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临别的拥抱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零哼着小曲走上石山，他见木屋前空无一人，走到门前推开门走进屋子里一看，屋中也是空荡荡地没有人影。零一脸平淡地挑了挑眉毛，竖耳一听便听见了偏屋中传来的隐隐水声。下一秒，他慢慢地咧开嘴龇起牙，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

    他探出身子看了眼偏屋紧闭的房门，随后弯下腰蹑手蹑脚地缓缓走到偏屋门前，他的影子在西斜的太阳下仿若一只贼头贼脑的老鼠。

    零蹲在偏屋门前看着紧闭着的门窗，房屋内的水流声更加清晰了，零无声地笑了笑，随即施放念力，探测着屋子周围的结界。

    乔瑟薇一定在洗澡，而且一定在屋子周围布下了结界，零现在想做的是解开结界，然后偷看乔瑟薇洗澡。

    自从第一次不小心看见乔瑟薇洗澡之后，乔瑟薇就养成了洗澡前在屋子周围布下结界的习惯。零原本也没有偷看美女洗澡的毛病，乔瑟薇一开始布立结界对零而言只是形同虚设，至于零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是有原因的。

    零刚开始跟着乔瑟薇学习结界知识的时候，她通常会设下一个小型结界供他自己研学解析，零经常闲着无聊将她布下的结界解开。后来，他不满足于解开乔瑟薇供给他研学的小型结界，开始将主意打到了乔瑟薇洗澡时在屋子周围布下的高等结界上去。刚开始他成功了，因为乔瑟薇起初每次洗澡布下的都是固定的一种结界。他研究了几次就将那道结界给解开了，当时乔瑟薇刚洗完澡走出屋子，抬眼就看见一脸窃喜的零坐在门口享受着解开结界的喜悦，然后乔瑟薇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了零的脸上……

    从那以后，乔瑟薇就开始经常更换在偏屋设立的结界，零每次都怄气去解她设下的结界，只要零解开了结界，他就会理直气壮地偷看乔瑟薇洗澡，因为他觉得不看就太对不起自己耗费的心思了，反正乔瑟薇也会认为自己想偷看她洗澡的，索性不看白不看。

    但这种行为成功的次数少之又少，乔瑟薇后来每次洗澡都换一种结界，设立的结界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解。一般情况下，零好不容易解开结界之后，乔瑟薇已经洗完澡穿上衣服了，因为她知道零在外面解她设下的结界，所以就会加快洗澡的速度。就算零抢在她洗完澡之前把结界解开，她也会准备一桶滚烫的热水在零偷看她的时候一股脑倒在零的脸上。

    随着乔瑟薇布下的结界越来越高级，越来越深奥，零解开结界的几率也就越来越小。通常乔瑟薇洗浴完穿着浴袍悠哉悠哉地走出屋子时，零还在满头大汗抓耳挠腮地想尽办法解开结界，乔瑟薇总会鄙夷地白他一眼，然后留下零一个人坐在地上解结界。

    想起乔瑟薇翻着白眼鄙视他的表情，零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的长腿妞！我今天一定要看到……”零咬了咬牙心中暗道。

    零释放念力探测着屋子周围的那道结界，过了片刻，他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组合型立方体式结界，换汤不换药，真是小瞧我了呀……”零心想着，手中开始动作起来。

    他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面前立马显现出半透明的浅蓝色正方体结界，他将手轻放在结界上，一道魔法阵沿着他的掌心扩散出去，繁杂的铭文跟图线开始在魔法阵上浮现，原本看似简易的魔法阵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半晌，眼前那道半透明的结界随着零掌前的魔法阵一同消失了。零得意地伸出手指揉了揉鼻子，随后搓着双手半蹲着身子，一脸坏笑地走向了窗边。

    零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将脸贴近窗沿。他能清楚地听到水流的声音，想来乔瑟薇还没有洗完。

