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夜半跟踪

    封剑堂中，零坐在二楼不停地翻阅着手中的古籍。他的手边摞着厚厚的一沓书本，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翻看这些古籍，他想弄清楚矮人族炼金矩阵的阵式结构原理，这样才能知道坦蒙那天晚上到底在矩阵上做了什么手脚。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他不是矮人，所以能翻看的古籍数量有限，这其中大部分的书还是亚奇帮他从村子里的书斋中借来的，矮人族的炼金矩阵太过古老，又是守卫村子安全至关重要的结界，矮人族不可能把它的结构图随意借给别人看。他只能从一些古老的附魔典籍中翻查那些跟炼金矩阵相似的阵式，想以此来摸索出炼金矩阵的结构原理，但研究了这么长时间也就查了些皮毛出来，效率太低了。

    亚奇坐在零的对面，完成了手中的一个武器模型附魔之后，他张开双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亚奇看着零一脸专注的表情，叹息了一声。

    零听到亚奇的叹气声，抬起头看着他轻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亚奇看着零的脸说:“我觉得真是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零疑惑地问。

    “我明明比你早学附魔，可是现在你学得比我还好，”亚奇一脸无奈地说，“我才完成了一大半的练习，你都已经练完开始看书了……”

    零听完亚奇的话笑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古籍，看着亚奇稚嫩的脸庞说道:“那是因为我在学习附魔之前就学习了很多有关魔法的基础知识，魔法阵式、言灵咒语还有结界铭文等等，这些东西相互之间都是有关联的，附魔也一样。而且附魔这东西跟念力的强弱也有很大关系，我是一名念系魔法师，在念力方面有先天的优势，所以我学习附魔时很容易就能理解库塞爷爷教的东西。如果你跟我一样，把跟这本书差不多厚的《魔法咒式大全》整本全背下来的话，我相信你学起附魔来也会很快的。”

    “这么厚！”亚奇看着零把摞在一旁的一本厚重的书籍抱在手里，口中惊呼道，“你全背下来了？”

    “背了个七七八八吧……”零想了想说道，“里面有些内容太繁杂，不是能那么容易一直记在脑子里的，所以我还会经常翻那本书，力求把整本书的内容全部记住。”

    “天呐……要是我肯定背不下来，太枯燥了吧……”亚奇苦着一张脸说道。

    “还好啦，很多咒式都是有关联的，彼此之间有相似之处，其实背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找到其中的规律，但有些咒式就是毫无规律可言，那些才是最难记忆的。”零回想着自己背诵整本《魔法咒式大全》的过程对亚奇解释着。

    “零哥，你的魔法都跟谁学的呀?”亚奇突然对零问出了这个问题。

    零听到亚奇的问话，脑海里浮现出了乔瑟薇身穿长裙的倩影，他鼻间呼出一口气，对亚奇回答道:“是跟一个……一个懒得要死的女人学的！那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身材好之外一点身为女人的基本素养都没有，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给她做了饭留在家里，她还能自己把饭碗掉到地上去。一天到晚就是趴在桌子边写写画画做研究，有的时候甚至连脚都要我帮她洗！还扬言不帮她洗脚就不给我饭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吃的饭都是我给她做的。她还养魔兽，结果自己懒得清理魔兽的巢穴，天天让我去打扫！到头来是我把那几只魔兽养那么大。她还喜欢打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动不动就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现在严重怀疑她教我魔法就是为了让我给她当仆人伺候她，要不是看在她长得好看，魔法又教得好的份上，我早就溜了！哪里会跟她在一起生活五年？！”

    亚奇看着原本风轻云淡的零突然暴躁地吐槽出这么多话来，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愣了半晌后，他干笑着看着气愤难平的零说道:“看来你的老师……还真是个没有人情味的人啊……”

    “没有人情味?”零看了亚奇一眼，“她就是个缺心眼的大娘们儿好吧！幸亏她从我身边走了，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用伺候谁了！”

    亚奇看着开始眉飞色舞起来的零，他用手支着下巴一脸向往地说道:“唉……真羡慕你啊零哥，你那么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像我们矮人，就只能待在这片大森林里，我也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

    零听到亚奇的这句话收敛了表情，他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着亚奇说道:“其实，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离开矮人村了。”

    “啊？”亚奇一脸惊讶地张开嘴。

    他看了零片刻后，失落地对他说道:“零哥你要走了吗?”

