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当庭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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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手中的权力若是太大并且没有制衡，多半会出事。

    这个道理，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有先贤发现了。

    为了不让这个国家的天子因为权力太大而放飞自我，讽议左右的言官就显得尤为重要。而在墨国，御史不仅仅要看着皇帝，也要看着底下的众位大臣，若是谁家有个差错被御史知道了，那么多半是免不了去皇上面前解释一番了。

    因此，官员们最不想得罪的，除了权臣，就是御史。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太监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严御史手持笏板侧跨一步出列，朗声道：“臣，有本启奏！”

    柳丞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而皇帝一见到出列的是严御史，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

    御史台的人是什么德行，皇帝最了解不过。有些事情不过是鸡毛蒜皮，可是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仿佛就成了能够动摇国本的大事。偏生祖宗留下规矩，言官之言不可不听，皇帝便是心中不悦，但是也不得不道：“严爱卿有何事启奏？”

    严御史看了一眼秦国公，朗声道：“回禀皇上，臣听闻民间传言，秦国公的大公子服食五石散！”

    这个消息，除了皇宫之中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有所耳闻。只是事关秦国公，这件事情又还只是传闻，谁也不想去触霉头。

    皇帝的眉头皱了皱，神情颇为不悦，“严爱卿，你都说了是民间传言。这坊间传言素来都是捕风捉影，不可尽信！”

    对秦国公府的维护之意，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够听出来。

    但是严御史天生反骨，从不知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皇上！您曾经严令禁止服食五石散，秦国公府的大公子乃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般人物，若是不起到带头的作用，叫别人如何遵守皇命？”严御史义正辞严的说到，“微臣昨夜于夜市之中听到有百姓如此说，皇上便是知道了李贤公子服食五石散，也不会重罚！若是皇上不能够给一个合理的交代，这让百姓作何感想？！”

    “严御史！”李烨听不下去了，当庭辩驳道，“小儿未曾服食五石散，那传言不实！你这般说，岂不是认定我儿违抗皇命？此事你未经求证，便在殿前大放厥词！御史虽有讽谏之责，但若都如同你这般不经求证便信口开河，岂不是混淆圣听？！”

    严御史登时就气得眉毛倒竖，瞪着李烨怒道：“秦国公，你此言何意？！”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李烨哪里会怕这些只会拿笔杆子的御史，冷笑一声回道。

    “你！”严御史怒斥一声，正要说话，便听得皇帝道：“够了！严爱卿，秦国公所言甚是，李贤是否服食五石散，尚且没有得到证实，你如何能够让朕惩罚李贤？若是李贤未曾服用五石散，而朕却降下责罚，岂不是更让人寒心啊？”

    柳丞相于此时上前一步出列道：“皇上，想要证实此事也十分简单，只要将李大公子传唤上朝，让太医们把一把脉便可知道。”

    说着，柳丞相转头看向秦国公，“为了大公子的清白，秦国公应该不会拒绝本丞相的提议吧？”

    李烨眯起眼睛目光危险的看着柳丞相，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转身冲着皇帝双手一揖，道：“一切听从皇上的意思！”

    皇帝早就对柳丞相自顾自的做决定将他是做无物感到不满，李烨却不忘请示，皇帝心中早就已经偏向了李烨。

    只是此事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皇帝有心偏向李烨，也不得不让李贤出面证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如此，那就宣李贤上殿，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找来，为李公子正名！”皇帝皱着眉头下了命令。

    让所有的太医都来，就避免了柳家买通了某个太医作伪证的可能。

    柳丞相心中明白皇帝对李家的维护，垂首报以冷冷一笑——柳皇后的人亲眼看见李贤毒瘾发作，别说是让所有的太医都来，就算是让整个京城的大夫都来给李贤把脉，得出的结论也都只会是同一个！

    不多时，李贤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李贤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是行走之间李贤的脊背挺得笔直，挺拔的像是一颗青松。不卑不亢的模样，看在众大臣的眼中，让他们对李贤不由的多了几分好感。

    “微臣李贤，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李贤双膝跪地，冲着皇帝叩首行礼。

    “平身！”皇帝道，“李贤，你可知道今日朕传唤你来，所谓何事？”

    李贤不卑不亢的道：“微臣知道，微臣并未服食五石散，坊间传言不可信。不过，为了证明自身清白，微臣愿意让太医们当庭检查！”

    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镇定自若的模样让柳丞相看着有些忐忑。

    但是想到柳皇后传来的消息，柳丞相又安下了心，转而对皇帝道：“皇上，既然李大公子自己都不在意，不然就请太医们快些开始吧！”

    皇帝沉着脸看了柳丞相一眼，随后一挥手，早就在一边等候的太医们一个个上前，给李贤把脉。

    在这么多大臣的注视之下给一个人把脉，这还是所有太医们第一次经历。明明是很快就能够结束的把脉，却因为太医们的被迫慎重，而不得不持续了将近两盏茶的时间。

    “太医们都看完了？”皇帝皱着眉头问道。

    “启禀皇上，看完了！”太医院院首此时不得不出来答话。

    “那结果如何？李贤是否服食了五石散？”皇帝的声音之中带了一点急切。

    虽然皇帝知道，李烨敢答应，李贤敢出现，就说明他们有把握应对眼前的局面，但是柳家人不是吃素的，皇帝的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院首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一般道：“启禀皇上，李公子的脉象表示，他并未服食五石散！”

    此言一出，皇帝松了一口气，而柳丞相脸上的神情霎时间难看至极！

    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这才让自己没有将质问之语脱口而出。

    深呼吸了好几次，柳丞相抬眸看向李烨，正好对上李烨的视线。

    那目光之中是赤裸裸的嘲笑，柳丞相猛地反应过来——他们被人给耍了！

    “好了，既然已经证明李大公子并没有服食五石散，那么惩罚更是无从说起！”皇帝心情甚好的道，“严爱卿，这一次，是你的不是了！”

    严御史咬了咬牙，却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垂首低声道：“是，是微臣失察！”

    “念在爱卿你是初犯，朕不予追究，但道歉却是少不了的！”皇帝笑着道，“此事不许再提。不过既然坊间有此流言，就说明五石散依旧在民间流传，朕……”

    就在此时，一声压抑的低吼却忽然打断了皇帝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赵成尧浑身止不住的痉挛，甚至嘴角吐出了白沫！

    太医们不敢耽搁，院首立刻上前为赵成尧把脉，只是一把脉，院首脸上的神情瞬间难看了起来。

    “大皇子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皱眉，冷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这这这……”院首结巴了半晌，双眼一闭，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道，“这是服食了五石散，这会儿毒瘾发作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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