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状若癫狂真容现

    小妍抿着嘴想了许久，说：“隔壁的四个同学其实只在大一刚入校的那段时间有玩在一起，大概一两个月后就没再一起上下课了，只是平时在阳台看到会打声招呼什么的。”

    “要说是小矛盾，肯定偶尔会有，但也都不至于吵架那么严重。”小妍说完看着我，忽然眼睛一亮，说：“不会是戴安安吧？！”

    听见这名字从小妍嘴里说出来，我不由地弯起了嘴角：“你是说这件事是我的错咯？”

    小妍自己也笑了，拍了下我的手臂说：“你别自恋啦，如果真的是因为生气我和你在一起，那干嘛要去吓青禾呢？”

    我见小妍终于没那么愁眉苦脸了，便想带她在校园里走走，散完心直接从另一个校门出去，到外面吃午饭，之后再回学校准备下午的课。

    七月初，学校里的蝉鸣聒噪得很，阳光也有些刺眼，好在主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榕树，盘根错节且相互缠绕，只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在地上。

    小妍穿着薄薄的玫瑰色的半袖，纯白的长裙被夏风吹拂着，一头长卷发被暖黄的光线披染成柔和的浅褐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目不转睛地低头看她，觉得眼前就是一副美丽的画像，眼前这位姑娘美得有点不真实。

    林荫路很长，我本来打算陪着小妍走到路的尽头，可是才走到一半就感觉身后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我们。小妍突然靠近我怀里，小声说：“怎么觉得刚才那阵风吹得好冷。”

    我搂着她的肩膀没有回头，一直走到最近的岔路口才微微偏了下头，有两个身影一闪而过。

    我跟小妍说突然想起来有事情没做，中午就不陪她吃饭了，小妍冲我吐了下舌头，说：“坏人！我找青禾去！”

    虽然知道小妍并没有生气，我还是哄了她几句，找了两辆公共自行车陪她骑到宿舍楼我便马不停蹄地去找九爷。

    宿舍里三个懒虫终于起床了，我估计他们三人早饭都没吃就开了电脑玩游戏，九爷也凑在其中一个舍友电脑旁一起嗨。

    这个叫江赫的小子打游戏算是我们四个人中比较厉害的，我看九爷在他桌子上又是扑翅膀又是跳的，嘴里还咕咕咕咕直叫，晓得他看得激动，却又不敢喊出话来，只能疯了一样乱舞。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九爷的翅膀，拎着他往门外走，这傻鸟居然舍不得离开电脑屏幕，使劲儿地扑棱双翅，最后不甘心地大骂一声：“靠…;…;”，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三个舍友同时看向我，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我这宿舍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只好装着惊讶的样子无厘头地说：“这鸟儿估计是有鹦鹉的基因啊，我出去多教育一下，说不定哪天还能说句囫囵话来。”

    九爷自知露了马脚，我门一关他就自觉隐起了身形，等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咳嗽了一声，讨好地问：“恪恪呀，什么事这么着急呐！”

    我把九爷从头顶上揪下来，不跟他计较这些，只说道：“说正经事，我今天跟小妍在学校里散步的时候感觉有人跟踪，你猜我看到了谁？”

    九爷装作懵懂的样子晃着小脑袋，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你说徐青禾差点遭祸的那天晚上，我送她到宿舍楼下，要离开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女的远远在看我。”

    “第二天上了课我才知道，那个女的原来就是戴安安。”

    九爷歪斜着眉眼窃笑，我知道这老鸟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理他，把自己的话说完：“今天跟踪我的也是她，不过身边好像还带着个小孩子，也许就是你说的鬼娃娃了。戴安安不依不饶，大白天的还敢跟着，这件事情看来拖不得。”

    “嗯，这大中午也就你能看到，只不过那小姑娘身边带着的应该是鬼娃娃的养魂罐。”九爷眯起一只眼睛，问我是不是决定好怎么做了。我点头，询问九爷那个鬼娃娃要如何对付。

    九爷说，那个鬼娃娃和魂噬灵可不一样，是个有自主意识的凶魂，不过成形尚晚，应该还在他主人的控制中，比之真正的恶鬼还确实只是个小娃娃。

    “不过有件事九爷得先跟你讲清楚。”我见九爷神色一凛，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若是以往，那鬼娃也就是九爷我的食物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但既然你想自己出手，那这件事就不算简单。我且问你，这鬼娃娃从何得来？”

    我想到九爷平时有事没事就给我普及的鬼怪故事，张口就道：“此术东南亚一带较为兴盛，本意是为了让不幸夭折的婴孩能长久地留在阳间，既可以享受香火，又可以利用自己作为阴魂的能力帮助供养之人，这种鬼娃娃心地善良，东南亚人称之为古曼童。”

    我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有些心怀鬼胎之人，以暴力手段截断小孩子的生命，不顾阴风摧残，不以寻常香火供养，强行将孩童的魂魄禁锢在自己手里，逼迫他们去做恶事，久而久之就会使鬼娃娃扭曲了面容和本性。”

