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死之间

    翌日，清晨。

    陵涧崖。

    天色微亮，顾轻舟便已来到后山之中。山中昼夜温差极大，早上的天还微微有些凉意，顾轻舟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站在陵涧崖的崖底，顾轻舟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上方崖壁光滑无比，如同镜面，而且周遭还有云雾缭绕，目之所及，深不见顶。

    “嘶！这么高！”

    顾轻舟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血压上升，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轻舟叹了口气，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这高不见顶的山崖，心中暗骂道：“这老头子居然让我来爬陵涧崖，而且还不准我动用灵力，这不是想要了小爷的命吗。”

    顾轻舟向着周围看了看，只见左侧有一个清澈无比的水潭，一条瀑布从陵涧崖的崖顶上飞流直下，落入水潭之中，犹如一条银龙从天而降。潭水从水潭边缘溢出，汇成一条小溪，一直流到陵涧的外围。

    右侧则是那光滑陡峭的山壁，光秃秃的完全由岩石覆盖，只在几处带有泥土的地方生有几棵矮小的灌木。

    顾轻舟再度叹了口气，脸上一阵愁苦之色。

    事到如今，再多怨言也是于事无补。索性摇了摇头，下定决心来证明给自家老头子看。

    顾轻舟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以免在向上爬的过程之中肌肉抽筋。

    活动完毕之后，顾轻舟脱下了上衣，免得这身新衣被岩石或者树枝刮破。

    “啪啪啪！”

    顾轻舟简单的伸展了下身体，全身骨骼发出啪啪的声响。八块腹肌格外明显，层次分明，手掌攥拳，手臂微微用力，肱二头肌也近乎完美的展现出来，这简直就是无数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身材。

    自从顾轻舟记事开始，他便每天活在酒鬼的疯狂折磨之下。

    还记得仅仅只有五六岁时，酒鬼就会每天监督他举着重达一百多斤的石头练习走路。后来再大点之后，便开始举着石头练习跑步，再后来二百斤，三百斤，五百斤……

    正是多年以来，在酒鬼那近乎魔鬼般的训练之中，这才造就了顾轻舟现在那近乎完美的身材。

    “开始吧。”

    顾轻舟深吸一口气，寻到一个坡度略缓一点的地方，直接徒手向上爬去。

    五米。

    十米。

    二十米。

    ......

    许久之后，阳光破云而出，洒在顾轻舟的背上，暖洋洋的的很舒服。

    不过悬崖上的顾轻舟却已累的筋疲力尽，双手也被那坚硬的岩石划破，流出斑斑血迹。

    但他却根本无暇顾及已经受伤的双手，目光随意向两处看了一眼，心中大喜。

    原来，顾轻舟发现在他的斜上方正好有一处的岩石微微凸起一个小小的平台，刚好可以爬到那里停下歇脚。

    顾轻舟口中急促的喘着气，心中那股紧张感终于微微有所放松。他放眼往下望去，视线被云层所阻挡，一股眩晕感传来，那稍稍有些放松的情绪在度紧绷起来。

    “我去，这么高，吓死小爷了。”

    顾轻舟爬到那个小小的平台之上，心中暗骂道。

    那平台极小，仅仅可以容下他的两只脚，站在那里，顾轻舟时刻紧紧的贴着山壁，再也不敢轻易向下看去。

    他十分艰难的腾出右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又向上看了一眼，只见悬崖依旧高不见顶，视线根本就看不见崖顶所在的地方。

    “不是吧，在爬下去小命就没了。”顾轻舟心中哀嚎道，两条胳膊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休息完毕，顾轻舟深深吸了口气，把心一横，艰难的控制着身体继续向上爬去。

    五十米。

    七十米。

    八十米。

    太阳已经开始散发着它的热量，晒在顾轻舟的后背上，感觉火辣辣的，像在火炉中炙烤一般。

    顾轻舟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完全是在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牢牢地贴在山壁上，不至于掉落下去。

