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仗剑施符对八卦

    林谦低下头喃喃自语，我转头看任清羽，他眯着眼微皱眉，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行！你们不能出去！所有人都不能出去！”

    林谦不知道为何登时发了狂，出尔反尔，两袖射出几根红线朝戴安安、江赫等人而去，我立即让扫帚精帮忙割断身上红线，一旁的任清羽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那些捆绑着他的细线像被腐蚀了一般瞬间尽数消解。

    他先一步冲向林谦，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长剑，剑尖轻点几下就挑开了林谦施加在众人身上的红线。林谦恼怒，回身锁定任清羽，袖中红线不断，又踏起罡步口中念念有词，那红线居然随之变得越来越细，细到最后我只能从红线在空气中反光来捕捉它的存在。

    将身上红线抖落，我立即挥出镇幽冥往生符想要制止林谦行动，谁知符阵刚成，林谦右手一甩，红线直接就割裂了上方符篆。尼玛！茅山那位掌门在天之灵若是见此，可千万别怪罪啊…;…;

    我失手后林谦旋即挥动着双臂再次缠将上来。我及时退后躲避，转头看见任清羽一把长剑在手，却不着力道，仅挽出剑花护住周身，偶尔轻轻撩划，将林谦迅疾的攻势给逐渐打乱了节奏。

    任清羽几乎是只守不攻，我却担心着周围吃瓜群众的安全，害怕林谦一个不爽就调转矛头。小扫帚精得我令叼着两张火符从背包中探出头，我嘴里念起咒诀，一声“急急如律令”，火符携着一声朱雀鸣啸直击林谦两袖之中。

    “你们两个莫要欺人太甚了！”林谦飞起两脚，将火符踢落地面，双掌一个抓握收住攻势后厉声大喊。

    “这话可真是奇了怪了，你要拿我们这些人当祭品，难道还不许人反抗了？”我看了看地上两张符纸，心想这个林谦是不是呆在这里太久脑子呆坏了。

    眼见着林谦因为莫名的愤怒气势攀升，任清羽赶紧摆手说道：“道友莫急，我和陈恪是来助你的。”

    我和林谦同时站定，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这大帅哥，他当即从怀中掏出一颗黑曜石放在掌中，面带微笑，信步走到林谦面前说：“你不妨仔细看看再说。”

    林谦狐疑地盯着任清羽的脸，许久才将视线转向他手中的黑曜石。这石头在旁人看来其实就是个黑晶晶的普通石子儿，没什么特别，但对于修行人来说，如果能认真感受它传递出的信息，眼中这个被打磨得浑圆的石头便会透出一丝微光，再将心神沉淀其中，那光就会变得清晰明亮起来，接着无数场景、记忆和信息会瞬间以片段的形式充斥脑海。我曾经在九爷的指导下试过几次，不过我的那颗石头里面灵魂碎片不多，而且残缺不全，信息也不完整。

    林谦定定地看着石头，眼神涣散，几秒后倏地退了一小步，眨了几下眼睛，晃了晃头，喉头动了下问任清羽：“你是什么人？”

    任清羽收起黑曜石，温和地笑着作答，顺带也把我给介绍了一下，然后将他的计划一一说明。我在心里琢磨着，按照任清羽的想法，是要说服林谦从长计议，让我和他先把无辜的人带出去，之后任清羽会找来其他鬼门中人，帮忙将这里的魂魄无论三魂齐全还是有残毁的全数度走。

    我在边上听着觉得此法还挺合理可行的，双方都不会有折损，可当我瞟到林谦紧闭的嘴唇时不得不默默示意任清羽后退，林谦似乎并不满意这个方案。

    “你那石头里的东西我全看仔细了，但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不可能找到足够的人手。这个地方，要么还是继续之前的方式存在，要么就得一次性让所有人都能进入阴曹轮回，否则他们那些皮肉没办法在外面继续使用，到时成千上万鬼魂作乱…;…;”

