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石皮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他一逃，其他画皮者也不敢阻拦我们，只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追至一楼大厅时我和任清羽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我们想要见到的人终于出现了。

    这人相貌平平，年纪约莫三四十岁，叫什么名字我们自然不知晓，只见他一人在前挡住石皮，面色平静，却宛如巍峨高山屹立不倒。难怪那石皮行事毫无忌惮，原来他背后竟有这样的靠山。

    “两位且住吧。”他语气诚恳，略带疲惫，但眼神传递出的态度却很坚决。

    “想必您也是位修行之人，为何要在此助人行恶呢。”任清羽拱了下手，无论是姿态还是言语倒都给足了对方面子，如果能不起冲突地解决问题，那当然是最好的途径。这位中年人听闻，转头看了看石皮，石皮垂着头一脸丧气样，并不敢说话。

    “他做了什么。”

    “他占了一个误入者的肉身，烦请您还给我们。”任清羽挺着胸膛，说得不卑不亢。

    那人点点头表示应允，又问还有什么事吗。我见着人挺好说话的样子，也上前一步说道：“我有几位好友误入此处，昨日本想让他们留在一个符阵内避开此间争斗，谁知后来符阵被破，几位好友不知去向，还望您能帮忙将人找出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而后转头与石皮小声交谈了几句，期间石皮神色变幻莫测，阴沉地看向我们，然而一直到最后他都恭恭敬敬地微弓着身子，且嘴里大概都是说些应答的话，没有争辩，之后石皮便走到了我们后头，跟其他画皮者低声言语。

    我们下意识想看石皮要做什么，那中年人却笑出了声：“二位莫疑，此事我可以为你们做主。”

    我和任清羽都没想到事情发展会如此顺利，每根神经依然绷得紧紧的。不多会儿，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正是江赫、季云涛等人，可来人一开口我便知道这身子里已经换了魂魄了。他们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什么，不情不愿地站成一排，包括那个石皮。又过了一会儿，从旋梯上走下来好些个人，领头的是黄太爷。

    “陈恪！”黄太爷身后有人朝我挥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终于放下心来，他们几个的魂魄总算没有出事。几个陌生的熟人走到我边上神情激动，却被黄太爷给制止住了，让他们也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准备换回肉身。

    我见黄太爷此时也是一副恭谨的样子，而本以为是被画皮者抓走的江赫等人却是跟在了他的身后出现，这件事有些微妙啊…;…;

    我又看了看，发现这里只有江赫、季云涛还有上次见过的一男一女，戴安安却不在其中。看来他们四个都是进来不久的，肉身没有被画皮者占走逃离，还能有幸找回自己的本位。

    我忍不住走到江赫身边，问他戴安安去哪儿了，他茫然地看向石皮，又看了看孤身一人站在大门附近的中年人，抬了下下巴，说戴安安被那人带走了，她早就被换走了身子，对于画皮者来说没什么价值，不用担心。

    江赫似乎没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妥，只是无奈地又提了一句，除非有其他误入的人愿意献出自己的身子给戴安安，否则谁也没办法。

    我嗯了一声，又问任清羽可否将戴安安的魂魄装到黑曜石中，再带出去，他说没问题。于是，在双方互换肉身的时候，我走到那位中年人面前，向他询问戴安安的事。

    那中年人听完我所说的，表情有些许惊讶，低头想了想，又喊了换好身子的石皮过来，问他戴安安是哪位。石皮一愣，用手捂住侧脸，附在那人耳边低声说话，我见状心里头敲起了小鼓，戴安安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石皮说完话后就站在中年人身边不动了，我看着那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忐忑不安。许久，中年人终于开口了，他问我是否真的要把我身后那些误入者以及叫戴安安的女孩一同带走。我面露肃色郑重地点头，他连声说了几个好，让石皮带我们先去找到戴安安的魂魄。

    石皮走过来左手一摆，说：“请吧”。我正要随他上楼，任清羽忽然拦住我，说他一个人去便可，这里还有我的朋友在，需要人照看。我没有推托，毕竟黑曜石在任清羽手中，他才是戴安安的真正保障。

    目送任清羽上了楼梯不见身影后，那中年人走到我身边，微微笑着说想让我看样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第六感传递来不详的预兆，却强压着莫名的焦虑答应了一声。

    “黄爷，让他看看吧。”中年人冲黄太爷淡淡地说了这句话，那黄太爷瞧了我一眼没多做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弹簧刀，扯过季云涛的手就是一刀。季云涛惊得惨叫了一下，我也差点就冲了上去，结果人黄太爷只是在季云涛的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子而已。

    我盯着黄太爷接下来的每个动作，生怕他耍什么花招。然而，接下来他也只是捏着季云涛的手指，径直走到旋梯中央的圆柱边上，将季云涛指尖上还未凝结的鲜血抹在圆柱之上。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灯泡破碎声从楼宇一层一直延伸到顶端，包裹着圆柱的水晶灯接二连三碎裂，声音在整个大楼内回响，这响声还未消散，倒是把任清羽跟惊得从楼上飞奔下来，着急地问我咋回事，还未等我开口，他却激动地喊了声：“魏盗！”

    水晶灯竟然只是为了遮住人眼的幻影，虽然破碎的声音响彻楼宇，我却没见到任何玻璃渣子掉落在地。那圆柱失去屏障后透出幽幽红光，上面绑着许多双眼紧闭四肢自然垂落的人。下面人的头顶接着上面人的脚，一圈能有五个人被绑着，整整齐齐直至圆柱顶端。

    任清羽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跳下了旋梯，立刻又冲到大厅的圆柱边上，对着被绑在圆柱上的一个年轻人大声呼唤。而我的内心因为遭遇到极大的震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清羽…;…;”这个叫魏盗的年轻人居然还活着！

    任清羽急着要给魏盗解绑，却被黄太爷捉住了手，他气愤地转头看那中年人，可这回我们并没有得到那人的支持。

    “两位，不是我林谦不愿意帮忙，这圆柱上绑着的人是轻易救不得的。”中年人说这话时并没又表现出太多情绪，语气也出奇地平和。

    “你这是什么意思？”任清羽在检查魏盗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回身与那个林谦对峙，这话问得也是漫不经心，显然他没有将刚才林谦所说听进耳中。忽然他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为何戴安安也在这上面？”

    我一听，立即走到任清羽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圆柱另一侧看去，却并没有看到印象中被毁了容貌的女子。

    “你们给她换了肉身？”魏盗旁边的一个女子缓缓睁眼，正好与我双眼对视，我能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和乞求，她小声叫着我的名字，我这才认出人来。这个曾经与我、江赫、小妍、徐青禾、季云涛同窗的女生，一没偷二没抢，糊里糊涂进了此处，难道就要这样默默死去，让另一个假货在外面享受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吗？这可怜的戴安安，我一定要把她带出去！

    “这柱子会渐渐吸入他们的精气、血液，最后成为枯骨一堆，想必被封印在画里的灵魂也会被一点点吞噬，你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吗？”任清羽检查完魏盗的情况后，转过身子面向林谦，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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