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沧海桑田

    “我们一起在鬼域深处听幽泉涓涓；在尸山顶上看血月升落；在骨海尽头望黄泉如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辞均的语气变的轻快起来，肥哥从侧后方看过去，她分明带着些笑意，在初生的太阳光照下，发丝晶莹，脸庞泛着柔光，出奇的和谐美好。想来她回忆里的故事一定非常美好。

    “那时候，多么美好啊，我一度以为哪怕尸山崩，黄泉尽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无人可以分离，事实上我们也一直这么做的。”辞均说着不自觉抿嘴点头，似乎对此事很肯定，然后久久没有再说话。

    肥哥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自觉入了神。辞均的话好像很有感染力，言语简单分明没有描述太多的内容。但是肥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幽深晦暗的世界里，天上一轮血红色的月亮高高挂着。月亮光芒很盛，但是却并没有把四周晦暗的环境照亮多少，仔细观察才知道，整个世界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充斥着大量的灰色气体。这些气体大多一团一团的聚集在一起，像是一朵朵灰色的花朵。

    肥哥站在无尽的灰色花朵包围之中，他已经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为何会在此，只能茫然的看着这似乎万古不变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瞬间或者是一万年？肥哥面前的一朵大一些的灰色花朵突然收缩，接着再膨胀，从里面吐出来一个魁梧的男子。其肌肉壮硕，脸上棱角分明，一头如血红发披至肩下，他出来之后，茫然四顾，却好像根本看不见肥哥一样，然后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到了面前的灰色花朵之上，眼神之中充满了柔和，然后缓缓盘膝而坐，四周有许多灰色能量向着男子体内汇聚，显是进入了修炼之中。

    肥哥看着这男子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根本想不起来，他想叫一下那男子，却发现无论是声音还是身体都无法触及到对方，仿佛是在不同的时空一般。

    那朵巨大的花朵，吐出红发男子之后，大小明显变小了许多，飘到男子身前，停了下来，像是在依恋对方。

    不久之后，男子突然说道：“我们应该有一个名字！以后我叫留匀，你叫辞均，可好？”那团灰色能量组成的花朵，听到这，似乎很开心，跳动着围着他转了一个圈。

    又过了许久，在极远处，一只巨大的鲸鱼状的怪物突然跳过地平线，出现在视野之中，其张嘴吸着四周灰气形成的花朵，一路快速地向着留匀游荡过来，带起一阵阵的能量波动像潮起潮落一般扩散开来。

    修行中的留匀感受到了四周强烈的振动，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波动的来源，然后站起身来，飞身而上，瞬间跨过极远的距离和那鲸鱼怪物战斗到了一起。一人一鱼激烈的碰撞着向着地平线远处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地平线以下。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在那团被命名为辞均的灰色花朵焦急的跳动等待中，留匀回来了，远远的可以看到他表情痛苦，身上满是伤痕，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断断续续的流出来，连走路都不能平稳。但是当他回到那朵灰色的能量花朵--他的辞均身边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变成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只见他从身后像是惊喜一般取出一颗散发着浓浓灰色能量的心脏，轻轻将其放入到面前的花朵里。

    心脏落在上面，被灰色花朵一口吞吸进去，不久它又吐出一团灰色的能量。肥哥在一旁看着，分明能感受到其中的担忧、自愧又充满希冀的情绪。留匀见状，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他伸手拿起那团灰色能量，将其放到嘴里，一口吞下，然后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灰色花朵。

    日子就这样不知到过了多久，在留匀先后抵挡了骷髅、击退了幽魂等等各种怪物的打扰之后。终于他面前的那团灰色能量花朵再收缩，辞均便就化出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再然后肥哥陪着他们游历尸山骨海，看黄泉幽穹……在一成不变的幽冥世界里，看尽了最美丽动人的一角。

    “对不起，我有点儿情不自禁，一不小心释放了天赋能力！”一声动人的女声将肥哥从幻境里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面前辞均正一脸愧疚的看着他。他轻轻摇头说道：“不，却是我沾了便宜，看到了一场至真至纯的美好爱情。”肥哥这话一说，辞均顿时脸颊绯红。

    “叮铃铃……”就在场面一度尴尬的时候，肥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忙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遥远的Y市，离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这种电话，肥哥是不接的，只是这会儿场面尴尬，于是肥哥还是接了起来，想要回避这尴尬的氛围。

    “喂，你好，许先生是吗，我是……”肥哥将电话接起来，就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话。

