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们不过是联邦脚上的泥巴

    “宝区”拥有整个泥沼区最宽阔的空间，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这里。而对于沈婵这样的人来说，这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如果让赵卓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住在这种地方的。

    没有任何犹豫的，赵卓转身就走：“好吧，我算是服了你了。这种地方连我们这种人都住不下去，你竟然可以硬撑下来。真恐怖。”他这样的举动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沈婵心中放心，笑着跟了上去。

    一边走着，沈婵一边轻声说起了自己的遭遇：“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根本就没有敢单独入睡。我从第一时钟区走到第八时钟区，遇见的每个人都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我。有贪婪，有鄙视，有嫉妒，有兴奋……整整一天一夜，我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精神集中，很是疲倦。后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虽说这里的空气实在是恶臭难闻，但那时候的我疲惫不堪，一躺在地上就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好端端的，才终于确定这个地方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个‘禁地’，于是便在这里落脚了。”

    赵卓无法想象身旁女子当初来到这个联邦闻名的贫民区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心情，但一想到她竟然在这种地方睡了好几天，也还是忍不住有些同情佩服起来：“哪怕是乞丐也会觉得自己的屎尿是恶心的，我们这些人当然也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到这种地方来。你能找到它，还真算是运气。不然的话，我保证你在第一天晚上就会被无数男人撕成碎片。”

    听了赵卓的话，沈婵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画面，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然后抬头问道：“那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吗？为什么会没有人理会呢？”

    “理会什么？白日宣淫还是强暴**？”赵卓讥讽一笑，随口答道：“这本来就是我们泥沼区的特色：我们没有家，没有住房，没有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便只能直接面对这个社会最**的黑暗和暴力。谁能管！联邦总督还是推龙者？怎么管！杀人正道还是军队维序？”

    他冷笑着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子，说出了那具满是怨愤的话：“我们不过是联邦脚上的一块泥巴，谁有心思理会！”

    再一次来到第七时钟区和第八时钟区的交接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多少排队等候的人了。赵卓让沈婵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走进了交接口。

    交接口其实就是一个挖通了的地道，幽长狭窄而又昏暗，每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昏黄的灯提供些许光线。沈婵跟在赵卓身后，沉默的前行。

    “你知道胶囊赌局吗？”走在前面的赵卓忽然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地道里传荡，有些奇怪的嗡嗡声。

    “那是什么？”沈婵不解问道。

    “没什么，我们泥沼区的特色。参加赌局的人可以获得好一点的居住条件。”

    “哦。这么说来，你参加了？”沈婵眼睛一亮，问道。

    “嗯。我现在住着的是一间胶囊公寓。”赵卓说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胶囊赌局的事情。沈婵听的连连点头，最后终于是忍不住道：“如果你今晚还能够获胜的话，就可以获得四平米的小房间了？”

    赵卓点了点头，回头强调道：“四平米已经不小了！完全够三个人并排睡了。所以如果你想睡个安稳觉的话，最好祈祷我今晚还能晋级。”

    沈婵点点头：“四平米还不算小？”

    “四平米还算小？”

    “不算吗？”

    “算吗？”

    “我以前的房间都有二十平米呢。”

    “那是因为你生活在高级区，在泥沼区，四平米已经足够我们豁出命去决斗了！”赵卓回头认真看着沈婵，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叮嘱道：“现如今你既然已经生活在泥沼区了，那就放下你在高级区的那些观念。否则的话，你一定会非常的痛苦。”

    “我不会留在这里等死的。”女子抬头看着赵卓说道。昏暗的光线中，她的眼神坚定而有力。赵卓开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走出交接口，赵卓转身就进入了一个热闹喧嚣的穴居大厅之中。沈婵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大厅中那些泥沼区的居民们。

    虽然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但大厅之中早就已经挤满了人。人们或坐或躺着，有的小声聊天，有的闭目养神，还有的在因为别人侵犯了自己的“领地”而大吵大骂着；有个边边角角的地方，一对男女相对而坐，女子盘腿在男人腰间，腰肢耸动着做着运动。周围围着些无聊的人，笑嘻嘻的看着男女交合，一脸的不耐烦。

    沈婵微微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贴近赵卓，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衣服。

    这个穴居大厅并不是赵卓惯常生活的那个穴居大厅，而他今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借宿的。所以赵卓本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带着沈婵贴着大厅的墙角沿墙而走。但两人的衣着和装束实在是太过干净了，和那些泥炭一般的贫民比起来异常的显眼。很快的，就有人注意到了两人的存在。在或惊疑或羡慕的复杂目光之中，整个大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自己的事情，扭过头望着那两个贴着墙壁沉默行走的男女。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站了起来。开口叫住赵卓和沈婵：

    “喂，那边的那两个，你们是什么人？”

    赵卓停下，偏过头看着那个位于大厅中心黄金地带的男人，知道对方应该就是这个穴居大厅的“厅长”，于是转过身微微一笑：“我是406穴居大厅的人。”

    “406？你来我们101干什么？”大厅中央的男人皱眉看着那边，无法看清楚赵卓的样子，但还是被他身上的衣服所吸引了：“为什么会穿着高级区的衣服？”

    “我参加胶囊赌局，只是想借你们的赌局通道一用，没有别的意思。”赵卓笑着回答，他相信“胶囊赌局”这四个字已经足够自己在这里获得相应的安全保证。因为在泥沼区，没有人敢和“推龙者”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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