    他伸出手缓慢的推动木制的纱窗，以防窗户发出声音被乔瑟薇听见。将纱窗推开一道小缝之后，零凑上前往屋里看去。

    一片雾气缭绕间，一具白皙诱人的玉体赤条条地站立在房屋的木桶中，她背对着零，微微低头将一头湿漉漉的深蓝色长发垂落在浴桶中，零只能看到她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和光洁白皙的后背。

    她正端着一个水瓢，舀起一瓢水倒在头发上清洗着，清洗完后，她放下水瓢，双手拧了拧垂落在身前的长发，而后脑袋一歪，发丝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将一头齐臀的长发甩到了身后。

    正在零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偷看时，面前的木窗猛地弹开，砸中了零的鼻子，零捂着口鼻向后退了半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睁着眼睛紧盯着屋子里。

    他看见乔瑟薇气愤地转过身来，随后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水。

    “你这个小流氓！”

    乔瑟薇愤懑的声音在森林中回荡着，惊起了树林中的一阵飞鸟。

    零鼻血横流地倒在地上哈哈大笑着，乔瑟薇满脸通红地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光着脚裹上浴袍，义愤填膺地推开房门瞪着他。

    “你你……你……”乔瑟薇指着坐起身来笑个不停的零气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零张着嘴大声笑着，眼泪都快笑了出来，“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了！哈哈哈……那一对又大又白的……”

    零的话还没说完，乔瑟薇就将她那雪白的脚丫狠狠地踹在了零的脸上，零被踹得向后猛地一倒，后脑勺撞在了地面上。他疼得龇牙咧嘴，但却依然止不住心中的畅快，脸上流露出又高兴又痛苦的表情，鼻子还在不停地流着鼻血，非常的难看。

    乔瑟薇脸色憋得通红，浑身颤抖地瞪着洋洋得意的零，终于她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对着倒在地上的零拳打脚踢起来。

    “我去！你穿裤子了没就在这打我！哎哎哎……”

    入夜时分，零顶着脸上的淤青坐在篝火旁烤着烧烤架上的一大块牛排，乔瑟薇坐在零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篝火上滋滋冒油的牛排，咽了咽口水问向零:“好了没？我饿死了。”

    “没有。”零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乔瑟薇抿着嘴唇，用右手支着下巴，皱着黛眉有些不耐烦地喃喃着:“我中午都没怎么吃……”

    零听完对乔瑟薇翻了翻白眼说:“我上午不是在厨房里留了饭菜吗？你没吃？”

    乔瑟薇瞥了零一眼，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我不小心没端稳饭碗，就……”

    “那你也太秀了……”零的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看向乔瑟薇说。

    “谁叫你回来得那么晚，天都黑了你才开始做饭。”乔瑟薇不服气地争辩着。

    “那是因为你揍了我足足半个小时，然后我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上药，才耽误到现在。”零气不打一处来，撇着嘴说道。

    乔瑟薇听到这话，脸上飘起一抹绯红，她气愤地瞪着零说:“谁让你偷看我洗澡的？！你怎么其他的没学好，解结界偷看别人洗澡耍得这么熟练呢？你跟我在一块待了这么久，我也没教你什么不良的东西，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流氓了呢？”

    “那是因为你总设下复杂的结界挑战我，我既然花心思解开了，就理应得到奖赏。”零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奖赏个鬼啊！”乔瑟薇伸出手敲在了零的脑袋。

    忽然乔瑟薇想到了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摸着脑袋零问道:“你不会是……长大了，到年龄了，身体发育了，嗯？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对女性的身体产生了什么下流的想法吧？”

    零听到乔瑟薇这句问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瞥着乔瑟薇道:“哦呦~真亏你能想到这些……”

    “……”乔瑟薇皱起眉头，狠狠地白了零一眼。

    “你晚上……睡在我旁边的时候，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乔瑟薇盯着正在烤肉的零问道。

