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封剑堂

    零走到岩泰的锻造坊前止步，看着光着上身挥汗如雨，抡着锻造锤打造的岩泰喊了他一声:“岩泰大叔，我给你送饭来了。”

    正在和自己的副手卡丘一起锤练剑胚的岩泰听见零的喊声回过头看向了他，零向他挥了挥手走进了锻造坊。岩泰停下了手中的活对卡丘说道:“歇一会儿吧，到饭点了。”

    卡丘擦着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岩泰将锻造锤放在脚下，转过身走到一旁正在小桌边摆置饭菜的零身边。

    零将饭菜摆放好后，直起身看着正拿着水壶喝水的岩泰问道:“亚奇还在封剑堂练习吗？”

    “是啊，”岩泰放下水壶答道，“你去喊他过来吃饭吧，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库塞大爷又给他加训了。”

    “我去叫他，你们先吃吧。”零说完转身走出了锻造坊。

    封剑堂门前，零站在堂门大开的石阶上，探着脑袋向里望着。

    封剑堂算不上大，只有上下两层，进门走不超过10步，左右两侧就是上二楼的红木梯，这里是矮人族为数不多装修算得上“华丽”的地方。矮人族生活勤俭、民风淳朴，走在他们生活的村落中处处都是平凡朴素的乡野风情。而这座封剑堂里却有着很多古老而华美的装饰物，包括挂在墙上年代久远的壁画，阶梯扶手上的兽纹雕饰，还有堂内相当对称有序的布置。

    一楼大厅正中央的地面上雕刻着诸多复杂而玄奥的铭文，从二楼俯瞰下去就会发现，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在魔法阵外围的铁铸祭台上，各自插着五柄形态各异的刀剑。这是最古老的五行封印，零在乔瑟薇给他看的书里翻到过这种古老的封印。大陆的先民最早发现的五种属性元素——风、火、水、土、雷，相生相克而五行调和的五种元素，人类最早动用的元素属性，在其基础上衍生而出的一种极其牢固且耐用的封印法阵。矮人族的祖先铸造出五柄不同属性的刀剑作为阵眼，在这里设下了这道封印，就为了封住魔法阵中央的那柄剑。

    要说它是剑其实也很勉强，它看上去厚重而庞大，体积远超一般的武器，只有模糊的刀剑外形，超过一半的剑身插进地下，乍一看过去似乎已经和地面融为了一体，坑坑洼洼的深灰色表面让人第一眼看过去会误以为那只是水泥糊成的拙劣剑胚。粗重的铁链缠绕在那柄剑上，锁链延伸出去分别捆在五座祭台的刀剑上，好似一头洪荒猛兽被锁链困死在法坛中央。

    据亚奇所说，五座祭台上的刀剑每一柄都是圣器级别的名剑，拿到外面去绝对是能在武器榜上排得上名号的利器，可矮人族却将它们作为阵眼设立了这座封印法阵。零搞不明白到底是多么邪乎的兵器，能让矮人族花这么大心思去将其封印。

    正对大门的一楼墙壁前，摆放着一座宽大的祭台，台上摆放着一座神像，神像身披盔甲，三头六臂，六手各持六柄形态各异的刀剑，细看神像的首部，表情肃穆，双目微垂，额上第三只眼睛怒目圆睁，其中有着玄异的花纹。

    关于这座神像所供奉的神明，有很多称谓。对于矮人族来说，他是万兵之主，能随心所欲地操纵世间的万般兵器，还有人称他为战争之神、征服之首、刑罚之司、毁灭与屠戮之影……而他真正的名号只有一个——修罗神主，那位曾在人间施展“神罚”的六道主神之一。

    在没来这座封剑堂之前，零曾以为矮人族会信仰锻造之神或者火神之类的神明，毕竟他们全族热衷于锻造兵器，没想到他们信仰的会是修罗这样的大神主。据零的了解，现在大陆上对修罗神的看法依然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曾毁灭了整个时代的文明，也有人认为他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但大众从不将修罗神当做信仰来供奉，修罗在人们看来，代表着战争、征服与混乱，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当权者，恐怕没人会喜欢这种与战争有关的神明。

    “来做什么？”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零的身侧响起。

    零回过神来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身穿灰袍的矮人族老人，他头戴着一顶宽大的深棕色兽皮帽，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扎着一个麻花辫，下巴蓄着茂密的胡须，打理地整整齐齐，他看上去风烛残年，但眼神清亮明澈，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零。

    “哦……”零对库塞笑了笑说，“岩泰大叔让我来喊亚奇吃午饭。”

    库塞盯着零的眼睛看了半晌，随后他挥了挥袖对他说道：“他在二楼练习武器附魔，等他练习完我会让他回去吃饭的，你先走吧。”