    见九爷满意地点头，我忍不住问：“那个戴安安不会真的这么残忍吧？”

    九爷鄙夷地哼了一声，说：“不管她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还是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最后用上了那就是走了邪路！”

    “我刚才之所以说要跟你讲明白，就是因为这鬼娃娃说起来也是被人所害，供人驱使，你是打算直接灭了还是留一线生机？”

    我没想到九爷要对我讲清楚的是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留一线生机啊！”

    九爷冷笑了一声，说：“呵呵，既如此，那后边的麻烦事你可得担住咯！”九爷这话我没想太多，只是认真记下应对之法。

    可还没等九爷讲完，我就觉得脑袋有点大。依九爷所言，如果是直接灭杀，那就是几张符的事情，可如果要留他一命，就得先拿到鬼娃娃的养魂罐。那罐子里装了鬼娃娃死前的衣物灰烬和某一个身体部件，以及尸油之类。

    我思忖着该找谁帮我去做这件事，看向九爷，他摊了瘫翅膀，表示没手的人无能为力。郁闷地打电话让三金帮我出主意，他倒是爽快，叫我拦了戴安安先谈，谈不成就直接抢，还说不管让谁去偷，万一被抓了都是百口莫辩。

    在今日遇到戴安安跟踪这事以前，我本也是想着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来着，可是对方眼神怨毒至极，连我也有些心惊，觉得不像是能谈拢的对象。

    九爷飞去找午饭了，留下我踌躇着，想再去看看小妍，刚走到她宿舍楼门口，就看到几个女生尖叫着跑出来，是小妍她们宿舍四人！

    我赶紧跑上前去，小妍捂着左脸惊恐地失声叫到：“她疯了，她疯了！”

    我见她们都不住地往身后看，就上前一步将她们护在身后，只见宿舍楼里又跑出了一个人，是戴安安！

    戴安安手上举着一块褐色的陶片，疯了一样胡乱挥舞着，原本漂亮的脸蛋此时却看着有些畸形，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你们这些骚货别跑！没用的家伙，我让你们骚！让你们显摆！”

    我快步冲过去双手抓住戴安安的手臂，这妹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力气大得惊人！我勉强和她对峙着，嘴里一直在喊着冷静一点，她却又踢又骂，那陶片几次要刮到我的手。旁边的女生都不敢上前帮忙，叫来了保安和路过的男生，这才将其制服。

    不知又是谁叫来了120，戴安安死活不肯上车，见谁都骂，几个医生护士都拉不住她，最后估计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带上了车。

    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我和徐青禾送小妍到医务室去，趁着医生给小妍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才问起徐青禾始末。

    徐青禾示意我到外面去说，我看了一眼小妍，她左脸上有一条伤口，估计是被戴安安手上的那个陶片划伤的，不过还好伤口不深，只是微微渗了点血。

    医务室外面，徐青禾叹了口才说：“早上小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戴安安也跟着进了隔壁宿舍。事情发生的时候，小妍本来坐在自己书桌边上看书，突然尖叫了一下，跑过来拉我。”

    “又是那个小孩子？”我问。

    “嗯，这回我们宿舍四个人都看见了，那小孩子挂在小妍的台灯上，像猫一样。你知道小妍的床位就在门边上，我们都不敢去开门，就一起退到了阳台上。结果看到戴安安站在阳台，手里抱着个罐子，恶狠狠地盯着小妍看。”

    “那小鬼就冲着小妍爬过来，戴安安在后面我们退无可退，任我们怎么叫骂都没用。眼睁睁看着那小鬼爬到小妍脚边上，可是无论它怎么龇牙咧嘴，小妍除了被吓到了，也没见有外伤或者哪里不舒服。”

    “我们就想跑回宿舍来着，结果那个戴安安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把自己手上的罐子猛地摔到地上，流出了油一样的东西，臭得要死！”

    “小妍完全被吓蒙了，我就拉着她往宿舍里跑，戴安安捡了那个罐子的碎片就冲上来，陈恪，你是没看见那张脸啊！”

    我想起刚才戴安安有些畸形的面部，问她：“怎么成了那样？”

    “我怎么知道！回头看她捡了个碎片起身，脸就成那样啊！好像整容失败的样子…;…;太可怕了！她之前到底对自己的脸做了什么啊！”

    徐青禾感叹了好几句，才冷静了一点，接着说：“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伪装的，反正我们几个腿都吓软了，门开了半天才打开，结果小妍被她扯住头发，我使劲踹了戴安安一角，还是晚了一步。”

    “医生说没什么事。”小妍不知何时出来了，脸上贴着一小块纱布，努力挤出微笑，“要不是你，这伤口都到这儿啦。”

    小妍夸张地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徐青禾见小妍出来，互相安慰了几句，借口离开了。我扶着小妍的脸，仔细看着是否还有其他伤口，她害羞地躲开，拉起我的手说午饭还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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