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宿命（三）

    卡里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斩杀者，它的刀刃虽然撕开过各式装甲，斩下过各类头颅，饱饮过无数鲜血，但它依然如同刚刚诞生时那样完美，锋利，甚至更胜以往。

    只有武器永远不会背叛。

    卡里克心中再次默念到熟悉的信条。

    除了武器，再无可以依靠之物。

    卡里克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快速扫视了一下他的同路人，那些方舟灵族。

    他们是些可怜虫，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被预知的未来上，他们的终点毫无意义。

    但是，卡里克又想到，他自己那些放荡堕落的同族呢？

    虽然从没说过，但卡里克知道，黑暗灵族也不过是臣服于欲望，苟延残喘的盗贼罢了，在黑暗灵族的前方，一样没有未来。

    卡里克自嘲地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只能靠杀戮填补内心空洞的可怜虫。

    这么一想到，卡里克又摆了摆头，他不应当这么多愁善感，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侮辱古老决斗仪式的败类将被清除，他将登上最高神官的宝座，他将成为至高无上的杀手之王，而且他也知道如何实现这一点。

    但之后呢？卡里克内心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倒在剑下，或者死于其他低等种族之手，没有人能永生不死，他也不行。

    不过，卡里克毕竟是黑暗灵族，而黑暗灵族最擅长的，就是活在当下。

    卡里克这么想到。

    帕菲尔先知盯着那名站在她对面的黑暗灵族，内心深处总感觉到不安和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作为先知，帕菲尔知道自己必须在人民失去战斗意志的时刻引导他们，但对于那个黑暗灵族，虽然没有明确的预言可以参考，但是对于自己的直觉，她总是下意识地有所依仗。

    不过现在，帕菲尔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另一名先知的面前把她的护卫就地正法，现在的方舟灵族已经无法再承受内斗了。

    “怎么了，这位先知大人？”伴随着略显轻快的语调，一个身影走到了帕菲尔身边。

    看到了那把标志性的火焰刀，以及那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灵能信号，帕菲尔知道，这是那名来自伊扬登的叫做丽姿的战巫。

    “您似乎有些忧虑，是因为那个侩子手？”丽姿漫不经心地说到。

    远处那个叫卡里克的黑暗灵族好像忽然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议论他，将他的视线从他那把巨刀上移开，用他那双藏在头盔后的血红色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

    丽姿毫不在意地抬头与卡里克对视了一会，接着，帕菲尔看到卡里克闪着红光的眼睛猛地发亮，然后又缓缓变暗，接着将目光垂下，继续凝视着自己的刀刃，一句话也没说。

    “呵，看到了吧，他也就那回事罢了。”丽姿笑了出来：“别看他那样，他实际上干事还算靠谱，比大部分黑暗灵族都好些，嘛，毕竟是干佣兵的。”

    丽姿将手上的火焰刀置于地上。

    “比起这个，我认为你应该先休息休息，先知大人，毕竟你刚刚损失了一名可敬的长辈。”

    她的语气变得平滑了一些，同时隐含了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帕菲尔先知又想到了始终陪在自己身边的战司，一股强烈的悲伤几乎将她击倒。

    但是最终，她依然战胜了悲伤，因为帕菲尔知道，她是人民的希望，她绝不可以倒下。

    “不，没关系的，他是自愿的。”帕菲尔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而且，他告诉过我，要学会坚强。”

    丽姿仔细地盯着帕菲尔，忽然叹了一口气：“先知大人，你有你选择的道路，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接着丽姿甩了一下她被扎成一束的单马尾。

    “那么，能允许我说两句我自己的看法吗？关于我们灵族。”

    “我们的预言，以及我们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简单明了的目的，那就是向大敌复仇，这点很明确，我也发自内心认同这一点。”

    帕菲尔点了点头，但她知道，丽姿肯定还有话说。

    果然，丽姿的神情忽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不再如她之前那样表现的那样轻松。

    “但是，我们真的只能依靠神灵来完成我们的复仇吗？”

    帕菲尔正色道：“丽姿战巫，请注意你的话，虽然你并非乌斯维所属，但是你不当如此妄言。”

    “我知道什么是妄言，大人，但请相信我，在那些古老的传说里，我们最强盛的时刻，我们的诸神面对大敌可曾有一丝反抗之力？换言之，即使我们战胜了大敌，以我们全族之灭亡为代价，这种胜利有何意义可言？如果唯有灭亡之路，我们又为何要战斗而不引颈就戮？”

    帕菲尔想到了自己导师的教导，她学着导师的方式，神秘莫测地答道“不要违背你的命运，战巫，我们的牺牲有着崇高的使命。”

    “这我相信，先知大人。”丽姿转过身，看向了另一边：“我相信。”

    帕菲尔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雅思安先知正坐在地上，抚摸着一把破损的星镖狙击枪。

    接着，那把枪上闪出了银色的光芒，接着缓缓恢复一新。

    雅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将它递给了一旁一名欣喜若狂的游侠。

    “我相信，会有价值的。”丽姿又露出了笑容：“因为，有人展示了新的可能。”

    帕菲尔看了看远处的雅思，忽然面色一变：“你指的是，雅思先知她预见……”

    “嘘，先知大人。”丽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眨了眨眼睛：“我有说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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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无尽的黑暗中，闪过一丝火花，死亡的使徒，无迹可寻，悲惨的祈求者们，痛苦哀嚎。

    这本应当是绝望的终结，但一丝火光，划破了一切片段。

    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已经衰退者，重新崛起，这一回，他们又将以何种方式回归？

    他们会让黑暗都因为他们而退却。

    抑或是让群星熄灭，众生颤抖？

    但无论如何，命运仍在闪烁。

    群星之子，将会遭受灭顶之灾，而幸存者，将合而为一，踏上最后的路程。

    在终点，等待着最后的群星之子的，是未知，但未知，往往也预示着无尽的可能。

    黑暗迷茫，我能看到诸神在尖叫，在怒吼，他们的声音逐渐隐去。

    终于，一切迎来终结。

    凡人的时代，终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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