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求学

    零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乔瑟薇，片刻后，他无力地笑了笑说:“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刚刚为什么还要问我的名字？”

    “我猜的。”乔瑟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她眨了眨眼睛对零说，“在克里特家族里像你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给外人印象最深的估计就是杰诺·克里特了。我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你就直接承认了。”

    零无奈地扭过头不想去看这个精明的女人，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缠满绷带的双手沉闷地对她说道:“请不要把我送回去。”

    “那可不行。”乔瑟薇直接一口否决了他的请求，“剑圣韦恩的儿子，克里特家族的嫡长子失踪在外下落不明，这对你的家人来说太过沉痛了。”

    “我真的不想回去……”零无奈地说着，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为什么不想回去？”乔瑟薇看着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零那稚嫩但平静的侧脸问道，“你也经历过磨难了，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危险和无情了，一不留神你就会丧失性命，如果这次不是我恰巧赶到的话，你年幼的生命便就此消逝了。”

    零没有说话，他仍旧默不作声地靠在床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负伤的双手。

    乔瑟薇看着不动声色的零继续劝说道:“你的年龄还小，有些事情对你来说为时过早了，如果你真的留恋外面的世界，就更应该回家好好地学好本事……”

    “我不回去。”零没等乔瑟薇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乔瑟薇看着扭过头一脸平静地看向自己的零，心里有些气恼起来。好心好意的劝诫这个小家伙，可是对方却并不领情，看他的表情，却不像是个跟家里人怄气离家出走的小孩，反而像是个做出了决定就要一路走到底的愤青，可他明明就是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

    乔瑟薇蹙起好看的眉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出来，她认真地看着零说:“你不要固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家里人有怎样的矛盾，但你离家出走的行为是十分不成熟也不理智的。你想过自己踏出家门后该怎么独自生活么？你想过遇到危难时自己该如何解决么？你这么小就离家出走，你为那些关心你爱护你的家人们考虑过么？你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悲伤焦虑的心情么？你这是对家人更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零也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从没想过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我应该会跑到其他安全的城市里讨生活，即使会受苦受难，但只要我能长大，我能学到自己想学的魔法，那吃什么苦也值得。”

    乔瑟薇看着零平静而认真的眼神，心中涌现出一股诧异，她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不久前历经了一次那么危险的磨难之后还能表现得这么镇静坚定，这个男孩非常的与众不同。

    零看着乔瑟薇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自私、幼稚，但我离开克里特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克里特家对我来说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我对他们的感情只有他们养育我这几年的感谢而已，将来有一天我会还上的。他们自诩是我的家人却不止一次地强行安排我的命运，不许我学习我最感兴趣的魔法也就算了，甚至还安排我的婚姻、我的人生，这些都是我不能容忍的。我的命运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是手里的玩具一样，我不甘心自己被他们玩弄在掌心里，所以我为了我的人生，为了追寻我心中的自由才离开了那里。我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如果这个时候我再回去，那我吃得那些苦，受得这些伤又算什么呢？我决不回去！”

    零说到后来语气也由平静转为了愤懑，他说完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地下床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不能下床。”乔瑟薇看着零的动作，赶忙出声提醒道。

    “谢谢你救了我，这份恩情，将来有机会我会还你的。”零站稳身形对乔瑟薇说，“我决不会回去，既然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为难的话，那我就离开这里……”

    说罢，零艰难地迈开步子往屋外走去。乔瑟薇看着零固执的模样，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我可提醒你，屋外是萨岭密林深处，虽然是夜晚，但仍然有很多魔兽出没，你这个小身板走出去，没走几百米可就小命不保了。”

    “喂！”乔瑟薇看着对她的善意提醒毫不理会的零气愤地喊了一声。

    零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他背对着乔瑟薇扶着门把手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上天觉得我这个渺小的人还值得眷顾的话，那它就会保佑我走出这片森林，如果上天执意要我死，那我也没有办法。我走出克里特家时就是这么想的，人在命运面前都是渺小的，可有的事情我不争取，命运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眷顾我，我既然走了出来，就不会再回头……”

