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外阴内阳化万物

    镇幽冥往生符将一众怨鬼牢牢控制在原地，少年打了个响指，战士们全都退散开来站到远处。

    肖老太见那些愿意与她为伍的鬼物都被我隔离开来，登时发了狂，裹着浑身黑气如一阵旋风朝我冲来，我不敢与此时凶气冲天的肖老太对拼，当即与少年分开，快速念咒甩出两张破邪符尽量护住周身，躲闪着跑到符阵旁。

    我本想绕着符墙与肖老太周旋，可她的速度太快，一靠近我右手就打出一团黑气轰到了破邪符上，我接连运起数张普通的破邪符都被她一一轰成了飞灰。

    这肖老太之前没留意时，被我一张上好的破邪符贴在手上吃了苦头，于是并不与我直接拼斗，只用那死气、怨气化作暴风狂卷而来。此刻我身上带着的破邪符，无论符文材料好坏被她悉数耗尽，却依旧被死死纠缠着，好几次我都感觉了到那股恶寒阴冷无孔不入地侵蚀过来，带着复仇的怒火和极致的疯狂。

    我别无他法，八卦符的威力在脑中一一闪过，最终我拿出从未使用过的试验品，水符！

    所谓风、雷、水、火，由这四元素为灵感分别创造出的天地风雷、天地水火两种符篆，在我看来若想要引发巨大威力其实是应当相互配合使用的，正如创造此符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旱情引来天泽一般，雷生电火，风起雨降，一阴一阳按应有的变化此消彼长才能风调雨顺。对此，我还曾与九爷探讨过，既然火因雷而生，雨凭风而降，为何后人不是将雷与火、风和水调和成一个符文。

    九爷告诉我说天雷与电火都是属阳，风雨则属阴，所谓雷生电火那只是一个自体形态的两种变化，或者说表现，看似你因我而起，但其实两者都生于雨云之阴；至于风和雨也并非因果互生，能成象皆因阳极生阴，乃是相倚的关系。而既是同属一类，凭空又如何生彼此？

    因此，后世之人利用这阴阳变化之道，将相克的元素以大智慧模拟出相生的机制，彼升我降，彼弱我强，所有力量皆是恒定，却又源源不断。

    当然，这些都是八卦符原符法自然的作用力，我将其改造的方向更多是术法之道，换而言之呢就是要简单粗暴！

    如果说用火以阴火为极致，用风以烈风煞气为高段位，那么用水则以导引鸿毛不浮的弱水为最有效的诛邪手段。但是想要引来弱水，那跟九爷叫我研究如何引来阴火是一样样的，不知渠道凭空我如何引？

    之前为了摆脱对镇幽冥往生符的依赖，我将其与八卦符分化改制出了独立的四种符文，虽然本质上还是在借力四象，但已经可以自成一体了，这次倒是正好让我试一试死了无数脑细胞后的成果！

    水乃外阴内阳之物，对于肖老太我无意以暴制暴，一串咒诀念毕，符纸围绕着肖老太飞速转动，月光像是被符文吸引住，随符纸飞动的轨迹牵拉出丝丝缕缕的线条，看似柔软脆弱，却如蛛网一般将肖老太一层层束缚住，越挣扎缠绕住越多。

    当符篆飞临肖老太头顶时，她整个身子被包裹得如同蚕茧一般。我的右手手指始终控制着符篆，余光瞟见九爷不知何时正停在远处屋顶上居高看着，而那位少年攥紧了两手神色紧张。

    我知他害怕肖老太会就此魂飞魄散，也不再迟疑，默默念动六字真言。嘴里真言一出，那些丝线便哗地一下化作雾气，又如星辰斗转渐渐回旋聚合。月光如流水，水符此刻正是引阴阳属性相同的物质元素来模拟自身，或是滴水穿石，或是润万物而无声。

