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神起之谷 第八章 至若水柔

    清晨，旭日初升，朝阳温婉。

    转眼之间，距龙云私自离开小院已过三日之久。

    宁家的危机恐惧感，仍在宁家高层脑海中挥之不去，而龙云“破笼”后，干劲越发十足，心态愈发沉稳。

    小院。

    体格越来越强健的龙云，如今不仅能熟练快速的倒立行走，而且还能单手走上数来回。

    袒臂挥拳，拳拳入劲，虽不能搬山摧林，但也臂力如牛。

    “臭小子，进来屋内。” 屋内传来一声呼喊。

    迟疑了会儿，龙云放下双拳，汗液如雨水般的流过脸颊，再从下巴滴落在地。

    “李老头啥事，快说。”  龙云心有不悦的说道，此时他眼里只有锻体，不断的锻体。

    “哎，本来还打算教你一些好东西的，没想到为师这么不受你待见，罢了，罢了。” 李老头神情哀伤，双手连连摆动。

    话音刚落，愁眉苦脸的龙云立马瞳孔放光，眼球打转。

    同吃同住五年之久，龙云哪里不知道李老头表情哀伤是装出来的，但偏偏还不能拆穿他，不仅如此，还得好言好语一个劲的夸他，龙云心里那个苦啊，但谁叫他手里有好东西呢，这俗语的确说的不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哪能呀李老头，这院子里不是你就是我，除了你我还能待见谁啊。” 龙云贱嘿嘿的往李老头身旁走去，还细心的用手轻轻的为他捏起了肩膀， “这力道还行么，舒服吧，话说，李老头你有啥好东西要教我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哼，起开，我就知道你惦记着为师的那些压箱家底。”

    “诶，李老头此言差矣，再好再绝的压箱家底，还不得有人传承下去，要不然就成一抔黄土，你说是不是？ 再说李老头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世外高人、师德无量……”

    “得，得得得，别说了别说了，教你便是教你便是……”

    龙云心里暗暗得意：不拿出点真本事，还以为小爷我治不了你了？

    而此时的李老头却沉浸在美言美语中，不可自拔：虽说这浑小子的确招人讨厌，不过所言所语，倒也微微配得上，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我。

    “……”

    一老一小，点到为止，却招招致命。

    “为师接下来，要教你的是本门绝学，调制淬体液。” 李老头郑重的说道: “现在的你还没有基础，为师需先教你识别药材药草品种。”

    说着李老头就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包裹，掀上数层，才得以打开。

    “药材药草，必须都要妥善保管，不然药理流失，就跟树枝无异。”  他自言自语的又道：“这些都是些普通凡品药材，碍于经济状况，也只能买这些了，但是对于现阶段的你，只要运用得当，那便绰绰有余了。”

    “嗯？ 灵腥叶只剩一点了。” 李老头检查了几遍，又言：“你先等着，我出去一会，把药材买齐。”

    龙云细细听着李老头所言所语，随即点头应允。

    忽然，快要走到门口的李老头脚步却停下了。

    “为师带你一起去吧，顺便教教你如何鉴别药材药草的好坏。” 李老头权衡思考了片刻，对龙云说道。

    龙云躁动的心，欣喜中带着惊讶，因为这是李老头第一次带他出去。

    在一阵欢天喜地中，龙云陪同着李老头走出屋内，刚想献殷勤主动打开院门，却被李老头喝斥制止。

    “经过那天的事，宁家必定有所防备，若是再从大门口出去，那还不得被抓个正着？” 李老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龙云：“你是不是用脑袋捶石了？”

    龙云：“……”

    “那咱咋一起出这个门？” 龙云暗叹不妙。

    “很简单，你先过来把这黑袍穿上，然后我再告诉你。” 李老头手上凭空出现了两套黑袍，示意让龙云穿下。

    龙云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二人随之穿上了黑袍。

    须臾，李老头轻声：“瞧好了，就是这样。” 忽然，龙云的衣襟被他徒手抓住，随着李老头纵身一跃，龙云也被高高抓起，在落下的那一瞬间，只见李老头全身玄力涌动，嘴里念叨了片刻，猛然间，残影虚幻，随即便和龙云一同消失不见。

    ————

    喧嚣的集市热热闹闹，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尽在眼前。

    花街，是宁家管辖范围中，市面最繁荣、地段最富饶、面积最宽广的一条商街，在这里商贾云集，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咻…！

    一声仿佛把空气割裂的破空声响起，在街口不起眼的一角，竟瞬间出现两个黑影，十分诡异。

    呕~，其中一个黑影似乎喷出了什么东西，而另一个黑影似乎嫌弃的往边上靠了靠。

    “真给为师丢脸。” 那名黑影幸灾乐祸的说道。

    “李老头，你这什么秘法，太快了，呕~” 龙云再次呕吐。

    哗啦啦的喷泻物，隔着屏幕都问道了味…

    龙云只知道自己刚刚还在小院，霎时间被李老头腾空一跃紧紧抓起，然后便被一种快到无法言语的极致速度牵引至此，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龙云腹内如同翻江倒海，最后便忍不住呕吐出来。

    过了许久，龙云终于恢复过来。

    如今龙云终于恍然大悟，明白当初李老头为什么会瞬间出现在他眼前，这番速度着实可怕。

    “走吧，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李老头催促道： “先去药铺，把药材凑齐。”

