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死生间

当看到眼前“XX娱乐城”虽然没有闪耀霓虹灯，却依然色彩艳丽的招牌时，雍施绝望了。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代价，则是三个人的性命。

    扭头看向温馨清亮的眼眸，还有小女孩儿不知所谓的表情，一股浓重的愧疚从心底升起。是我害了她们，雍施对自己说。不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如果有的话，是否还能遇到她们呢？

    自嘲一笑，雍施抬起头。即使是死，至少也能让我死在她们前头！雍施抬脚踹开紧闭的娱乐城大门，把二女拉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口，让她们隐藏在自己背后，双手大剑杵在地上，平静得仿佛一尊雕像。

    似乎读懂了雍施眼中的决绝，温馨表现得异常柔顺。安静的躲在雍施宽厚的背影里，温馨秀美的脸庞上看不清表情。忽然“呛”地一声拔出自己的武士刀，用一种微弱到只有雍施能够听见，却蕴含着说不出温柔的话语：“没关系的。我……就在你身后！”

    雍施听清了。心头好像放下了什么，浑身一轻。她不怪我，这就是温馨要传递的意思。好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死？在神秘光晕袭来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死了，自己如果运气不好在那个时候就该死了。与变成吃人的怪物相比，自己是幸运的，至少能够选择死法，总比变成怪物的强。最低限度，他还有足够的把握在怪物咬上自己脖颈前将刀刃送进自己的心脏。

    雍施醒悟了。在这该死的末世，百不存一的人类本就是弱势的一方，如何死亡何时死亡也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其实他也一直想看看，自己如果拼尽全力的话，能够干掉多少感染者。建筑真是好东西啊！至少这个门口能够让自己只面对一个方向的怪物，看看能否做到传说中的以一敌百吧！

    雍施释然了。这一刻他很想扭头给温馨一个微笑，但感受着自己后背那具温热的躯体，微微颤动的频率和淡淡的体香，他忽然又觉得很舒服、很温馨，不想再做多余的动作。这感觉真好！多希望能一直这样啊！

    雍施就这么杵着剑，懒懒散散地站着，面带笑意而目光炯炯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感染者群。愈发深凹的眼眶，只剩眼白却更显凸出的眼球，密集排布的利齿，仿佛能斩金断铁的利爪……这一切在雍施的眼里不再可怕，他面对的仿佛不再是嗜血的怪兽，而是一群即将归圈的鸡雏。他就这么嘴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一动不动。

    ……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定格了。怪物的利爪就在离自己七八米的位置停住。雍施觉得有点好笑，过去看电影里使用的定格画面，居然在自己将死之前真实重现了！

    咦？不对，也没有完全定格嘛！你看都还有怪物把头拧回去了……拧？回头？！

    本已恍惚的雍施一下子回过神来，根本不是什么时间定格，而是感染者们确实在即将靠近雍施等人时停住了。这些怪物在彷徨、在犹豫，似乎有什么东西比眼前的食物更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是什么东西？本已接近放弃的心思突然活泛起来。一旦心思灵活，自然感官也敏锐了许多。雍施耳中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砰”声响起，就像是香槟酒瓶冲开木塞发出的响动。声音不大，但感染者们却开始骚动起来。刚刚只是不停扭头的动作，现在变成直接转身，一个个都把屁股冲着雍施，好像马上就要反方向冲出的感觉。

    “砰”，雍施再次听到这一声轻响。由于注意力更加集中，明显能够分辨响声是从距离广场不远的方向传来。而更加清晰的声响让雍施分辨出，似乎是……机簧的声音？

    而这一声疑似机簧声则直接成了起跑的发令枪，雍施面前数不清的身影再也不顾似乎唾手可得的新鲜肉食，转身往广场方向，上半身前倾，两臂斜挎，以它们那种特有的笨拙方式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走了？走了！得救了！

    雍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想要狂欢、想要放声呼喊，然而却发现自己四肢酥软，浑身乏力。本以为必死的情况下已经激发了几乎所有勇气，准备跟怪物血拼一场，却在突如其来的转机下化作疑惑、担忧、不安、最后变成放松。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身体好像承受了一次极限蹦极，此刻如果让他再经历一次相同的境遇，说不定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这时的雍施，全靠巨剑和背后紧靠的温馨才能站得住。湿透的后背却能感觉到另一个温热躯体传来的阵阵颤抖，看来温馨也被吓得不轻。是啊，鬼门关上走一圈的感觉不管是谁都不会好受。

    原地喘息了一会儿，渐渐脱力感消失。雍施不敢再浪费时间。感染者虽然走了，但谁知道它们离开多远？需要多长时间回来？现在每耽误一分钟都可能成为生命的倒计时。

    低声问了一句：“能走吗？”

    背后中传来柔柔地话语：“放心，我能行。”

    得到肯定答案的雍施不再犹豫，低喝道：“走！”让出门口位置，让温馨打头，丁筱筱在中间，自己则往黑暗中扫了一眼，才跟在两人身后往来时的路口大步跑去。他相信温馨是个冷静的女子，她说没问题就是真的没问题。至于丁筱筱他根本就没担心过，天知道在那没心没肺的丫头心里，这是不是一场游戏呢？反正不能像常人一般去揣测她的心意。

    三人在夜色中穿行，却不敢发足狂奔，因为害怕引起感染者的注意，只能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疾奔，倒颇有几分梁上君子的风采。

    一边跑，雍施一边四下打量。他虽然跑在最后面，大部分的精神倒是放在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上。今夜发生的一切太过异常，不像是突发的偶然事件，倒更像是有意设下的圈套一般，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但谁有那么大本事控制感染者的具体位置？还有最后那连续出现的响声又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救了他们？

    一连串的疑问堆在心底，压得整颗心沉甸甸的。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一般，这种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

    正当被奇怪的感觉折磨得浑身难受的时候，突然听到打头的温馨发出一声刻意压抑住的惊呼，雍施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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