    零看着亚奇沮丧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啊，我不属于这里，你们矮人在这里安居乐业，不应该受到外人的打扰……”

    “哪有打扰啊？”亚奇开口说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啊零哥！伊檬、库努、杜诺，还有璐拉、泽亚……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还要一起学习附魔呢！”

    “我觉得附魔已经学了很多了，已经很满足了。”零回答道。

    “可是，可是……”亚奇着急地说道，“我还想求爸爸给你打造一件武器呢，你留下来好不好?等我把附魔学好了，就跟爸爸一起打造一件趁手的武器给你……”

    “好了，亚奇……”零看着红了眼眶的亚奇劝慰道，“我又不是马上就要走，还会在这里待一阵子呢，你看你，男人怎么能轻易地流眼泪呢？”

    “况且我还得弄清楚坦蒙到底有什么企图……”零在心里说了一句。

    亚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头低了下来。就在这时，库塞踩着楼梯走上来，他看着坐在桌子两端的零和亚奇，板着一张脸问道:“闹什么呢？学习期间是让你们相互聊天的吗？不想学就滚回家去，别扰了封剑堂里的清静。”

    零抿着嘴挑了挑眉毛，看了库塞一眼就低下头去看摆在面前的书。库塞走到桌边，看着低着头一声不响的亚奇问道:“亚奇，我让你完成两百个附魔练习，你完成了吗？”

    “没有。”亚奇没有看库塞，低声回答了一句。

    “那你完成多少个了?”库塞厉声问道。

    “一百六十七个。”亚奇如实回答道。

    “还差这么多?”库塞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零比你晚学附魔，可是他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练习量，你到现在还差这么多没完成，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

    “我……我……”亚奇急红了脸，他抬起头看着库塞，“我不像零哥那么聪明嘛！你不是也说零哥比我更有天赋吗？他又是念系魔法师，学起来当然比我快……”

    “住口！”库塞面带愠色瞪着亚奇厉声喝道，“没大没小，谁教你这么顶撞长辈的?零他确实有些基础，但你比他早学附魔三年，做不到跟他一样好就是你自己偷懒！我在你身旁看着你的时候，你怎么就跟零不相上下了呀?你就是不自觉，没人看着你就不行！”

    亚奇一脸委屈地喘着气，低下头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库塞看着亚奇继续说道:“罚你再加练三十个，练不完不许回家吃饭！”

    库塞说完转眼看向正在偷瞄的零，零缩了缩脑袋，尴尬地笑着指了指手边的古籍说道:“我看书，看书……嘿嘿……”

    库塞上下扫视了零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一边走去。零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在闷闷不乐练习附魔的亚奇，没再说话埋头看起书来。

    深夜，岩泰的鼾声在黑暗的房屋中回荡着。躺在床上的零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侧另一张床上熟睡的的亚奇，他悄悄地走下床穿上了衣服。正在他换好鞋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亚奇的声音。

    “零哥……”亚奇坐在床上看着转过身来的零，“你又要出去?”

    一片黑暗中，零看不太清亚奇脸上的表情，他听完亚奇的话，走到床边低声对亚奇说道:“你知道我晚上出去过?”

    “我只知道你前几天夜里出去过一次，过了很久才回来。”亚奇看着零低声说道。

    零没有说话，亚奇下床坐在床边问向零道:“零哥，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零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亚奇一脸单纯的表情，随后他叹了口气，弯下腰摸了摸亚奇的脑袋对他说:“那我告诉你吧，你暂时不要跟别人说。”

    “好。”亚奇坚定地答应着。

    零看了一眼窗外，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亚奇耳边对他说:“我发现坦蒙有点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亚奇看着零的脸小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一定跟炼金矩阵有关，”零听着隔壁岩泰的鼾声与亚奇交谈着，“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发觉有人在窗口外晃悠，我醒过来跟了上去，发现那人就是坦蒙。他趁着夜色离开村子，走到炼金矩阵的边缘阵眼处，在上面动了手脚。”

