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安的小巷

    一步步走过来的旅途，觉妄边走边等待老倒的消息，毕竟他需要钱。

    一路云游，入夏时节觉妄来到了有着古都之称的顺安市。

    顺安市是一个文化底蕴非常深厚的城市，这里曾经是夜郎国的首邑，有着上千年的文化传承。顺安市最著名的风景区不仅仅是黄果树风景区，还有龙宫风景区。到了旅游高峰的夏季，真真的满眼都是人。

    走在街上，路边的铺子里，蜡染、布艺地毯、地戏面具、石刻艺术品，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特产琳琅满目，每家店门前都聚满了游人，不停的传来为这些艺术品发出的惊叹声。一家蜡染店门前挂着一幅大成殿的蜡染作品，那一对透雕盘龙石柱上的盘龙简直栩栩如生。

    觉妄饶有兴趣的看了会蜡染作品，挤过人群继续前行。街上人声鼎沸，稍不小心就会被踩到或者撞到。觉妄的性子比较偏好静，所以只是凑了一会的热闹，便自然而然的走进一个安静的小巷里。小巷可容四人并肩而过，两边都是两层楼的古朴房屋，屋脊上还立着龙雕装饰。这座城市，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展现出其古韵古香的风貌和悠远的年代感。

    小巷的尽头是另一条街道，阳光从对面的巷子口斜照进来，虽然不遗余力却根本照不亮整个巷子。巷子里的安静跟街道上的喧闹繁华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两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的周遭让觉妄心情放松了一下，可是，他立刻感觉到了不适。

    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他的前方喷息吐纳，这种气息觉妄已经算是熟悉，跟那赑屃灵一样的存在，不过更祥和一些。跟他的玉犼灵也有几分相像，不过更虚弱一些。这气息，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觉妄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在感应到那股气息的同时，觉妄忍不住朝天望了一眼，从楼与楼之间的夹缝向上看，是如同一线天一样的天空，狭隘而浑浊。觉妄之所以朝天上看是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呼唤又像是哀嚎，很多这样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在半空中盘旋。

    这个声音让觉妄很不舒服，心跳都躁动起来，好像被什么蛊惑了，灵魂在扭曲挣扎，似乎想要逃离这个躯体的牢笼，获得崭新的自由。

    觉妄赶紧双目紧闭，诵念了一段静心咒，最后一声佛号，响亮的诵出，顷刻间，巷子里安静了。这种安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静谧无声，而是原本让人烦躁又无处寻得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巷子口传进来的，街道上的繁华喧闹。

    一时间，觉妄差点分不清楚，哪边才是现实。

    那些奇怪的声音消失了，觉妄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前行，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那些让他心情烦躁不安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没走几步，突然发现墙根下有一小撮红粉。这红粉很隐蔽，如果不是觉妄一路慢行，而且一直盯着地面思考，很容易便错过了。

    红粉散落在地上，形成一条有弧度的线条，食指长短，弧度内侧有一个奇怪的符文字。这种符文字觉妄不认得，不过那红粉他一看便知道，是朱砂。

    他师傅曾经教过他，朱砂可以做药用也可以做符咒用。这城市偏僻的巷子里，不显眼的墙根出现朱砂和莫名其妙的附文字，显然是很奇怪的事情。还有刚刚那奇怪的感觉，强大的灵气，鼓噪的灵音。

    这片古老而辉煌的土地，有着其与众不同的气息，只是……，觉妄没有再追究的想下去，他不想仅凭自己的一念之所至，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标注特殊的标签。

    穿出巷子，随着炙热的烈日光亮展现在觉妄眼前的是一条青石板街道，行人相对少很多，街道两边几乎都是饭店和酒店，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这条街是吃住集中的街道，和刚刚那条风情街不同，目的性更强一些，所以只有在固定时间人才会多。

    觉妄看看太阳，继续朝东北方向前进。其实一路走来，虽然是没有目的的云游，不过觉妄一直是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

    时间接近中午，吃饭的人渐渐多起来，这条街道也就开始热闹了。整条街飘逸的饭香、肉香、酒香。米饭独有的甜香味勾出觉妄的饥饿感，那段被当做乞丐的遭遇，让觉妄对饥饿更加恐慌，所以他对钱更加珍惜起来。