    “是零哥来了吗？”突然亚奇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二楼是半封闭的楼层，正下方就是一楼大厅的封印法阵，亚奇正趴在红木栏杆边探着脑袋向下看着，他一边向着零招手一边喊道：“快上来！”

    零笑着对库塞大爷鞠了个躬，随即走进堂内踩着楼梯跑了上去。

    封印法阵中的铁链忽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库塞皱着眉头看着晃动的铁链归于平静，他抬起眼睛目光复杂地看着走上楼梯，正笑着与亚奇打招呼的零，表情严肃而深沉。

    零坐在亚奇练习附魔的那张大方桌边，看着杂乱的桌面上摆放着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武器模型，有的表面上已经铭刻了各种密密麻麻的铭文，有的表面焦黑如同木炭，有的还冒着缕缕青烟，有的还完好无损尚未附魔……零看着亚奇一只手拿着附魔刻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武器模型表情认真地在模型上雕刻着附魔铭文。他专注且认真，一丝不苟地在模型上刻画着一条又一条繁杂的铭文。零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坐在他身旁静静地观看着。

    关于这些附魔铭文，零能看懂个七七八八，过去五年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记忆魔法结构阵式和言灵咒语上，对附魔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谓附魔，就是在武器或者其他可操作的炼金器具上铭刻魔法咒文，将魔法附加在物品上。附魔的步骤十分复杂且操作困难，容不得半点误差，且附魔对念力强度的要求很高。附魔的方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永久性的铭刻式附魔，另一种是消耗性的念印式附魔。

    铭刻式附魔是一种物理型附魔手段，一般都是使用附魔刻刀在炼金器具上雕刻铭文与咒式（合称咒文），以达到将固有魔法留存在器具上的作用，这种附魔方式留存魔法的时间较长，咒文不容易消散，非常实用，最广泛的用途就是武器附魔，令战士的武器具备魔法属性，让战士在动用自身斗气的同时也可以使用武器上附带的魔法来应敌。

    念印式附魔，则是在主要以特殊材料制成的附魔专用物品上以念力印刻附魔铭文，该类附魔方式的咒文衰弱速度很快，在附魔完成后，其上的铭文会开始衰弱，想要长久保存必须对其进行封印处理，在使用一次之后，附魔阵式就会随着施法结束而迅速消散。不像物理铭刻那样可以将咒文永久地留在炼金器具上，念印式附魔只是将铭文以念力印刻在念铭纸或其他可附魔的物体表面上。

    简单来说，铭刻式附魔的使用周期长，而念印式附魔大多数都是一次性的。

    而二者又有各自的优劣势，铭刻式附魔留存时间长，可以反复使用，但却无法附魔等级过高的攻击型魔法。因为等级越高的魔法，其附魔阵式和咒文就越复杂，一般的武器或者炼金器具上，没有那么大的表面积可以供给高等级魔法的附魔。而念印式附魔虽然使用周期短，但可以用来保存高等级的魔法，因为只要被附魔的物体表面积足够大，就比如念铭纸，可以提供充足的附魔条件，便可以保存高级甚至是军用级别的杀伤性魔法。这是一种魔法储存方式，可以省略魔法师吟诵时间甚至念力的消耗而直接释放魔法。

    当然，还有一种可以同时满足铭刻式附魔和念印式附魔条件的物品，那就是铭戈金。这种金属既可以使用刻刀在其上进行物理附魔，同时因为其良好的念力共融性，只要将其熔炼后锻造出光滑的表面，也可以在其上轻松进行念力印刻附魔，所以这种奇特的金属被大量运用到武器锻造上，矮人族通常就会在打造成型的武器上镀上一层铭戈金以方便附魔，甚至会将铭戈金作为锻造材料熔炼到武器当中。

    亚奇现在练习所用的这些武器模型的表面就镀有一层铭戈金，矮人族特意造了这些模型以供族内的附魔初学者练习附魔。

    附魔也并非一定要在特殊的物质表面才能进行，就比如封剑堂中的封印魔法阵，或者与之相似的各种魔法结界，也是附魔的一种表现形式。无论是念铭纸还是铭戈金都是为了给附魔提供便捷稳定的附魔条件，附魔归根结底是还由魔法构阵衍生而来的，其为的是能长时间的保存魔法并方便施放。

    因为附魔对念力强度的要求很高，所以附魔师一般都是念系魔法师，但并非所有的念系魔法师都有成为附魔师的天赋。零在过去的五年里跟乔瑟薇学习过附魔，乔瑟薇也算得上是一名附魔师，零脑海里有关附魔的知识都是从她那里学到的。虽然跟她学了几年的附魔技巧，可零觉得附魔这门技术博大精深，自己在这一方面只算得上是学了个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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