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赴死

    心灵净土，灰袍道人为方世玉煮茶论道。

    同一个人隔着不同时空交流，这一幕看起来着实诡异。

    最后方世玉问出了一个究极问题：“我想问，你还是我吗？”

    灰袍道人道：“我们总是在追寻一些东西。比如我们会思考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但这是一个谁也无法解释的问题，就像现在的你无法理解我的存在，但在现在的我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过去的记忆。”

    “记忆？”方世玉道。

    灰袍道人点头道：“对，记忆！”

    “你知道时间是什么吗？”

    方世玉摇了摇头。

    灰袍道人道：“时间对于凡人来说，是从生到死的过程，对于一颗树来说是不断累积的年轮，但对于不死不灭的永恒存在来说。时间，并不存在，准确说这宇宙并不存在时间，当然，我们习惯性的会把一个周期称为日，月，年，一纪，但这一切都是人为规定的。”

    方世玉心中一凛：“我知道，时间是有序的，他像一条长河，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流向何方。”

    灰袍道人笑道：“你所在的星空万界有时间长河对吗？但我告诉你，那条河有源头，也有终点。源头就开辟在归墟之主的肚子上，而终点，即是归墟之中。对于超脱者来说，他们摆脱了时间的桎梏，时光长河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条小溪，亿万年沧海桑田，也不过是一瞬。”

    “如果非要举一个让你能够明白的例子，那么时间对于你我的本质来说，是记忆。时间的流淌，就是记忆的累积，昨日我见花开，今日我见花谢，这就是时间。”

    方世玉皱眉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说境界未到无法领悟吗？”

    灰袍道人笑道：“你自己不也曾说过，一切事物都可以探究本质？我这一条超脱之道，就是求索！对一切事物的求知欲，让我越过了苦海，证得超脱。”

    方世玉摆了摆手：“罢了，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我听不懂。我还是对那所谓的强敌感兴趣！”

    灰袍道人道：“那就说一说强敌。”

    方世玉点了点头，灰袍道人瞥了一眼心猿。

    心猿一愣：“什么意思？不让我听？”

    灰袍道人一甩佛尘，心猿便化作了一块顽石。

    灰袍道人这才说道：“我现在的话，已有逆乱了时间因果的端倪，所以，它不应该知道。当然，我所说这些话，你回去后不一定都会想起来，我会给你追加一个封印，当你即将遇到的时候，这些话能帮助你度过难关。这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帮助！此次见面后，我会斩断你我因果。”

    方世玉一愣：“意思是，你是你，我是我？”

    灰袍道人道：“有人在你的未来，掀起了一场大战，无数超脱者因此陨落，他们的过去被人穿越时空灭杀，他们成为了无根的萍。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好了.....”

    方世玉认真聆听，灰袍道人的话宛如大道真言强行灌注到方世玉的耳中，但是他却只是过耳即忘，当方世玉再次醒来时，他只记得一句话：“过去不可逆，未来却可改！过去不去，未来不来！切记，切记。”

    演武试炼之地，方世玉悠悠醒来，心猿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方才的一切，方世玉都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他知道自己脑海中好像封印了些什么，那是拯救这片时空的秘密，也是打开一个重要宝藏的钥匙。

    但具体是什么方世玉一无所知，他还知道，自己的未来被人阻断了。

    他如果想要有未来，就必须在这片时空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方世玉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他试图理清楚，那弯弯绕绕的时空悖论，当然，最终的结果还是一团乱麻。

    此刻，心猿也悠悠地醒来。

    “你这小子，忒不够意思，是我带你去的，你为什么不让听？”

    方世玉道：“是他不让你听，又不是我，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全给我封印在脑子里面了。对了，你说刚才这一切是梦吗？”

    心猿道：“你觉得是梦，那就是梦！”

    方世玉问：“那，未来真的有一个灰袍的我吗？”

    心猿眉头一皱：“你知道为何不到半步超脱不让修行者接触时空吗？因为，这很容易把一个人逼疯。就比如你觉得未来自己能成为他，但事实上很有可能下一刻你就被突如起来的强敌杀了。那你死了，未来还有吗？”

    “又或者，有的修行者在得知自己未来会成为超脱者后，他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开始各种作死，最后的结果就是死在了一个他想都想不到的强敌面前。我心猿纵横混沌无数纪，这样的人遇到的简直不要太少。所以，傻小子，你最好把它当作一个梦。”

    方世玉点了点头，如果人生已经注定，那这一切都未免太无趣了些。

    方世玉握紧拳头道：“我的未来，我做主！”

    心猿道：“行，做主之前，你先死一次！”

    方世玉愣了住了，啥意思又旧事重提？

    心猿煞有其事地道：“你现在煞气缠身，霉运当头，不死那便会真正的死去，我把赌注下在你的未来上，我可不希望真的就这么嗝屁了。所以，请你赴死！”

    方世玉：“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赴死。”

    心猿指了指方世玉：“这具身体的本我意识已经开始复苏，你的神体中也有一个意识在渐渐复苏过来。我没有猜错的话，苍无和燕天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有所动作。信我得永生，不信拉倒....”