    这个世界，没有钱是不行的，觉妄给自己编织着人生信条和处世哲学。

    一家有着红漆木门楣的古朴饭店门前，穿深蓝色布衣的大厨刚好开了一大锅米饭，门口的火灶上，蒸汽腾腾冒出，冲进本来就热的空气中，盈盈饭香飘散。热出一身的汗，也馋出一汪口水。很多路过这里正在找饭店的游人，都一脸兴奋和贪欲的走进店门。

    这是饭店招揽顾客常用的办法，整条街道有很多家饭店门前都有这样的火灶。只不过，这些对于觉妄来说，都如同酷刑。渐渐地，觉妄开始意识到，没有钱似乎真的不行，在修不好庙舍之前，首先会饿死。

    不过这类的饭店觉妄曾经遇到过，这里面没有素菜，所有的菜都有荤腥。觉妄不习惯油腻味道，更重要的事他不想破戒。

    突然，腹中发出几声如滚雷般的咕噜声，觉妄看了一圈，这条街饭店太多，总不能挨家去问有没有素菜。。

    伏泽探出整颗脑袋本来还好奇的看热闹，突然听见咕噜声便楞了一下，随即朝天上望一眼，自言自语道：“难道打雷了？”

    伏泽不需要进食，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觉妄两天没吃饭，不过他却知道人类长期不进食的后果，因为他亲眼见过活活饿死的人类。

    觉妄不拿不定注意去哪家饭店，在有着红漆木门楣的饭店门口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迟疑，他便被门口招揽客人的服务员生拉硬拽进了饭店，然后被硬按在座位上。觉妄心虚的问：“有没有素菜？”

    “有，这是菜单。”

    “我是说一点油腻都没有的素菜。”

    “那没有。”

    绝望想了想问：“一碗米饭多少钱？”

    穿着古朴的服务员笑眯眯的道：“五块钱一碗，点一碗米饭吗？来点什么菜？”

    觉妄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递给服务员说：“就要一碗米饭。”

    服务员愣了一下，笑容满面的脸瞬间跨下来：“没钱就没钱，还假装吃素。”她没有接过钱，而是脸色难看的朝结款台方向，“经理，咱们店里能只点主食不点菜嘛？”

    这一声吼，饭店里所有人都朝服务员和觉妄看去。伏泽摇了摇头，幸灾乐祸的道：“原来小法师是囊中羞涩。”

    可是它一转头，就看见觉妄脸颊微红，似乎有些局促。觉妄不擅长解释，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个服务员为什么会这样误会他。

    大堂经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一身明显区别于服务员的黑西服，胸前别着胸牌。她走到觉妄跟前，看着觉妄手里那皱巴巴的五块钱，随即瞪了服务员一眼说：“现在是中午，正是上客的时候，一个人只要一碗米饭还占个桌子，以后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说完，一把抽走觉妄手里的五块钱，气哄哄的走进付款台，冲服务员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给他拿米饭，让他吃完赶紧走。”

    觉妄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两声，一边本来幸灾乐祸的伏泽，在看见觉妄眼中的慌乱和羞愧时，心中一紧，多少有些不忍。再看那女经理盛气凌人的模样，立刻火冒三丈，有些动气起来。它怒目圆瞪，眼睛里都已经冒出火苗，气势汹汹的瞪着那个大堂经理，几乎是要把那个女人火烧了。

    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有人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紧接着一把年轻的女声响起，呵斥道：“你们这是什么饭店？什么服务理念？无论客人是贫是富，都是付钱吃饭的客人，你们的衣食父母。你就敢说，你赚的工资里，没有这位客人的血汗钱在里面吗？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客人？”

    替觉妄讨公道的女子长相本就清秀，这一生气一颦眉，娇媚顿生。其他客人也有看不过眼的，被她带动起来，也跟着一起斥责饭店的服务态度，一时间整个饭店满是责骂声。

    伏泽惊奇的看向那女子，本以为她看不见自己，却不成想那女人歪着头冲它笑了笑。这一惊不小，伏泽已经开始习惯周围人拿它当空气，突然有个人盯着它的眼睛笑，反而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在看它。

    觉妄看向女子，发现女子正朝他笑，只是这一眼却让觉妄的心跳差点停了，这个人他认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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