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魔力唤醒

    光明教廷，释灵殿。

    零一言不发地站在韦恩和娜莎身边，他眉头皱起，双手握拳，静静地看着殿内的教徒布置场地。今天是他做魔力唤醒的日子，唤醒结果将决定他在这个地方的去留，所以他的心里颇为紧张。

    娜莎低头看着一脸严肃的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零抬起脸看着一脸温柔的娜莎，心里的紧张感缓解了几分。韦恩沉默地站在原地，看到范哲利斯走进大殿，他率先走上前去，娜莎拉着杰诺跟着韦恩走到了范哲利斯的身前。

    韦恩一脸郑重地对眼前的身着主教红衣袍的范哲利斯说道:“今天的事情，拜托了，请一定要好好替这孩子做唤醒仪式。”

    范哲利斯微微点头说:“放心吧，这关乎到他以后的人生，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

    “谢谢。”韦恩说着向他低头鞠了一躬。

    范哲利斯有些愕然，他伸出手扶直了韦恩对他说:“你不必这样，这是身为主教应尽的责任，况且我与这孩子也很谈得来。”

    范哲利斯说完，就走向一旁监督场地去了。娜莎张了张口想要与他打声招呼，谁料对方压根没有看向她这边，娜莎缓了口气没有出声。零在一旁沉默不语地看着范哲利斯的背影，随后他左手拇指摸了摸戴在食指上的储物戒，心思复杂地低下了头。

    大殿门口，阿瓦丽陪同洛薇尔和莉娅一同来到了殿内。莉娅一来到教廷就去找洛薇尔聊天，所以这时她们才携手来到殿内。莉娅看见韦恩几人一路小跑了过去，到了零的身前拉住了他的手对他笑着，零看着单纯可爱的莉娅也牵着嘴角对她笑了笑。今天的克里特一家人都有些紧张……

    “可以了。”范哲利斯对殿内的所有人说道:“无关人等就请退出殿内吧，魔力唤醒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殿内的教徒们听完便陆陆续续地走出大殿，片刻之后，殿门关闭，偌大的释灵殿内只剩下了范哲利斯、克里特一家四口以及阿瓦丽和洛薇尔几人。

    站在大殿中央圆柱台前的范哲利斯与韦恩二人相视点头，韦恩侧过身对零说道:“去吧杰诺，直面你的命运，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儿子。”

    “嗯。”零低沉地答应了一声，对身旁的莉娅点了点头，随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路过洛薇尔身边时，她微笑着对零说:“愿主保佑你，加油，杰诺。”

    零看着她点点头，接着向范哲利斯走去。

    范哲利斯看着走到身前的零，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地对零说:“别紧张，很快就好了，你只需要放松精神，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零看着范哲利斯儒雅的面庞点了点头，范哲利斯抬起脸看向殿内的几人说道:“好了，在场的诸位请保持安静，切记不要踏进魔法矩阵内部，我们这就要开始了。”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地面，仔细看去，平坦的地面上铭刻着各种图纹，这些都是大殿地面中央大魔法矩阵的铭文，如果从殿顶俯视整座大殿的话，会发现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以大殿中央的圆柱祭台为中心延展开来。

    莉娅牵着娜莎的手，一脸紧张地看着大殿中央的两人，娜莎也抬起另一只手挽住了韦恩的胳膊，韦恩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没有言语。

    一切准备就绪，范哲利斯对零说道:“我们开始吧。”

    看见零点头，范哲利斯接着对他说:“站到祭台对面去，看见台上的融灵球了么？”

    零走到范哲利斯对面看着祭台上静静摆放着的那个篮球般大小的透明状晶体球，此时正值晌午时分，烈阳当头，阳光自大殿顶部的洞口倾泻而下，如同一道光柱般笔直地照在那个晶体球上。

    零看着融灵球点了点头，范哲利斯对他解释道:“待会儿我施展魔法，大魔法阵便会启动，融灵球也会随之悬浮起来，你一看见它悬浮起来，就将手按在这个球上，再将念力导入其中，以你对念力的控制，这应该不难。”

    “好。”零答应着。

    “魔力唤醒很简单，施放很快，它只是个检测魔法，通过融灵球吸引自然界中魔法元素呈现而出的光芒颜色，进而检测出被唤醒人可以与哪种魔法元素产生共鸣。比如，橙红色光芒表示你可以使用火系魔法，水蓝色则表示水系魔法，而风系魔法是绿色，土系魔法是深褐色等等。如果融灵球呈现出两种颜色及以上的光芒交替闪动，则表示你是多种元素的共鸣者，可以施放不同系别的魔法，懂了吧？”