    零饶有兴趣地上下扫视了乔瑟薇一眼，看得乔瑟薇立马抱胸拢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指的是哪种想法？”零翘起嘴角笑着眯起眼睛问向乔瑟薇。

    乔瑟薇被零看得心里发毛，她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你千万不要有想法我跟你说，我是你的姐姐，我还是你的老师，你这也太……”

    “我为什么不能有想法？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这么好，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我有点什么想法也很正常啊~”零挑了挑眉毛对乔瑟薇说道。

    “你……你不可以！我是你的姐姐……”乔瑟薇憋红了脸颊，气愤地瞪着零说。

    “反正又不是亲姐姐……”零嘟囔了一句，乐此不疲地逗着乔瑟薇。

    “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乔瑟薇忽然板起脸，严肃地对零说道。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零见乔瑟薇认真了起来赶忙改口，“我就是小孩子气，想着解开你设下的结界，再偷看你洗澡气气你。谁让你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脚踢在我脸上，我跟你解释你非冤枉我偷看你洗澡，那我后来可就真的偷看了。”

    乔瑟薇听完没有说话，坐在原地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燃烧的篝火。

    零瞥了沉默的乔瑟薇一眼，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转而继续忙活着烤肉去了，二人之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时至盛夏，本应燥热的天气，在这葱葱密林的小湖边变得凉爽起来，习习山风吹过树林带走了盛夏的暑气。夏蝉在树林间发出阵阵鸣叫，伴随着蛙吟虫歌传进耳里。今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撒在人的头顶上，偶有那么几颗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令人心底生出一股安宁。

    乔瑟薇抱着膝盖将半张脸埋在长裙里，她看着眼前燃烧的篝火，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我最讨厌一个人因为我的外表而喜欢上我，那是最令人生厌的行为。”

    零偏过头静静地看着乔瑟薇。跟她相处了五年，他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事，她之所以隐居山林，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感情。

    零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他一边忙活着摆弄烧烤架上的牛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人的外貌是天生的，谁能强求？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我们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做好自己就行了。”

    零看着抱着膝盖一脸神伤的乔瑟薇，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清丽动人，五年的时光仿佛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她依旧清雅得如同一朵盛放的白山茶花。

    零微笑了笑，回过脸拿起调料瓶对牛排撒了些调味料后，就将牛排摆在烧烤架上让它自行烤熟。

    接着他撇过脑袋看着乔瑟薇说:“如果我将来找到了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那一定是因为她的灵魂而不是她的身体。”

    乔瑟薇抬起眼睛看着零，他接着摇了摇头说:“讲得太浮夸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哪天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儿，那一定是因为她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而不是她长得有多好看。因为这个世界上拥有美貌的人成千上万，但适合自己的也许只有那么一个，或者没有……我对美貌并没有多大追求，毕竟，越美丽的花朵给人带来的芳香就越短暂。”

    “你想去寻找那个适合你的女孩儿么？”乔瑟薇看着零问道。

    零轻笑着说:“暂时不想，随缘吧……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学好魔法。”

    “你已经学得很好了，你比同龄的任何人学得都要好。”乔瑟薇说。

    零耸了耸肩说:“哪能一直跟同龄人比呢？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魔法师……我要走的路还很长吧……”

    零看着乔瑟薇蓝灰色的眸子，乔瑟薇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零的眼睛，看着他银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我还没抱过你吧？”乔瑟薇突然问。

    “啊？”零听到她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

    乔瑟薇放下膝盖，凑到零的身边，零疑惑地看着她问:“干嘛？”

    她伸出手臂环上零的脖子抱住了他，姑娘家柔软的身躯贴在了零的怀里，她发梢间的香气充盈着他的鼻腔。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跳动，脸色仿佛充了血一样红润，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哇……乔姐你的胸口真的好软好舒服……”零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乔瑟薇抱着零，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零吃痛摸着耳朵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一紧张就容易说烂话。”

    零依然红着脸一动不动地被乔瑟薇抱着，他也不明白乔瑟薇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的她没这么多愁善感。

