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神起之谷 第二章 锻体

    凌晨，晨光熹微。

    “哎，疼疼疼疼，嘶，哎哟，李老头你干嘛？” 一顿哀嚎从屋内传来。

    起初，李老头用手肘，碰了下龙云，发现龙云嘀嘀咕咕呓语了几句，又蒙头大睡。索性，李老头就扯着龙云的脸不放，高高抬起。

    “你的使命呢？” 李老头脸色沉重：“一觉过后，就忘了干干净净吗？”

    龙云锥心刺骨般的惊醒，疲惫的眼皮，瞬间高挂。“啪”，屋内响起一声清脆，龙云脸上，清晰的印着一个鲜红的手印，但这一巴掌是他自己打的。

    “若是以后，我还是如此沉迷，请李老头你，不吝赐掌。”

    其实，不是龙云忘记了，而是被这禁足的五年来他都是很晚起身，面对这冷清，无趣的破院，他宁愿沉醉在睡梦中。

    半刻钟之后，龙云整理好衣物吃完早饭后，跟着李老头沉重的迈出屋外一步，亦是他真真正正踏上人生的第一步。

    “修身锻体，乃是修玄第一步，以刚体，承玄气，锻体成，引玄气入身，运转周天，方成入玄，称之为入玄境。”李老头继续说道：“入玄之后，玄气储于丹田，以气化力，日积月累，玄道可进一步，为玄凡境。”

    “此后，玄力化真，玄真境，从而真而入灵，玄灵境。” 李老头见龙云入迷，便继续补充：“玄气入灵是是玄气发生质变的结果，此后若在想提升，便步步为难，但不乏有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能逆气而行，快速提升。“

    “之后便不能一一详述，只能靠自身意会领悟，玄灵境之后的境界依次为玄天、玄君、玄尊，玄圣，以及登峰造极——玄神境。”

    他一口气说完，没有停顿，看了一眼痴然的龙云，振声道：”好了，当务之急，是锻体，好高骛远是玄修的大忌。“

    李老头的话一下把向往憧憬的龙云拉回现实，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他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锻体，然后入玄。

    “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只用做两件事，一是倒立行走，二是双手捶石。” 李老头说着便指向院子的墙角。

    龙云眼光外移，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不知道何时院中角落多了一块巨大的椭圆石块，要说这院子的一切，没有人会比龙云更熟悉，因为他每天不是在院子里瞎混，就是在院子里瞎混混。

    李老头领会到龙云的疑惑，“不必多想，以后它就是你的敌人，你要用全力把它打倒。”

    “好，不过这双手锤石，我倒是明白是为了增强臂力以及增加躯体强度，但是，这倒立而走，却为何……” 龙云坚毅的话语中又略带异或。

    “人类习惯正常直立行走，并且我们的躯体也早已适应。但是，这种适应也给我们躯体松懈的机会，世俗常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今，现在我们的躯体，就在这种“安乐”中，也就是适应中慢慢变弱，一代一代的变弱。上古时代的人类躯体堪比妖兽，搬山摧林不在话下，现如今……”

    “而倒立行走时，使血液逆行而上，冲击着我们的经脉，让我们的躯体重新处在危险之中并且让躯体感到危机意识，这种“忧患”会让我们的躯体本能的抵制，最后只能通过增强自身强度来脱离这种危险，这就是我让你倒立行走的原因。”  李老头面色严穆，缓缓说到。

    “去吧，先倒立行走半个时辰，缓缓加之，不然以你的身子属实遭不住，之后，便去锤石，每捶打一次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说着李老头便向屋内走去，在房门关闭之际：“记住，你的每一次偷懒，都会让你更加难于完成你的使命。”

    语毕，龙云的任何侥幸心理在此刻化为乌有。

    龙云来到院子围墙，背对着蹲下，双手扶地，双脚蹬在墙上，慢慢用脚爬升，达到倒立的姿势。毫无武学基础的他，只能如此。接下来龙云要做的就是不依靠墙体，而达到倒立，他单脚悬着，用另一只脚轻轻蹬墙，几次似乎都蹬不够力，因为这是人的本能反应，怕反仰摔倒。几次的试探，降低了龙云的恐惧，他咬牙一发力，“砰”，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迅速爬起，再次重复刚才动作，这是结果稍微好点，龙云能坚持倒立半分钟而不倒，但是要想用手行走却是困难，手掌移动，再次摔倒。

    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他如机械一般，重复动作。

    烈日洋洋，过去了一个半个时辰，龙云还在尝试能不能倒立行走的更远，此时已经大大超出李老头给定的半个时辰，血液逆流，使得他黝黑的脸庞逐渐变得通红，额头上墨绿色的条条青筋暴起，纹路清晰可见，要说，更为通红的便是龙云的脖颈，脖子上一条拇指粗的血脉跳动的属实厉害。

    慢慢的，龙云终于能够倒立行走上一段距离，尽管手掌挪动几步就要停下来稳住身形，但是对于一个零基础的龙云来说却是了不起的成就，来回走上几次后，龙云终于停止了那机械般的动作。

    然而，他停下似乎不是休息，而是径直走向了院子角落的那块巨石。

    “歇息一下，别弄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屋内飘出一句话。

    而龙云仿佛未听见，亦或是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往巨石块走去。

    每挥出一拳，龙云便会使出全身力气，脆弱的双手碰上刚石，每一拳都是痛心切骨。时间缓缓流逝，龙云的双拳却是血迹斑斑，巨石染上了血液，添上了一抹鲜红，他早已麻木，咬牙切齿，一拳一拳的挥出，似乎要把这些年受到的怨气通通发泄掉。