    刚走进去没几步，便听到一阵哄乱。

    “你听说了吗，天武玄宗的人来咱这儿了。”

    “可不是吗，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在前边贴告示了，不说了，咱赶紧去看看吧。”

    人潮涌动，思索了片刻，李老头跟龙云还是决定一探究竟。众人嗦嗦细语，拥挤了许久，师徒二人才有了站脚的地方。

    榜上贴着十分醒目的金黄色字体告示：“玄榜排行战。” 下面赫然写着：“天武感召，施恩天下，广纳英郎……”

    “五年一次的玄榜排行战，咱青州每次都是宁、龙、王三府包揽青州的全部参战席位，哪还有我们的份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天武玄宗招纳的是全国的天才，你要是有那个实力，自然能夺得席位，再说，龙府已经没落如此，这次怕是宁、王两家的天下了。”

    “嘘，兄台小心祸从口出，龙家再怎么没落，也是我等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要是我能年轻十岁，定然大放光彩。”

    “高至玄凡境，并且还必须二十岁以下才能参加，俺看你的模样，年龄起码也得一个甲子了吧，您老就在家里躺好，别出来瞎晃悠了……”

    “……”

    路人的言语全部落入龙云耳中，耻辱愤恨，锥心刺骨等万番感觉占据心头，不由得紧握双拳，咬牙切齿。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众人却浑然不知此时他们身后浩浩汤汤来了一队人马。

    前面数人开路，后边一乘鎏金镶边，富丽堂皇的秀轿，正被四人肩抬悄然而至。

    秀轿四角弯弯翘起，轿顶嵌入一颗硕大精致，棱角分明的红宝石，红光四溅。

    “何事，如此喧闹？” 鎏金秀轿内传来一句燕语莺声，温润动听的轻语，如万籁天音，不禁让人心生一丝丝悦动。

    “回小姐，明年的今日就是天武玄宗，在天武七州海选天武天才的日子——即玄榜排行战，现今便贴榜，已告天下群英。” 只见一个身穿青袍，背部袍身刺绣着黑色花边的男子，恭敬曲身向轿内说道，“街市如此喧闹，属下认为多半是因为此事。”

    “落轿，冬儿，同我前去瞧看。”  又是一声媚音传出。

    “是，小姐。” 在旁的一名穿着素衣的侍女回声到。

    名为冬儿的少女上前，用一只秀手缓缓拉开轿帘，而另一只，则悬在轿子前的半空中。

    下一刻，如柔荑般，白腻娇嫩，纤细如丝的手臂伸出，修长洁白的五指轻轻搭在冬儿悬在空中的手掌上，手腕上翠绿烟波的精致玉镯，熠熠发光，耀眼夺目。

    细细碎步，轻挪出轿，一张无与伦比的绝美容颜映入眼帘，纵然是世间最华丽的辞藻、最高超的画技都难于为之描绘形容，望之一眼，如堕入尘渊，食寝不思。艳眸轻抬，细眉舒展，眸光远眺，任凭青州哪家英秀与之目光接触，都会如老僧入定，目光呆滞。

    她的眼眸仿佛清幽碧波，泛起万千绮丽潋滟涟漪，如梦如幻，让人窒息。秀鼻高挺，滑而不腻，一双朱唇艳色鲜明，时而弯翘微张，又时而紧闭唇间。她的肌肤胜似雪脂，雪白中透着粉嫩，嫩滑白皙中似乎能拧出水来，双腮淡淡的粉黛，让玉颜更加精致动人，惹人注目。

    一举一动之间，姿态万千，百媚态生，愈发让人蠢蠢欲动，好好怜爱一番……

    秀脚轻踏在地，宛若娇儿无力，实则气玄涌动，若不是事先知晓，任谁也想不到，这般绝美秀色竟然是玄修，而且修为高至入玄境七重。

    “闲杂人等一并速速离开。”

    一声响亮浑厚夹杂着淡淡玄力波动的吼声传至人群。

    众人听到此声，身躯一震猛然回头，不到片刻，便惊恐的不约而同向两旁退去，留下一条宽敞的通道。

    沉浸在仇恨中的龙云被众人擦肩碰撞，终于恢复清明，但此时却为时已晚，空旷的通道上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尤为突出。

    龙云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默然回头，瞬间窒息。

    远处一张绝美容颜缓缓，缓缓靠近而至，摄入心魂，杵立呆滞，久久没有回神……

    猛然，他被李老头一把扯入人群，眼眸回神，透露着歉意。

    一步，一步，牵动着万千男儿的心，不由得呼吸微微急促，目光涣散呆滞。

    韵姿立在榜栏，俨然天仙下凡，巧兮倩影，夺人神魂。

    轻摆腰肢，转身惊鸿一瞥，细长弯弯的睫毛傲然挺立，一眨一眨精灵般的眼瞳仿佛容下了万千世界，驻足片刻，艳艳离去。

    ……

    一直全然清醒的李老头便拉着迷糊的龙云悻悻离开。

    倩影已消失许久，许久，众人恍悟，才发觉竟已痴滞已久…

    片刻骚动又起。

    “果然国色天香，早就听闻宁家的大小姐宁水柔貌若天仙，今日三生有幸见之，不枉此生啊。”

    “喂喂，老兄醒醒，你哈喇子滴到我肩膀了。”

    “……”

    若是此时龙云听到此番话，不知是作何感想。

    命运总是戏剧性的，是奋起创造未来的欣可，还是安静聆听命运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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