    “零，谢谢你这几年一直陪着我。”乔瑟薇在零的耳边轻声说着。

    零听到她这句话，心里有些悸动了起来，他心猿意马地挠了挠脑袋说:“嗨……我谢谢你还差不多，要不是你当初把我救来这儿，我哪还能活到今天……”

    “你明明是个孩子，却一直帮我洗衣做饭，照顾我，而我却只是天天研究魔法，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照顾到你，真对不起……”

    零听着耳边乔瑟薇那有些感伤的声音，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他伸出手臂穿过乔瑟薇披在后背上的长发，轻轻地搂住了她说道:“没什么，男人照顾女人，应该的……再说你不也教我魔法了么，我那么想学魔法，你就那么认真地教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咱俩也没必要扯这些相互感谢的话，还……怪煽情的……”

    零说着轻轻地拍了拍乔瑟薇的后背，乔瑟薇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这个小流氓都长这么大了，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哪有，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这个长腿妞的。毕竟你那么懒，衣服也不洗，饭也不会做，偶尔做一会儿家务就喊累，都不知道之前没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怎么一个人生活的……”

    乔瑟薇破涕为笑起来，她拍了拍零的后脑勺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会过日子吗？”

    “还行还行，你负责漂漂亮亮的就够了……”零抱着乔瑟薇笑着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乔瑟薇在零的耳边平静地说道:“我要走了，零……”

    零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沉，他愣了片刻，笑着说:“走就走呗……走了也好，一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总待在深山老林里也没什么意思……”

    “你希望我走吗？”乔瑟薇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零抱着乔瑟薇柔软的身躯看着天上玉盘般高高悬挂的明月说道:“你走不走要问你自己的心，别人无法为你决定些什么。”

    乔瑟薇紧紧地抱住了零说:“我舍不得你啊，但我不想你跟我一起走。你也长大了，也该走出这片森林了，你是个男人，总有一天要担起自己应担的责任，所以你需要成长，需要选一条自己想坚持的路走下去。你不是经常跟我念叨想要战胜剑圣韦恩，证明你自己么？”

    “是啊，我想战胜他，我想证明魔法不比斗气差。”零坚定地说道。

    “我能教的全都教给你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好好走下去了……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举世瞩目的魔法师。”

    乔瑟薇的话语传进零的耳朵里，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了乔瑟薇披散在后背的发丝，零将脑袋埋在她的头发里。

    他抱着她轻声说道:“谢谢你……”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她在他耳边说。

    “嗯。”他答应了一声。

    月光下，少年和姑娘拥抱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声打破这安谧美好的氛围。零忍不住笑出声来，松开手看着面前满脸羞红的乔瑟薇。

    “你就不能让我再安安静静地抱一会儿么？”零无奈地笑着对乔瑟薇说。

    “我饿了……”乔瑟薇不好意思地说。

    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抬眼看了零一眼，零摇了摇头转过身看见烧烤架上那块牛排已经烤熟了。

    “能吃了。”零说着拿起摆放在一旁的刀具和砧板，将牛排摆放在砧板上细心地将其切成小块。

    “吃吧。”零拿起一块带骨牛排递给乔瑟薇，乔瑟薇捻起那块牛排将肉一口吃了下去。

    “注意吃相，出去了吃东西可不能再这么狼吞虎咽，要有淑女风范知道吗？细嚼慢咽。”零提醒道。

    “我是因为太饿了才会这样，我平时吃饭一直都很淑女。”乔瑟薇包着一嘴的肉，含糊不清地对零说着。

    “真不知道你中午是怎么把饭碗打翻的……”

    “我没踩稳，崴了一下，然后碗就从手里滑掉了，我都没吃两口……”

    “真呆啊你……”

    “对了……来首歌吧，我还挺喜欢听你唱歌的。”

    “嚯~一直到今天才肯承认我歌声的美妙啊。”

    “别贫嘴了，快唱。”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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