜寒羽没有看她。

    喝了两口，她放下盛汤的碗，低着头，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可能想起了之前自己对夜慕晨的失态，加上他又照顾了自己，她想要跟夜慕晨道个歉：

    “对不起啊，刚才我有点失态。”

    她刚说完，便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可能因为下午刘瑞琪的那两巴掌太过用力，又十分接近鼻梁，加上刚才洗了个热水澡，鼻腔中的血管有些微胀，她稍微动了动鼻子，紧接着，从她一只鼻孔中竟流出了鲜血。

    夜寒羽就在她的身边，那股鲜血的味道沿着他的鼻腔一直通到了他的喉咙，那种诱惑力，让他变得兴奋起来。他转头看着楚梦菡，那鲜红的血液就在她的脸上，诱人的味道，诱人的颜色，特别还是她的血液。

    他下意识做出了自然反应，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动了动喉咙，好在还没有露出那四颗獠牙。但楚梦菡的鲜血对他来说太过有诱惑力！于他而言，这比任何一只猎物的鲜血都要美味，任由他魂位位阶再高，也阻止不了他接下来的反应。

    他那原本黑色的瞳孔突然变成了血红色，直勾勾盯着楚梦菡脸上的鲜血！

    “啊！”

    这一幕吓到了楚梦菡，她失声大叫出来！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夜慕晨怎么会变成那样！

    意识到什么的夜寒羽赶紧运作身上的魂灵法术，那双血红色的瞳孔这才变成了黑色。

    “你，你不是夜慕晨！”

    楚梦菡脸色已经变白了，她忘记了自己的鼻子还在流血，整个人都变得没有了力气，摊在沙发上，往后蜷缩着，不敢接近面前的这个人。

    夜寒羽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楚梦菡：

    “先擦擦。”

    楚梦菡浑身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接过他给的纸巾，她并没急着擦血，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夜寒羽，带着慌张的语气，她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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