    乔瑟薇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零幼小的背影，她扭过头去不想看他，咬着嘴唇鼻间呼出一口气后又转过脸紧紧地盯着他推开门走出去的背影。

    零站在屋外，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四下一片陌生。放眼望去，黑夜笼罩着看不见边缘的森林，黑暗中只有一株株奇异的植物发出星星点点的微光，但这些微渺的光芒在深沉而又压抑的长夜里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夜晚的凉风吹着零没穿衣服的上半身，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仍旧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乔瑟薇在屋里又喊了他一声，他没理会。零有伤在身，羸弱体虚，刚走出几米后就脚下一崴跪倒在地了。

    “哎你……”乔瑟薇看见摇摇晃晃摔倒在地的零，无奈地抚了抚额角，赶紧站起身向他走去。

    “小小年纪性子就这么倔，我看你以后要吃的苦还多得很……”乔瑟薇一边说一边走到零的身边。她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对方捂着受伤的膝盖，蹲着身子没有起身。

    “怎么了你？”乔瑟薇疑惑地俯下身子看着低头不语的零问道。

    她这才注意到他哭了起来，这个孩子坚韧得给人感觉他不会哭，但此刻他捂着膝盖跪倒在地，无声地哭泣着，让人感到十分心疼。

    “上天才不会无缘无故地眷顾谁呢，玩弄凡人的命运才是它感兴趣的事。有的时候你再怎么固执都没用，有些东西，你抓不住就是抓不住……跟我进屋吧，先把伤养好再说……”乔瑟薇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她温柔地抚摸着零的后脑勺，面带怜惜地对他说道。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零低头哽咽着，“那里不属于我，我就是个被抛弃的人，我无缘无故地来到这个地方，甚至连我自己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活，我的人生……”

    乔瑟薇沉默不语，轻缓地抚摸着零的脑袋。夜晚略带寒意的山风拂过山岚吹向脸颊，让人心底升起一股落寞来，天空中的乌云被风吹散了，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寂静的森林里，男孩沉闷而隐晦的哭声在风中回荡着。

    零突然抱住了乔瑟薇修长笔直的大腿，乔瑟薇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局促起来，提着裙子不知所措。零抬起泪眼汪汪的大眼，诚挚地看向她说道:“我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我不想学斗气，我只想学魔法！我想走我自己想走的路。你是魔法师对不对？你很厉害对不对？你教我吧，你教我魔法，我去打败那些自视过高的战士，我要向他们证明，不，我要向所有人证明，魔法是可以跟斗气并驾齐驱的力量！”

    乔瑟薇看着零满含泪水的眼睛里认真而又固执的眼神，心里软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子搭着零的肩膀，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想回去？”

    “嗯。”零看着她坚定地点头。

    “真的想学魔法？”乔瑟薇继续问道。

    “我真的想学魔法！”零依然坚定地回答着。

    乔瑟薇盯着零的眼睛，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二人对视了半晌，乔瑟薇微微呼了口气，随后她微笑着替零擦了擦眼泪，目光认真地看着他说:“那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杰诺·克里特这个人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做你自己，你就是零。”

    零听到乔瑟薇这句话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笑逐颜开地问向她:“你……你答应教我魔法了？”

    “嗯……”乔瑟薇轻抚着他的侧脸点着头。

    “哈哈……谢谢你！”零喜出望外，他想要站起身子，膝盖上的伤口却疼得他龇牙咧嘴。

    乔瑟薇扶住他的胳膊，一边带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对他说道:“先把伤养好，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你这固执的性子不改改，以后还得吃大亏……”

    “嘿嘿……没事，年轻人多闯闯……”零一瘸一拐边走边笑着对乔瑟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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