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欣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泪水,却止不住抽噎,一张俏媚小脸上眼泪鼻涕齐飞。
俞欣抬头,正好瞧见祁福,骆旭二人,面上一僵。
祁福二人似有所悟,立刻将目光别开,装作没瞧见她这幅狼狈模样。
谁知俞欣那娇蛮性子哪里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瞧咯瞧见了就咯瞧见了,装什么样咯样子!姑奶奶长得国咯色天咯天香,就是咯哭咯也是梨花咯梨花带雨你们咯两个混咯混蛋还不转过咯来!”
祁福骆旭闻言,只得转过头,只见俞欣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抹着鼻涕。
“谁谁让你们现在转过来的!”俞欣面上一路从脖颈红到耳后。
祁福骆旭不由一激灵,相视一脸,见对方眼中的无奈,干脆直接转过身去,面壁。
俞欣简单打理下自己,环视四周,祖祠,血迹,大鼎神色一黯,“这两人也不知是何来路,怎地知道连我这样嫡系子弟都不知的祖祠所在,而且还知道胡护岛大阵的开启方法,实在可疑。方才这二人既然助我开启大阵,应该不属魔修,也不知道这二人有何目的?对了,方才那黄面修士问及兄长情况,莫非他们是兄长的朋友?不对,祖祠之密兄长应该也不知道,而且也不会随意告知外人。如今父亲兄长皆不在,嫡系之中身份最高之人只有我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俞欣看着掌中那黑色小石,大阵开启之后,这石头便从鼎中飞出落入她掌心。小石微微发光,忽明忽灭,似有节奏,如同呼吸。
数月之前,她从幽屏岛回返之后,却见父亲神态憔悴,初时还以为是为兄长的丑事所累,怎料父亲却对兄长之事只字未提,反而将她关到岛上的一处隐秘石室之中。俞欣一向得父亲宠爱,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哭闹一阵无人理会,这才知道父亲是铁了心关她。随后她发现那石室之中事先备好了各类灵丹秘籍不少,甚至足够她修到金丹。以俞欣的性子自然是受不了这等苦修,巧得是近三个月的时候恰有几位俞氏旁系子弟在山中历练发现了石室,以为是先辈坐化洞府,费了不少力气打开密室,俞欣这才出来。
俞欣回到族中之后去找父亲,却发现父亲如同变了个人般,性格做事与从前大不相同。旁人可能还发现不了,但是俞欣自幼在父亲身边长大,如何察觉不到异常?俞欣虽刁蛮任性,到却不傻,只将疑惑藏在心中,暗中观察父亲举动。
十几日后,倒是真让俞欣找出个一二来。
她父亲右手臂上有一处伤疤,是她幼时习剑不小心划伤的。修士**虽不会落下疤痕,但是她父亲却刻意保留下了这道伤疤,说是这是爱女留下的,不忍祛除。每到她惹祸的时候,就看着手臂上的那道疤痕叹气,自言自语述说她小时候乖巧可爱,长大却是个不听话的惹祸精。
可是,当俞欣寻了个机会查看父亲手臂的时候,入目的手臂却是光滑一片,没有一点儿伤痕存留。
俞欣心中大骇,不知如何事好,想了二日,最后决定借着丹鼎会之机,潜入悔过崖,寻找兄长。可没想到俞欣刚刚走到后岛,魔妖大军便现身明宗岛,俞欣这才匆匆回赶,途中遇到一人行迹可疑,连忙出身讯问。那人做贼心虚,欲杀她,最后被骆旭出手拦下,随后又被祁福斩杀。
“这黑石”俞欣目光一动,忽然在黑石上自细摸索起来,黑石上凹凸不平之处果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刻画上的符纹,“这符纹我见过!”俞欣忽然想起石室之中父亲备好之物中,有一块洁白玉璧,那玉璧上也刻有同样的符纹。
俞欣心中一喜,立刻将那玉璧找出。
玉璧一出现,黑石立刻自主颤动起来,玉璧忽然发出一道光芒,这光芒之中竟出现一道虚影。
俞欣不由怔大双眼,朱唇颤抖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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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福骆旭二人察觉身后异动,连忙转身。
骆旭看见俞欣手中玉璧,忽然惊喜叫道:“镜影璧!”
俞氏族长俞正山向祁福二人望去,对骆旭道,“镜像一脉修士?”
骆旭点头,“正是。”
“俞氏与镜像一脉素来交好,这镜影璧是镜像一脉一位前辈交于我族代管之物,当初镜像一脉遭遇大劫,已数百年未在海域中出现了,小友且稍等片刻,待我与小女说几句话,便将此物奉还。”
“前辈请便。”骆旭点头。
俞正山又将视线转移到祁福身上,看了一眼,道:“你非镜像修士,周身有剑气相护,应是剑修吧!”
“前辈说得不错。”
“以你筑基修为,能做到将剑修护体锐气转化为剑气,应是已经领悟了剑意,决定走上古剑修的路子,开始将剑气与自身灵力融合。这一代年轻小辈除了吴氏那个小子,能做到这一步的我却不知道还有何人。是了,我曾听静儿提起一位好友,亦是一名剑修,而且据说天赋比吴珣还要强上三分,你就是那位祁小友吧?”
祁福被说破了伪装,也不在掩饰,露出本来面目,道:“正是小子。”
俞欣一见祁福,面色一变,咬牙道:“原来是你这混蛋。”
祁福只得苦笑。
“祁小友可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小子而来?”