    林谦声音低沉，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厅里围观的众人因为这话突然沸腾起来，好几个画皮者大声叫嚷着，他们不愿做鬼，也不要去阴间，更不要下地狱，他们在人间的生活还没有过够啊！

    任清羽和林谦都没有理会众人的声音，彼此静静对望着，气氛又再次紧张起来，未等众人发表完各自意见，这两人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撞到了一起。林谦再次舞出红线与任清羽的长剑相互拆招，我则左右手各捏起一张火符，配合九字真言贴身而上，想要缠住林谦。出乎意料的是林谦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每一次红线飞射而来都是简简单单毫无劲力可言，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收。

    我跟随林谦的步伐不断烧毁那些红线，想待他袖中红线用尽后再出手反攻。可绕着大厅半圈下来，我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是什么呢？

    我停下脚步回顾后方，着急地回忆起刚才每一步所经之处，心跳忽然就漏了半拍。

    “任清羽！他在画卦！”我压住狂跳的心脏喷涌而出的惊惧，颤抖地喊出声来。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不知不觉间，竟有五卦被林谦画出，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画出第六卦了！

    任清羽听见后立刻长剑反撩，剑尖直刺林谦心口，因为不知晓林谦的手段，他也不敢再留手了。任清羽一旦决定进攻，那长剑便带起凌厉的剑势生出呼呼劲风，没有花哨的剑花，也没有丝毫停顿，劈、削、刺、挑，每个动作行云流水，且越打越快，那剑身竟随之变得缥缈起来。

    林谦手中红线挡不住任清羽的攻势，只能凭着灵活的身形闪避腾挪，然而我一直紧盯着他每一步每一脚的落点，竟然能始终保持分毫不差！

    这可不行！要再让他画出最后一卦，指不定生出什么棘手的事情来。我双手持符，大喝一声冲将上去，上半身勉力应对着那丝丝红线，脚下则灌足了力道阻挡林谦踏出罡步。两人双腿角力，我感觉自己像抵着一根铁柱子，不觉间满脸通红，只得咬紧牙关使劲跺了下脚，结果足底骨肉生疼，对方却分毫未退。

    我与林谦拼脚力已是勉勉强强，根本顾不上他袖中红线，面颊一不小心就被划出好几条伤口来，没什么血流出，倒是火辣辣地疼。由于我与林谦近身对战，任清羽的长剑不好施展，他迅速收起长剑，两掌出招也拼将上来，总算缓解了林谦施加在我身上的压力。

    任清羽接过林谦攻击，脊背发力，手肘堪堪抵住林谦掌关节处，又以弧形向下，压偏红线射出的方向。林谦面无惧色，任清羽却怒瞪着他吼道：“道友糊涂！这些人不早日往生留在这里平添因果，你作为始作俑者如何能逃脱罪责！”

    林谦手一松，身子一偏，绕过任清羽，足尖点地后马上劈开两腿画出一爻，而后又转身正视任清羽说道：“我答应过朋友要守住此地，你们既然自身难保，就不要轻易许诺，不如为这里多做些贡献吧。”

    任清羽被气得直晃脑袋，叨叨着执念太深执念太深，我也听着满心郁闷。林谦自身的责任感很强，很有担当，这本应是好事，可他始终太过在意自己的承诺以及圆柱上献祭的每一个人，再加上他对以身殉道的友人一直心怀愧疚，这种责任感强大到如今根深蒂固，反而成了如山一样的包袱，不仅压住了他自己，也压住了众人。

    任清羽叹了口气，右手推出平平一掌，一面水墙凭空出现，随着任清羽口中咒诀朝林谦缓缓推进。林谦见此眉头一扬，手中快速结出某种印法，红线紧跟着结印轨迹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最后竟自行编结成象，几秒后有大段红色咒文显现在林谦身前，最后他以一个巨大的“卐”字作结，带着由弱渐强的金光扑向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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