    心猿拽拽的说道。

    方世玉陷入了沉思：“那我该怎样死？”

    心猿道：“寂灭，彻底寂灭！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我的帮助。我之所以带你去心灵净土，就是让你适应心灵古路。这一次，你自我寂灭沉入归墟，然后再度从归墟中醒来，这样你才能焕发新生。之前那灰袍道人，曾把他的记忆分享给我，你自己看看...”

    方世玉闭上眼睛，心猿敞开心扉，方世玉却是看到了自己从穿越一直到成为超脱者的浮光掠影。

    在那段记忆中，方世玉成为了苍无的师弟后，并未来演武之地，而是直接随苍无去了边疆，在边疆他一路征战，最终神道和仙道双双突破，然后成为道境，之后再过了一万年，白芲等人从古路回归，在白芲的帮助下，他成功证道超脱，并且复活了陆瑶。

    在证道超脱的那一刻，他猛然回望，却是和现在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方世玉惊醒过来。

    “怎么样？你看到了未来是吧？但我告诉你，这个未来既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因为在某一处时空节点，他本来的道路被人截断了。你细细回想一下，在你凝聚神体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方世玉猛然道：“我看到了方小羽对我诡异的笑了一下！”

    心猿道：“你命中注定的道路，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偏离了方向。”

    方世玉道：“你是说，那个从未来来的强敌他出手了？”

    心猿点头道：“是的！”

    方世玉晃了晃脑袋：“不对，你为何要帮我？太昊，莫名其妙的让我找你，是什么意思？”

    心猿抖了一个机灵，它双眼泛白，接着却是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却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这一幕看起来极为渗人。

    但，方世玉却已经不止一次遇到了，就凭那青云剑灵三番五次的变幻身份，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心猿道：“我靠，你真不厚道，居然在我脑海中留后手。你知道，这样会浪费我多少源液？”

    方世玉瘪嘴道：“又不是我。”

    心猿：“我不管，你得陪我。什么不是你，未来的你就不是你了吗？不行，这一次老子亏大发了。不过，小子你真行，居然让一群超脱者不惜代价，也要送他回来见你。”

    方世玉一愣：“什么意思？”

    心猿道：“在未来，他纵然是超脱者，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独自回来见你，不仅如此，我和你，甚至这一片时空都被人影响了。能够做到这样地步的人，最起码是一群超脱者，甚至大罗合力。”

    方世玉：“别绕了！你还是说，怎么让我赴死吧。我现在感觉整个人瘆得慌，之前我只是觉得自己是几个人的棋子，但是现在看来，我发现我成为了某些超级大佬角力的存在。”

    心猿咧嘴一笑：“你得感谢我，否者你现在啥也不知道，就傻愣的等死吧。现在，放松心情，我带你死一回。”

    放松？怎么放松？这是去死好吗？你让我方松。

    不过最终在心猿的忽悠下，方世玉的眼皮逐渐加重，几个呼吸后，方世玉的气息却开始快速消减，直到一无所有，彻底寂灭。

    与此同时，星空万界，正在赶往某处大墓的苍无愣了一下。

    “死了，怎么可能死了？他身上气运浓厚，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不对，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是师傅的选定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玄天大世界，玄天宫。

    “死了？真灵也彻底寂灭？这...”燕天皱眉不已。

    他摇头叹息道：“算来算去，却是一场空！”

    而在归墟之地，方睿也是一愣，他看向那一摊死水一般的系统云。

    当主系统的权柄再次回到他手上时，他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不会吧，不会是因为插手太多，帮他太多，他被我克死了吧？”

    方睿想到自己以前帮过的朋友，他欲哭无泪。想当初，方睿曾被人冠扫把星之名，甚至神界有人开玩笑说，你想要谁死，就让方睿去帮他好了。

    而在星空万界外，混沌中，一处塔状的混沌山上，一名紫发俊美男子也是眉头一皱。

    就在刚才，他感应到自己的传人死了。

    “就这么死了？他是有多废！”

    那俊美男子用很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与此同时，星空万界外域，刚刚才下界的苍仑，也是皱起了眉头：“我还想着夺你的运，你倒好死了一了百了！”

    而方世玉本人此刻的意识，却是彻底坠入归墟深渊之中。

    他没有料到，他的死居然会引来如此多人的大佬牵挂。

    方世玉看见自己身上的一条一条的线，在这一刻被归墟深渊中的黑雾彻底给腐蚀掉。

    当然，他的意识却被一块发着荧光的石头保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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