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都疯了？！

    蓦然回首。

    如巨龙般重峦叠嶂的天思山脉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怎……怎么会这样！”黑煌身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双目银光如皎洁倾泻，赫然化作倒钩月牙，可即便是这双似能勘破一切虚妄的眼睛，看到的仍是无尽迷雾。

    他知道，天思山脉就在那里，但又不在那里！被某种无法触及，无法理解的力量剥离，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被永远禁锢在了空间的另一端！

    “初一前辈，你为我付出的东西，终有一天我都会还给你！”

    这一刹那，所有碎片凝聚为一张完整的画面，关于幽冥谷所有的疑惑黑煌都得到了答案。

    耳边仿佛响起了少女绝望的抽泣，她蜷缩在冰冷黑暗中，身旁充斥着无尽的死气与怨念，眼前是一具具腐朽的死尸，“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只有我……”当她低头时，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腐烂……

    心脏在抽搐，黑煌不敢再去想，可是一旦闭上眼睛，那让人绝望到窒息的画面便会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我一定会回来了！”死死咬着牙，黑煌将那空空如也的孤坟一把黄土再次掩埋，而后放下了心中踌躇，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一缕清风掠过，吹起那块残破墓碑上的枯叶沙土，露出了下面的一行字：王竹青之墓。

    风幽子在百秘简中曾三言两句提过自己座下十八护法。

    这十八人对他忠心不二，其中除去初一外，给风幽子留下最深印象的护法，是一位言谈尖酸刻薄，但心底善良的女子，她的名字很秀气，可举止却像是糙汉子一样大大咧咧，风幽子曾不止一次玩笑，“王婆子啊王婆子，她年纪轻轻，但这性格还真像个老婆子，待她老了之后，必然是个长相吓人满脸褶皱的老妪……”

    与此同时。

    死寂黑暗中，那颗巨神兵头骨改造的屋子在丛生的裂缝中化作了粉末。

    目光疲惫的初一，迈着沉重的脚步，在这荒芜之中一点点向着被死气怨念所笼罩的幽冥谷挪去，而在她体内如泉涌般带着腐朽更为可怕的死气与诅咒怨念喷涌而出，在其周生化作巨大的旋涡，以至于那些藤蔓荆棘四散溃逃……

    惨白的肌肤上以肉眼可见浮现大量尸斑，甚至很多地方布满裂缝已经腐烂，好像这早就是一具达到尽头的躯壳！

    就这样，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周身已汇聚如大海般无尽死气的初一，终于走入了幽冥谷。

    “初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世间苍生与你何干，你明明还有机会……”李老神色充斥着愤怒不解，责问初一！

    同时，余下的护法亦是愤怒，更有甚者捶胸顿足。

    “滚开……”初一好似没有看到他们，慢慢的走了过去，每经过一位护法，便会少去一道声音，化作一具具腐朽的尸体无力倒在地上，再没有任何动静，“……早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她抬起头，两行血泪顺着布满尸斑的脸颊滑落，走向了那座玄铁高塔……

    铛！

    随着一声闷响过后，一切归于死寂，好像这里本该就是如此。

    ……

    三日后。

    当黑煌重返阔别近一年的战场后，他从没有想象到会看见眼前这副景象……

    如同行尸走肉的五峰弟子，成片瘫倒在地，浑身染着鲜血躺在残尸碎骨之中，也不知哪个是活人，哪个是死人！

    成千上万，如山丘般堆积的蜈蚣尸体，一座又一座落在战场之上……在其中一座尸丘上坐着一人，披头散发，如同乞丐般狼狈，此时正一边抹着脸上的血泥，一边啃着手中的鸡腿……

    黑煌一度怀疑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人竟是甘驭！那位昔日威严在上的启灵峰掌座！

    随后他还看到了其他几位掌座，看上去都好不到哪里，尤其是霸泰，正拿他爱徒铁牛的巨盾烤肉……丁鹤与昌志就蹲坐在一旁等着！而行和子不知在何时也来到了战场，想来伤势已经恢复，此时正坐在一颗妖灵境蜈蚣的断头上缝缝补补……

    不远处，青彪等一众兽王则向烂泥般瘫在空地上，哼哼啊啊，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半妖军团在远处振臂高呼，斗志昂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而站在一旁的赵雅、曾海、师兰不知在聊些什么，历莎一如既往，一个人浮在半空中，神色慵懒眯着眼睛在假寐。

    黑煌还看到了在远处空着手好像在乱涂乱画的马立，丁天成就在他旁边，不时也伸出手对着虚空划写，二人很认真的在探讨这什么，此外还有四处拾柴火给自己师尊送去的铁牛。

    作为大师姐的季灵萱举止仍旧优雅，即便披着战甲依旧无法掩盖她曼妙的身段，轻轻拂手……然后从纳戒中取出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大砍刀，慢慢的削着手中的苹果……

    “都疯了吗？！”黑煌还忐忑兴奋，结果在看到这一幕后，隔着老远直接僵在了原地。

    “黑煌大人？！！”突然，浮在半空中的历莎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瞬间看向了黑煌所在的方向，一眼便看到了远处山头那条神色呆滞的‘大黑狗’！“真的是黑煌大人！”

    “黑煌大人回来了！？”

    “哪里，哪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战场像是炸开了锅，就看着地上突然爬起无数‘死尸’，踮脚蹬腿都向着这边看来。

    “真的是黑煌大人啊！”

    待确认黑煌身份无疑后，几乎所有人一窝蜂全部涌了过来。

    黑煌莫名惊悚，眼前这画面，这既视感，像极了前世追星的狂热粉丝，而且男男女女浑身污垢鲜血，不顾形象，更有甚者手里甩着蜈蚣长足，穿着烂鞋破衣，咧着大嘴疯跑过来。

    “黑煌大人啊啊！！”

    很眼熟，再自己一看，那不正是刚刚一眼扫过去愣是没找到的慎天佑吗？！黑煌的眼眶湿润了，他想极力说服自己，那个衣不遮体向自己跑来的人是慎天佑，但亲眼所见的事实却告诉他，那分明就是一个疯了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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