    “什么？！”亚奇不可思议地看着零抬高了声音，零一激灵急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等了片刻，听见岩泰的鼾声依旧回响着，零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捂着亚奇嘴巴的手。

    亚奇喘息了几下，看着零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长老或者族长说啊？”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零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之前，我直接揭穿他，万一他一口否认是自己干的怎么办？又或者他找借口说自己梦游什么的，那岂不是拿他没有办法。而且我还是个外人，由我来告发他的话，太没有可信度了……如果他真的居心不良，那就更应该彻底拔出他这颗毒瘤才行，不能让他带着危险继续潜伏在村子里。”

    “不会吧……”亚奇有些质疑起来，“坦蒙他……就算是招人烦了点儿，但也不至于……是个坏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是坏人当然更好了，可万一他真的就居心不良呢？”零看着一脸率真的亚奇说道。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亚奇看着零问道。

    “还记得我前段时间一直让你帮我从书斋里借有关附魔的古籍吗？”零小声对亚奇说着。

    “记得啊，”亚奇点着头，“你不是说想要更深入地了解矮人族的古老附魔术吗？”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其实是想从那些古籍里查到和炼金矩阵有关的内容，想试着弄明白炼金矩阵的结构，好弄清楚坦蒙究竟在矩阵上动了什么手脚。”零对亚奇解释道。

    “那你弄清楚了吗?”亚奇接着问。

    零回答道:“摸清楚了大概，我一个人去矩阵边缘的十三个阵眼观察过，一开始发现有九个炼金矩阵的枢纽构成跟另外四个不一样，后来我又去挨个看了一遍，发现又有两个被修改了，再到三天前我跟着坦蒙，他又修改了第十二个阵眼。”

    “坦蒙他……一直在修改炼金矩阵的阵眼?！”亚奇听完零的话，心中无比震惊，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惊讶，压低了声音紧盯着零说。

    “是的，”零点着头肯定地回答道，“而且他今晚很有可能就要修改最后一个阵眼了。”

    “你怎么知道?”亚奇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这两天夜里都会穿上衣服等着坦蒙，他每次走出村子前都要在你家门口张望一会儿。”零说着坐在地上靠着床边，他觉得一直蹲在地上说话有点累。

    “为什么?”亚奇十分地不解。

    零摊开手，撇了撇嘴说道:“可能……怕我这个外来人身上会发生什么变数吧。”

    亚奇听完零的话，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后他皱着眉头看着零的脸小声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坦蒙也太有心机了吧，他连炼金矩阵都能修改，那他平时跟我们相处的时候，那个笨拙的样子都是装的?”

    “谁知道呢？”零坐在地上耸了耸肩。

    “那他修改炼金矩阵，到底想干什么？”亚奇问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零，“他不会……是想把炼金矩阵解开，让外面那些哥布林进来吧？！”

    “很有可能，”零看着亚奇的脸，用认真且严肃的语气说道，“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大家被他怂恿后跑出矩阵被哥布林袭击吗？”

    “当然记得，”亚奇点着头答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次是他跟哥布林串通一气想绑架我们?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啊？他是矮人，哥布林是矮人最大的敌人，而且……他怎么跟哥布林交流啊？哥布林根本听不懂人话啊。”

    “交流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通过说话来进行交流……”零看着一脸单纯的亚奇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坦蒙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俩在这儿瞎猜也没用。”

    亚奇无奈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跟先跟爸爸说吧……”

    “嘘！”零忽然把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亚奇安静，“他过来了！”

    亚奇看着零一骨碌爬上了床，他也赶紧在自己的床上躺好，一边盖着被子一边问道:“是坦蒙?”

    “对，赶紧装睡，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零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亚奇也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再发出声响。

    坦蒙站在窗外向里看了一会儿，片刻过后，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迈开步子向村外走去。

    零翻身下床，对一边的亚奇说道:“赶紧把衣服穿好。”

    亚奇闻言立刻下床穿起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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