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解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能听见地面碎裂的声音，巨响中，光亮消失，眼前再度被黑暗填满。无尽的黑暗中，刚刚经历的悲惨境遇，更加鲜活的在眼前重现，想要甩开忘记，可是却怎么都无法摆脱。

    这时，一把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小法师？滋味如何？经历了我遭受的痛苦之后，你还能平心静气的说出放下仇恨这种话？即使我可以，可是那个无辜的小男孩的仇，我都不能忘记。”

    乔渊，原来刚刚的记忆都是乔渊的亲身经历。那不是恶梦，如果只是一场恶梦该多好。觉妄深深吸气缓缓吐出，脖子上的疼痛依旧，镜子中喉咙被割开的画面鲜明得就像正在发生。心越跳越快，心中原本是乔渊的情绪，可是却渐渐的，跟自己的心情交相呼应。这就是恨吗？

    觉妄轻叹一声道：“乔渊，恨只会让自己痛苦。即使我经历了你的遭遇，可是我依然希望你能放下仇恨。放下仇恨不等于忘记自己悲惨的过去，而是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这样才能达成你的目标。如果你愿意放下仇恨，我的身体可以借给你去为你自己和那男孩讨回公道。只是……”

    乔渊没想到觉妄竟然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惊讶的追问道：“只是什么？”

    觉妄轻声说：“我会带你看更多的风景和人生，我会把你当做朋友一样跟土子和伏泽一起畅游红尘路。我敬佩你的倔强不屈，也喜欢你的坚强坚韧，所以邀请你做我的朋友，加入我们。只是，如果你敞开心扉与我们相处后，仍然无法摆脱那噩梦一样的遭遇侵蚀你的心智，那么我想我可能会选择，在你变成厉鬼之前，强行超度于你。”

    觉妄的话说完了，乔渊却突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觉妄看见一袭白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到他眼前，觉妄呆了呆，突然心中涌出万般情绪，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土子，谢谢你回来。”

    土子站在觉妄跟前，怒火冲天的道：“谁回来了？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来的。这个乔渊害得你还不够苦？你还邀请他跟咱们一起上路，就算你心慈也该有个度吧？要不然，就是烂好人。”

    见土子发火，觉妄却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告诉你，本仙绝不同意你把身体借给他去报仇。风古堂是什么地方你也清楚，不要去招惹他们。”

    觉妄认真的道：“土子，刚刚是我错了，不该跟你说那种话。那些话并不是出自我本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以后还一起闯荡红尘好不好？我邀请你跟我一起上路，咱们人多热闹。”

    被觉妄这么一说，土子心里一暖，顿时就心软了。他多少是了解觉妄的，别说觉妄跟乔渊现在根本分不开，即使能分开，觉妄也不会放着乔渊不管。他无奈的叹口气：“喂，乔渊小儿，既然小法师愿意接受你，本仙也勉强同意了。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像今天这样挑拨是非，小心本仙打散你的魂魄，看你还敢嘚瑟！”

    土子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少年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人未到声先到：“你们一个个的玩什么和谐社会？小神我还想跟乔渊打一场呢，你们却在小法师的神识境界中玩起全家福了。喂乔渊，我再次警告你。小法师是我伏泽的，你个恶灵给我一边凉快去。”

    觉妄发觉，自从乔渊闯进他体内之后，心底一直阴冷坚硬的部分，此刻正渐渐融化温暖，他知道那是属于乔渊的意志。或许，让一个人放下仇恨，并不是只为他祈福超度就好，更重要的是陪在他身边，给他温暖，成为他的伙伴，让他知道这一次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良久，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一直走到觉妄的眼前。那是一个年轻而壮实的青年，比在乔老家见到的恐怖恶灵要好看很多。没有了脖子上的伤口，脸色也很健康。乔奎长得很端正，看起来倒像个知识青年。

    乔渊扯了扯嘴角，一个不像笑的笑容后，谨慎的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相信人，如果你们背叛我，我会追到天涯海角杀了你们。”

    “嗯，绝不。”

    “你神爷爷从不说谎。”

    “有本事你来呀，小神怕你不成？”

    “我可以相信你们吧？我相信你们。”

    黑暗的江边，月亮羞怯的躲在云帐后面，偷偷观察着江边的人。觉妄缓缓睁开眼睛，同时轻声问道：“乔渊，能看见我看见的景色吗？你看，水面上有船，这样的夜里也还有人在辛苦的工作。”

    觉妄心底的一个声音突然半嘲讽的道：“小法师，你话比以前多了。”

    觉妄苦笑，却盯着远处安静行驶的轮船目不转睛，距离太远，一时分辨不出那船是开过来还是开走了。

    这时，觉妄身后一个声音道：“小法师本来话就多，只不过以前是不善于表达，对吧土子？”

    乔渊在觉妄心底提醒道：“小法师，你不压制我，他们就听得到我的声音。伏泽现在在你身后，他说你不善于表达自己，土子也在。”

    觉妄赶紧转过身去，正看见土子站在他身后，对着空气感慨：“小法师终于长大了。”

    觉妄走到土子跟前，低着头轻声说：“土子，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请你回来。”

    土子怔了怔，随后笑着轻轻捶了觉妄胸口一拳。觉妄也跟着笑起来，逐渐两人越笑越大声，最后竟然笑着滚倒在江边。

    旅店老板睡意朦胧的给觉妄和土子开门，有些诧异这两人怎么天快亮了才回来。二人在房间里小睡一下，快中午的时候才急冲冲赶往废品站。

    废品站还是老样子，大黑狗正在窝边喝水，听见他们的脚步声立刻乐颠颠的跑过来跟土子亲近。佝偻老汉正把三轮车上的纸壳箱子压扁，一摞摞的捆好。见他俩来也不打招呼，自顾自忙活。土子也不怎么想理他，一边跟大黑狗玩起来。

    觉妄挽起衣袖走上去，帮老汉忙活。满三轮车的废品，酒瓶子、废铁料、泡沫箱等等，两人忙活半上午才收拾好，老汉默默的走回屋子，不一会拿出一个铁茶缸递给觉妄。觉妄接过来，灌了好几口，也是渴极了。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刚要说话，那老汉倒先开口了，他说：“我就是老贾，说吧，找我什么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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