    他的口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也急速跳动着，勉强为全身提供力量。

    “死老头子，简直要坑死我啊，还不准我动用灵力。”顾轻舟心中再次骂道。

    他紧紧贴着山壁，强撑着一道意志不让自己掉下去，脸颊和身体上也被山壁上的灌木和岩石划破，有鲜红的血液从脸颊上滑落，滴落到悬崖下面。

    “死老头子，把我害死了看看谁来给你养老送终。”顾轻舟双腿打颤，抖个不停，口中却还一边爬一边碎碎念念着。

    九十米。

    一百米。

    太阳已经移到了头顶，在那阳光的直射下，炎热的感觉笼罩着顾轻舟，不停地摧残着他的身体，更是摧残着他的意识。

    顾轻舟此时已经开始双眼发黑，大脑极度缺氧，全身的力气完全耗尽，手臂和双腿异常酸痛，抖个不停。

    这时的他口中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然松懈一刻便是粉身碎骨。

    顾轻舟抬头望了一眼，不知不觉间，崖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不由心中大喜，胜利就在眼前。

    他口中剧烈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紧紧的趴在山壁上，想要缓解一下体力。

    不料突然脚下所踩岩石松动，滑落下去。顾轻舟整个身体也由于重心不稳，一起跟着跌落下去。

    “完了。”

    顾轻舟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感受到耳边呼啸的风声，他感觉自己像是飞在空中，眼前似是有鸟儿飞经过，还在跟自己打招呼。忽的，他又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片巨大的棉花上，松松软软，异常舒服。

    “这是天上仙境吗？”

    顾轻舟只感觉自己的头沉的有些厉害，大脑开始极度缺氧，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顾轻舟的眼睛已经挣扎不开，只有心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求生的欲望，仅存的理智不停的在呼喊他，拍打他，喊他醒来。

    “不，我想要活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还要活着去探寻我的身世。”

    顾轻舟的脑海中意识不停的翻涌，求生的欲望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让他瞬间清醒。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不能死。”顾轻舟口中大喊着，在绝对求生欲望的刺激下，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身体上的疲惫，伤痛完全消失。

    他在空中强制将身体转动过来，双手和双脚紧紧贴着墙壁摩擦下坠，用阻力来减缓自己下落的速度。

    挣扎之间，顾轻舟忽然看到下方不远处的山壁上竟有一棵横向生长的小树。

    心中大喜，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他用足了力气将那棵小树紧紧抱住。

    下坠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那棵小树剧烈晃动，摇摆不定，好像随时都能断裂，让顾轻舟再次掉落下去。

    顾轻舟紧紧的趴在那棵救命的小树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它经受不住重量断去。

    不过万幸的是那棵小树在剧烈的晃动下，最终还是坚持了下去，经住了那股力量的冲击。

    顾轻舟双手死死的环抱住小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强烈的冲击力也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在这生死关头，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双手始终紧紧地抱着这棵最后的救命稻草。

    “呼......呼......”

    顾轻舟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的身体上已经全是伤口，是在下坠时被岩石所伤，此刻还在向外不停地流着血液。不过，他却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死老头子，真想要我的命啊！幸好小爷我福大命大！”

    顾轻舟心中暗骂道。

    经过刚刚生死的磨练，顾轻舟的心中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怨气和不满，这股怨气和不满不是针对谁，而是对他自己。

    “世界如此残酷，没有实力的话，那什么去探寻自己的身世之谜？”

    “还有酒鬼那个老头子，虽然是被他在岷江上捡来的，虽然从小到大会时刻想着法子来折磨我，但是没有他，又哪里来的现在的我呢。”

    “虽然看他整天那么一副懒散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是我知道，他年轻时也是一个风流倜傥，潇洒无比人啊！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肯定是发生了些许事情，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自己又如何忍心整日看他如此消沉。”

    所以，顾轻舟从小到大都在努力的修炼，不管酒鬼的方法是如何痛苦。不管酒鬼如何折磨他，他都会咬牙硬挺过去。

    陵涧崖崖顶。

    酒鬼拄着拐杖站在悬崖边上，崖顶的风吹的他的衣衫沙沙作响，他却毫不在意。

    眼中金光慢慢褪去，酒鬼随手捋了捋他那撮仅剩的黑发，右手熟练的伸到腰间，将那酒葫芦摸了出来。

    酒鬼双眼微眯，美美的喝了两口。

    “不错，不错。”

    酒鬼咂了咂嘴，目光又扫了一眼悬崖下面，似是在夸葫芦中的美酒，又像在说崖壁上的顾轻舟。

    然后转身将那酒葫芦中所剩不多的美酒一饮而尽，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酒中趁醉意，执剑敢与天！”

    一声长啸，酒鬼重新将酒葫芦挂回腰间，手中拐杖轻轻一划，乘着山风，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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