    忽然，不知是许久未进食，还是流血疼痛过度的原因，龙云一阵天旋地转，重重栽倒在地，疲惫不堪的眼皮缓缓闭上，似有不甘。

    “云儿，我的云儿啊，娘亲舍不得，舍不得你啊……”

    双眸惊睁，一抹晶莹从眼角流下，龙云醒了。

    “哼，过度超负荷，最终受害的便是自己躯体，你这练法，还没等刚体练成，自己的便先废掉了，先起来裹腹，还真以为自己是铁人。”  李老头朝床边走来对着龙云说道。

    龙云眼眸逐渐恢复清明，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在屋内床上躺着，便随即起身。

    师徒二人对立而坐，静默无语，只有龙云饿鬼投身般的大口扒饭，吃菜的吧唧声。

    “小云哥，你在吗，小云哥？”门口传来声如莺啼，绵言悦耳的声音。

    龙云听到此声，连忙起身，边跑边大吼，“在，在，我在呢。” 生怕院外之人没听到回应，转身离去。

    院门一开，一阵妙龄少女的芬香扑面而来，只见一位淡眉细鼻，肤若凝脂，面若桃花，身穿淡青素裙，头扎两小辫的邻家少女，站在院门口，纤细的手中提着一个菜篮子。

    “是小蝶呢，快进来。”龙云笑嘻嘻，一副人畜无害的说道。

    名为小蝶的少女，面色羞红，小巧的身姿跨过院门槛，直入屋中，龙云则是乐呵呵跟着屁股后边，一同进屋。

    “李爷爷，我来看你了。”小蝶冲屋内喊道。

    “哟，是小蝶呢，这次又带了什么来看望爷爷呢。”李老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菜篮子。

    “不是啥珍贵东西，就是一些下酒菜，李爷爷莫要嫌弃。”小蝶带着愧意的语气说道。

    李老头用手一摆，笑着说道：“还是小蝶懂我，要是其他东西我还不要，偏偏就这下酒菜啊，却让李爷爷我欲罢不能，口水直流呢。”

    说着，小蝶就把菜篮子的菜端上了桌子，一旁的龙云屁颠屁颠的赶紧把椅子拉过来，放在了小蝶后面，示意让小蝶坐下，小蝶却想让龙云坐下，最后拗不过龙云，小蝶只好作罢，坐在了椅子上。

    “小云哥，快来尝尝这风狼肉，今天刚烧的。”小蝶夹起一块嫩滑薄薄的肉片队长龙云说道。

    许久未食肉类的龙云早已被馋哭，赶紧把黑溜溜的头颅伸过去，大张嘴巴，一口把肉片吃进嘴中，嚼完咽下，还不忘把嘴唇舔上一圈，傻呵呵道：“真香，小蝶真好！”

    把一切看到眼里的李老头酸溜溜的说道，“敢情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而是专门来看你的小情郎的！”

    “李爷爷，你又在取笑我了。”小蝶桃红的玉容瞬间熟透，娇羞回声道。

    然而，小蝶与龙云只听到了李老头的酸溜溜话语，却没想到，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对李老头做过如小蝶所做之事，他酸溜溜的话语，只不过是回忆美好过往，亦或是，自嘲。只是现在，岁月沉沦，物是人非。

    “嘿，还不好意思，小姑娘家的，哎，年轻就是好啊！”  李老头的话更让小蝶娇羞不已，深深把玉脸埋下。

    “小蝶，李老头教我修玄了，到时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小蝶螓首高抬，呆呆望着龙云：“小云哥，你修玄啦。可是修玄不是那些仙人才可以吗，莫非，小云哥你也是仙人？”

    如果说这五年，是上天给龙云的残忍，那小蝶就是这残忍中遗存的最后一丝温柔。小蝶的身世凄苦，亦是跟龙云同病相连。小蝶本名许彩蝶，自幼家境贫寒，父母为了不让小蝶跟着受苦，便把小蝶卖身到宁府做丫鬟，小蝶今年芳龄十四，比龙云早来宁府一年，从小便被宁府管家调教。

    一个是质子，一个是卖身，命运相同的两人惺惺相惜，互生情愫。

    “呃，不是，不过以后就是，以后就会是了。” 龙云一阵语塞。

    “嗯，现在不是没关系，我相信小云哥以后一定会是个呼风唤雨的仙人……” 小蝶含情脉脉对着龙云倾道：“要是，要是没有成仙也不打紧的，只要能陪着李爷爷还有……小云哥，我就知足了。”

    “好了，我该走了，不然就被总管那边发现了。” 小蝶起身收拾菜篮子准备离开。

    小蝶的话虽是安慰之语，但是在她的内心极具渴望龙云能修玄成仙，早日带她脱离这没有自由的苦海，当她听到龙云修玄时，尘封的心产也生了意动。

    “放心吧，小蝶，我会成仙的，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现在的我已经踏出第一步，纵然以后的路荆棘丛生，我也会一闯到底。” 龙云喃喃说道，明眸中带着一股坚毅。

    他明白自己的肩上，又多了一则无法推脱的重担，这是小蝶的寄予，也是他自己本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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