    零点头说道:“懂了，开始吧。”

    范哲利斯也不再多说，闭上了眼睛，双手抬起在胸前猛地合拢，一股无形的念力自他周身扩散了出去，殿内突然出现了点点金色的荧光，悬浮在半空中闪动着。

    元素唤醒——这是只有魔法修为高达一定境界之后才能动用的元素增幅手段，施术者通过这种方法可以“激活”周围与之其共鸣的魔法元素，将静默态的魔法元素催化成激发态，从而更轻易地动用自身精通系别的魔法。零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人使用元素唤醒，想着自己以后也能掌握这种手段，心里就止不住一阵激动。

    大殿中央笔直的阳光此时又亮了几分，远远看去真的就像一道光柱一样屹立在大殿中央。地面的魔法阵忽然亮了起来，复杂的矩阵铭文在地面上缓慢地闪动着白色的光芒，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呼吸着。范哲利斯的浑身上下无风自动，发丝、衣角都开始慢慢地飘动起来。他摊开双手，口中念念有词，复杂而晦涩的吟诵声自他口中传来，这座原本死寂的魔法阵仿佛从睡梦中被唤醒一般启动了，发光的纹路也随之蔓延到身前的祭台上，静静摆放在上面的融灵球也悬浮了起来，球体自身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荧光。

    “就是现在。”范哲利斯睁开眼提醒着零。

    零连忙将自己双手按在晶体球表面，引导自身的念力探入球中，刚一深入其中，零就感觉到有另一股更为强大的念力牵住了自己的那股念力，感觉像是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这是范哲利斯的念力，零在心里感叹这股念力的强大。这时范哲利斯口中又开始吟唱起来，随着他嗓音的一阵提高，话音落下，他双掌合拢，半空中的融灵球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殿中众人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众人纷纷抬起手掌遮光。

    随着光芒的淡去，众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向大殿中央的融灵球，一阵愕然。

    “这……”

    “那是什么元素？阿瓦丽阿姨？”洛薇尔小声地问向身边的阿瓦丽。

    范哲利斯看着眼前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透明融灵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阵唏嘘。

    “无属性，怎么会这样？这孩子这么好的天赋……”

    娜莎长叹了一口气，面露惋惜地看着零一脸无措的表情，她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韦恩，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范哲利斯偏过脸，看向沉默不语的韦恩，一脸的无奈。

    零探出脑袋向身前的范哲利斯问道:“范哲利斯先生，完事了吗？”

    范哲利斯回过脸，看着零沉静地说:“可以了。”

    零将双手放下，走到范哲利斯身前问道:“我到底跟哪种魔法元素共鸣啊？这……没什么颜色啊……”

    零尴尬地笑了起来，范哲利斯的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但他还是微笑着拍了拍零的肩膀对他说:“杰诺，你在念力上很有天赋，只要你一直保持对魔法的热情，苦心钻研，将来一样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念系魔法师。”

    “念……念系……那是什么？”零面露苍白之色，无力地问出声来，心中已经是五味杂陈。

    “够了。”一直沉默的韦恩此时开了口，他严厉刻板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着，显得十分突兀。

    “很抱歉，杰诺。”韦恩严肃地看着零沉声说道，“你没有成为一名魔法师的资格。”

    “什……么？”零脸色苍白地看向韦恩，大脑一片空白。

    韦恩远远地看着零说:“回家吧，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剑术。”

    零低着头站在原地，浓密的头发遮挡着他的眼睛，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娜莎对他招着手喊着:“快过来孩子，仪式已经结束了……”

    零默不作声地迈开步子往前走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落寞，他紧握着双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韦恩的面前。

    韦恩低眼看着他开口说道:“不要沮丧，我们有言在先，是男人就要遵守诺言，修习斗气也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零咬了咬牙，固执地开口说道:“我只想学习魔法……”

    “你不跟任何一种元素共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无法使用元素魔法，也就是说你没有成为一名战斗法师的资格。你还不明白么？魔法并不适合你。”韦恩面色严峻地对零劝道。

    “可是，可是……我明明都可以使用很多魔法了，你看啊！”