    “对不起，不买保险，不买股票……”肥哥一听对方这说话的语气，就感觉像是诈骗或者推销电话，赶忙打断对方的话说道。

    “不是，许先生，你误会了，我是……”

    “好了。我也不买房，不买车，家徒四壁，办不了贷款……”说完肥哥将电话一掐，挂了。

    “噗嗤！”辞均听他接电话，捂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有趣。”场面尴尬便就这样化解开来。

    肥哥也就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会儿陈家的宅院里，解明鉴正拿着电话，黑着脸，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有多生气。四周陈家的人和他的手下们看着此情此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过了一会儿，解明鉴才放下手机，说道：“给我找找通讯公司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查一下刚才这个电话接听的位置。”

    “是！”很快有人应下，然后走出门去。解明鉴挥手示意众人离开，然后揉揉脑袋，皱着眉头，找了个椅子躺了上去。

    “神经病啊，大早上的在楼顶一个人傻笑！不思进取，loser！”一个略微文弱，带着些鄙夷的声音在从身后响起。肥哥的笑声于是戛然而止，他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学生带着英语课本到了楼顶，其鄙夷地看了一眼肥哥，然后走到楼顶另一边的角落里自顾自地开始诵读英语单词。

    肥哥顿时气的脸色通红，偏偏又不好发作，倒是一旁的辞均因为旁人看不到她，笑得反而更加激烈起来，如果不是知道她实力强大，肥哥都怕她笑得人仰马翻从楼上掉下去。

    “话说你们怎么来到阳间了呢？是那鬼面青神的缘故吗？”其实肥哥一直想问关于鬼面青神的事，只是辞均昨天夜里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所以肥哥忍着没有问出口，此时见她笑的那么开心，感觉正是时候，向其问道。

    听到肥哥的提问，辞均笑声戛然而止，面露悲伤的说道：“后来幽冥界出了一个大鬼王，也就是鬼面青神，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但它实力强悍并且心有大抱负大野心，在他有心的整合下，幽冥界大部分的地方都被他占领。那时候，留匀和我为了自保便拜入他的门下，成为其弟子，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体内都被种入了鬼种。”

    “再后来，随着他整合了幽冥界大部分的势力，他的实力和野心再次膨胀，地府那个小地盘他看不上，但是他却把目光盯向了黄泉，并且从黄泉看到了阳间更广阔的天地。”

    “于是他带着我们逆走黄泉路强行杀到阳间，却遭遇到了激烈的阻拦，大军节节败退。这时候，地府突然发难，阻了黄泉路，我们退无可退，以至于全军覆没，连鬼面青神也在那时候被斩杀在了酆都鬼城！”

    “鬼面青神被斩杀了？”肥哥听到这里，很是疑惑，毕竟昨天夜里他还差点儿被他给杀掉，甚至被占夺肉身。

    “我知道你的疑问，但是昨天夜里那个可以说是鬼面青神，但他又不是鬼面青神。事实上，他是鬼面青神留在我身上的鬼种，带着鬼面青神的一部分意志和思想，但是鬼面青神死后，少了本体的束缚，他就渐渐产生了自己的思想，已然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是没有本体的情况下，他若独立出来，收摄过往的力量，重新壮大，那最终他就是鬼面青神也是完全可能的。”

    “说回正题，当初鬼面青神败亡在即，他一死，我们这些弟子或者说喽啰乃是其爪牙，尤其是我和留匀这种实力和地位高的人物，自然是会被人类修士彻底消灭，以绝后患。”

    “为了保护我，留匀偷偷背叛鬼面青神，和人类修士联盟达成承诺。帮助人类修士在最后的大决战时将鬼面青神诛杀，以换取人类修士放过我们两个。”

    “但是他当时一定早已预见他自己的结局。当鬼面青神被斩杀的时候突然明悟了留匀在这场战斗里扮演的角色，于是临死反扑，将留匀体内的鬼种引爆，将他诛杀当场！”说道这里，辞均眼睛里泪水留了出来，但是情绪还算稳定，显然漫长的时间已经让她没那么容易被悲伤左右情绪，只是眼泪依然控制不了。

    “就在我要追随他而去的时候，一位自称葬人的前辈阻止了我，并且告诉我，他可以借用人类的轮回通道送留匀转生，只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再遇上。而且如果留匀不能修行到渡虚境界悟彻往生，根本找不回来我们两的记忆！”

    “但这终究是一个希望！于是我一等五百年！”

    “五百年啊，沧海桑田！”肥哥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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