祁福点头。
“吴氏那小子也来了?”|“吴兄的确与晚辈一同前来的,我们二人与俞兄情同手足,又听闻悔过崖是大凶险之地,自然是不放心的。”
“情同手足?”俞正山冷笑一声,“我看是吴小子与我儿子情比金坚才是!”
“俞兄与吴兄之间发乎情,止乎礼,彼此爱慕,这份真挚虽异于寻常,但却也更显难能可贵,前辈”
“男女结合,阴阳交泰才是天道,俞静是我俞氏嫡传,自然有责任将宗族血脉延续下去。”俞正山面色一冷,随即又缓和下来,叹了口气道:“反正如今我也管不得他了,罢了,随他去吧!欣儿,你们为何在祖祠之中,又为何开启护岛大阵,快细说给我。”
俞欣连忙将这几个月发生之事一一说给俞正风,当说到魔妖大军围攻明宗岛的时候,俞正风终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父亲,你现在在哪里?”俞欣说完,终于忍不住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俞正风没有回答俞欣的问题,沉默片刻,道:“既然护岛大阵已经开启,魔妖大军暂时不足为虑。有俞正风族弟带领我俞氏子弟镇守,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等到海盟修士援军的到来。沉寂七百年,风云海域终是又开始动荡”说到此处,俞正山面色陡然一变,“不好!有一金丹修士正在往这边过来!”
俞正山话音方落,几人只听一声巨响,祖祠竟然剧烈震动起来。
俞氏祖祠是俞氏重地,建在山腹之中,此时祖祠震动,那便是整座山在震动!
“嗡——”祖祠中,大鼎倏然飞起旋转,而后化作寻常。俞正山虚影一晃,投身入鼎。随后抱山鼎发出一阵淡黄光芒,数息之后,又化作一威严中年人形象。
“你们随我出去!”
俞正山带着俞欣祁福骆旭三人走出祖祠山腹,见一鹤发童颜道人手拿拂尘,脚踩云霞,虚空而立。
见俞正山四人出现,道人眼中精光闪烁,随即一声朗笑:“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抱山鼎,却没想到能贫道还能遇到这等奇宝,真是天赐的机缘。”
拂尘轻轻一甩,一道白光如虹,快逾闪电,向俞正山四人击去。
俞正山将俞欣三人护在身后,手心上变小的抱山鼎浮出,鼎上荡起一阵光幕,将四人包裹其中。
白光击在光幕上,光幕未有丝毫动荡,白光却停滞,碎裂,消散。
与此同时,俞欣,祁福,骆旭三人耳中却响起俞正山的声音:“此人身上有魔气溢出,实力非同寻常,俞氏危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俞欣你身为俞氏嫡系,身负传承重任,护好自己,日后重振俞氏之威还要靠你去做。”
“父亲欣儿不行的”俞欣似有所感,泪流满脸。
“俞氏子弟,怎能如此软弱!”俞正山喝斥,“逃!逃去悔过崖!只要那里才有一线生机!今日俞氏之辱,俞氏之仇,他日定要这些人十倍百倍奉还!”
俞正山手指一点,一道光芒射入俞欣脑海,随即祁福三人只觉身子被一股巨大的不容反抗的力量推动,巨风迎面,不过瞬息之间,三人竟被这股力量推出百里之远。
耳边俞正山的大喝犹自回响:“逃!”
三人不禁回头望去,灼目的光芒在空中爆发,无声,却恐怖。
明宗岛上,璀璨如琉璃,强大得令人震撼的罩子上,赫然出现一道道龟裂纹路,裂纹不断扩散。
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所有人的心中却都能听见碎裂的声音。
咔嚓!
俞欣握在手中的黑色小石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碎了!
光芒散去,露出童道人的身影来,发髻散开了,道袍也破了几处大口,拂尘也断了。
虽然狼狈,但是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狂喜,他掌中,托着小鼎。
童道人向祁福三人方向望去。
三人身上一惊,恐惧涌上三人心头。
逃!
三人心中同时浮出这个念头,没有片刻犹豫,三人毫不保留地全力施展飞遁之术。
逃!逃到悔过崖!只有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童道友冷笑一声,竟不去追三人,反而转身,向着丹鼎台方向飞去。
丹鼎台,据传是俞氏元婴大修士为炼丹而筑,台上刻印了无数阵法,以防炼丹之时被外物所扰。
丹鼎台上,众炼丹师在重重阵法遮掩之下,尚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正位上,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闭目盘坐。
忽地,道长睁开双目。
众修连忙向道长望去。
道长面上露出诡异笑容,手中轻轻一弹,十数滴血珠飞射而出,在空中又分化数百,不过眨眼之间,已经射入众炼丹师额头。
众炼丹师只觉头中剧痛,不禁惨叫出声,但是惨叫只维持了数十息的时间便渐渐停止。
这些炼丹师目光涣散,一个个呆立着。
童道长口中发出桀桀笑声,“好!这次不但收了抱山鼎,还收了如此多的炼丹师,不出百年我血隐宗定能一统乱魔之地,成就万年不倒基业!”
“不过这些只是添头,真正的至宝我还没有找到。不过无妨,就算俞正山将那东西藏得再隐蔽也不可能离了明宗岛。先占下此岛,日后再慢慢寻找便可,不能被另外几家占了先。”童道长心念一动,随后身形一变,变成一样貌俊逸的青年,身上血红色长袍,散发着血腥诡异的气息。
“俞氏的覆灭,便从这里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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