    零说着摊开手掌，各种各样的元素在他的掌心凝聚着，片刻之后，他的手掌上方浮现出各种不同的元素物，有火苗、水滴、尘土、光斑、冰粒……零不甘心地抬眼看着韦恩，眼里流露出恳求之色。

    韦恩鼻间呼出一口气，他缓缓地抬起手，在零的面前摊开手掌，只见“噗呼”一声，一道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上方静静燃烧着。

    “最简单的元素聚合，但凡是个有念力普通人都可以做到，那不是魔法，孩子……”韦恩道出了实情。

    范哲利斯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惋惜。范哲利斯知道韦恩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会给人机会，但机会过后，他是绝对不会再让步的。在范哲利斯看来，零想再坚持修习魔法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零低下头放下了手臂，肩膀也随之降下，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韦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别气馁杰诺，我一定会把我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把你培养成能超越我的剑圣。”

    零向后退了一步，韦恩愣了愣，只见零抬起脸，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开口说道:“我对成为剑圣不感兴趣，我要当魔法师，即使我不跟任何元素共鸣，就算只能当念系魔法师，我也要坚持学魔法，我只想将我的生命浪费在对我有意义的事情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韦恩忍无可忍，怒吼出声，“不论是你的家族，还是你的父亲，都有那么好的斗气资源，你却偏偏要去学魔法！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事实也证明你根本没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你的坚持在现实面前毫无意义，有什么可坚持的？！”

    韦恩的怒吼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娜莎拉着他的手臂，但被他挣脱了，这位父亲实实在在的怒了。

    “杰诺，还不快跟爸爸道歉。”娜莎在一旁急声提醒着。

    “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杰诺皱起眉头，提高了音量回答道。

    “你还死不悔改？！”韦恩抬起手就要打下去，娜莎急忙拉住了他。

    韦恩死死地盯着零的眼睛怒道:“你既然对魔法这么感兴趣，想必你也知道魔法师的定义是什么。能够与自然界中的魔法元素产生共鸣，从而操纵元素按照魔法阵式重新排列组合，并施放魔法的人，才能算是实实在在的魔法师。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学魔法？孩子，你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肉横飞的惨烈，更没有见过踏着尸山血海的魔族的恐怖。魔法师因为天生修习念力的缘故，身体素质较之战士来说极差，魔法的吟诵与施放又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在面对魔族的时候，魔法师甚至连吟诵咒语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魔族撕得粉碎，你不信可以问问你身后的范哲利斯主教，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问问他，有几个魔法师在被魔族近身的情况下可以幸免于难？我告诉你，一个都没有！除非你能成为像范哲利斯那样世界顶尖的魔法师，否则在真正的战场上，就只有被杀死的下场！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知道吗？念系魔法师没有作战能力，你会失败的！”

    “说白了，你根本没想过要给我机会，你就是找借口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愿意我学魔法就是因为你身为剑圣觉得自己的儿子却想学魔法，这让你觉得很丢脸！”零寸步不让地反驳着。

    “是啊！我是觉得丢脸！”韦恩对着零怒喊，“我韦恩堂堂一名剑圣，赫赫威名大陆上谁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让我收他为徒我都不答应，因为我只想将我这一身的本领传授给我的儿子！我想将我的毕生所学都传给他，培养他成为一名足以超越我的剑圣，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战死沙场了，他可以有能力撑起整个克里特家族，可以举起反抗魔族的大旗，带领将士们彻彻底底地战胜魔族！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我做梦都在期盼着这一天，可我的儿子却偏偏要去学我根本就不了解的魔法！在他没有这个资质的情况下，他还死不悔改！你说，你知不知错？！”

    “我没错！”零盯着韦恩怒气冲冲的脸庞大声喊道，“我想学习魔法，我有什么错？我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有什么错？！凭什么我的生活就要被你们安排？！你们想要我学斗气我就要乖乖去学斗气，你们想让我跟谁结婚我就要满怀感恩地跟谁结婚，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你们的玩具！我是个人！我是个真真实实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原则！我说我想学魔法，我就一定要学魔法！在这一点上，我决不让步！”

    “混账！”韦恩听完零的这些话一声大吼，被娜莎拉住的手猛然挥下，范哲利斯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想要在韦恩的手掌落下之前阻止他，但还是晚了一步。在娜莎的惊叫声中，韦恩的手掌重重的扇在了零的脸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零的身形向一旁倒飞了出去，他被扇得鼻血横流，狠狠地撞在了大殿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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