    我借玄武之力，本应接引星辰更为合适，可惜此地特殊，头上只有一轮明月，我这一试也是有些不确定的。此刻月华一点点浸润肖老太的身躯，在六字真言的驱动下将那大股怨气推磨般消解了去，我凝神念咒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次看到了恢复常态的肖阿婆。

    怨气消失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但肖老太那张腐烂的脸也被月华修复了原状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那少年睁大了眼睛，急着上前确认肖老太情况，当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看向我时装满了崇敬和感激。

    我也快步走到肖老太身边，老人家颤巍巍伸出手来拉住我，嘴里一直在埋怨自己刚才的言语和所为，又对我连声抱歉，我笑着说无妨，她却定是要我随她走几步，到店里拿些好吃的给我。少年也在边上跟我道谢，一老一少拉着我非要到肖老太家中坐坐。这般热情我无法推却，只好招了九爷来一同前去。

    之前在附近围观的鬼物见事态陡变，竟然也都闹哄哄跟了过来，路上肖老太咕哝着这年轻人怎么看着有点熟悉，我笑着不说话，任由他们领着到了小卖部里。少年先一步进屋点亮了烛火，火光绿幽幽的不算明亮，但也能勉强看清。他见我好奇地盯着烛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里不比阳世，没有他在往生镜里看到的那种一按就会亮的烛火，他手上的也不是真的油灯，是用洞冥草和其他会发光的植物合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做成的，这儿管它叫绿蜡。

    我点头表示明白，接过一盏绿蜡环视屋内，发现正对面货架上有些狼藉，应该是之前在黑暗中躲避时撞到的地方，于是赶紧帮着收拾散落的物品。

    屋外站满了来凑热闹的村民，肖老太反倒是特别高兴的样子，拉起我的手让我不急着收拾，又将我引到内间，让少年帮她一起到货架上拿些吃的喝的。我保持微笑应和着，眼睛不由自主瞥向角落，那里有两个木质的小摇篮，上面被褥、枕头整整齐齐一应俱全，却并没有曾经的主人…;…;

    九爷站在我肩头说，时辰差不多了，再久点怕会对肉身有所损伤。我一听当即对不断将糖果和糕点塞入我怀里的肖老太讲明了离意，肖老太惊讶了一下，随即慈祥地对我说，以后要常来啊，便拉住我的手送我出门。

    这时跟在身后的少年突然拉住我，我回头，见他舔了下唇问道：“你能不能帮帮忙，让那些人也恢复成阿婆这样。”

    我愣了下，这才想起还有好些个鬼物被镇幽冥往生符给封禁住了。连忙又跑到村口，可是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随身只带着一张水符。好在我没添上八卦符助力，在九爷的嘲笑声中急忙跟少年解释了一下，说我会尽快回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要里面不冲撞，这符可以维持一阵子。

    少年表示理解没有为难我，又跟远处的肖老太挥手作别，便随九爷再一次观想鬼门。不多时周围一暖，像是在沉睡中惊悸了一下，四肢麻木着在回血，我忽地睁开了双眼。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这一去竟然呆了有六个多小时。我赶紧起身开门，外面很安静，毕竟又到了睡觉的点。身体开始逐渐恢复知觉，腹内饥饿感瞬间就占据了上风。九爷早就飞了出去说要吃野味吃个饱，我则跑到厨房里，灯一亮看见堂哥居然趴在饭桌上睡着了，也没心思管会不会吵醒他，开始翻找吃的东西。

    等我坐下来大口大口吃着剩菜剩饭，堂哥也伸了个懒腰睁了眼。见我饿死鬼般只管塞吃的，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小时候吃泥巴和鸡屎也是这个样。我嚼着嘴里的，也给他塞了块肉，他又问我留山娃儿早就醒了，和我有关没。

    我随口说没关，他翻了个白眼，说留山娃醒了后吴眼镜有来找过我，被他拦住了。我说哦，堂哥鄙视地看了我几眼，又抢了几口肉，便上楼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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