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剑之差

    “铛！”铿锵声炸裂开来，如潮水般灌进曾木的耳朵里，差点将他耳膜生生震裂。

    “你这小身板儿就不要露头了，继续藏着当只老鼠多好，而现在，你将付出鲜血的代价！”

    一击交手中，力多已然探出对方的虚实，相较另一人，这家伙简直就是弱爆了，力量与战斗经验完全在他之下。

    “别太狂妄，你杀不了我！”虎口颤抖的曾木大喝道。

    “是吗？那就让你品尝一下我真正的实力！”话落斧降，蕴含身躯力量的一斧在速度加持下割破空气发出呼呼声，而这，才是他全力的一击。

    曾木也很惊讶刚才那凶猛的一击竟然只是对方的试探，眼看着巨斧越来越大，明白与对方差距的他马上改变主意，放弃了正面争锋，开始闪步游走，试图找到防守间隙反击的机会。

    如同对方心中的想法，曾木的力量与战斗经验完全不足于他，但身躯相较之下的纤细，则给了他速度的优势。

    正是凭借着这种优势，加上曾木敏锐出色的感官与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他才能惊险的避开对方的每一次攻击，其中最近的一次斧面擦着他的鼻头而过，留下了一团炙热灼烧感。

    看着面庞带血，但却没有受到真正攻击的对方，力多面色涨红，声音激动道：“灵活的泥鳅！你就只会躲吗！”他手中巨斧越斩越快，但对方脚步与身躯移动也越来越快，令他逐渐惊讶此人的战斗沉浸状态，竟然能提升到这个地步。

    “咔！”这边坎尼与另一位领袖厮杀得火热，情况与曾木完全相反，此刻竟然是他一直压制着对方的巨斧，那铮亮银剑每一次砍在斧刃上都会迸射火星，并发出咔咔声响。

    如果仔细观看斧刃的话，会发现那上面已经留下了很多崭新的浅色卷刃与缺点，这并不显眼的一点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你的剑品质非凡，不过你最多将我拖住！”

    对方脚步每一次移动，坎尼都会如跗骨之蛆般跟进，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声音沙哑的一句话让坎尼嘴角一挑，手中银剑更为迅猛的劈砍挑刺过来。

    “是吗？就凭你这乌龟一般的速度也想久撑下来？”

    “给我死！”

    挥舞银剑的他如镰刀死神那般令人心悸，凭借出色剑法，银光如月伴舞，不断逼近对方巨斧的防御底线。

    眼花缭乱的激烈攻击在第百次出剑后，终于寻到斧面防御的空隙。

    “沙！”剑身擦着斧身而过，在发出短暂的刺耳摩擦声中，贴着厚实战甲腹部铁片边缘钻入，然后轻松穿透贴身软甲，扎进了肚脐眼里。

    鲜血如水柱喷出，维京领袖的巨斧僵硬了瞬间，原本能砍在对方脑袋上的夺命一击因后力不足，在速度减缓下被坎尼低头躲掉。

    “噗！”坎尼手腕一转，剑身翻转，血色水柱喷涌更烈。

    领袖额头青筋暴起，整张脸皮都在剧烈颤抖，那双如猛虎般的炙热眼睛此刻也略微黯淡下来，剧烈疼痛令他本能的低嚎一声，紧接着，巨斧落地，那双汗毛大手下意识抓住准备移动的银剑，在深入骨髓的疼痛中鲜血蔓延一地，但染红的手掌竟然硬生生控制住了银剑的移动，尽管他全身都在颤抖。

    “维多！”远处察觉到这一幕的伊地维尔大喊一声，跺脚间一块巨石拔地而起朝坎尼急射过来，但就在即将抵达的时刻，一棵树苗破土而出，然后在眨眼间放大至参天大树，最终挡下了这块飞射巨石。

    “别心急伊地维尔，马上就会轮到你了！”

    “该死！”伊地维尔大骂一声，却不得不收回心神，招架着耶托斯挥手间射出的荆棘尖刺雨的猛烈进攻。

    坎尼收回了嘴角的那抹笑意，碧蓝双眼中却依旧波澜不惊，见不到丝毫情绪波动，更不要说什么怜悯之类的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早在几年前他就深切感受过，正是当时因为对敌人手下留情的缘故，才让对方寻到了一次反击机会，斩杀了他从小长到大的手足兄弟。

    他看着对方那双迅速黯淡的眼睛，尊敬般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是对敌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同时，也是宣告输赢结果的眼神。

    “再见！”没有丝毫心软，在他全力侧推中，剑锋削断阻挡的手骨，将这高大威猛的身躯腰斩开来。

    这血腥无情的一幕自然是落在了在场的所有人眼中。

    “勇猛的骑士！做得好！”一位骑士长大笑间称赞道。

    “我要用你的头给维多祭奠！”语气充满愤怒的一位银纹领袖大喊间勉强击退敌手，转身移挪，手臂一甩，腰间那柄瓷盘大小的飞斧割破空气，发出刺耳风声朝坎尼射来。

    飞斧速度极快，坎尼只能勉强看到它的影子，瞧不真其轮廓，意味着他不能准确判断飞斧是瞄准自己的胳膊还是大腿，由此想要凭借手中三寸宽的银剑阻挡绝非易事。

    在这把飞斧离他不到二十米距离时，一抹细窄亮光突兀出现击打在斧影上，顿时让其速度骤减，角度微微改变，坎尼也因此拿准了主意，手掌一翻银剑横立挡在小腹处，下一秒火星迸射，只听铛的一声，飞斧冲天而起，然后如一颗被抛上天的石头随风而去，消失在了密林中。

    “快如闪电！”坎尼偏头，朝那位投掷飞刀的骑士长恭敬感谢道。

    “小意思！赶紧去帮那位弟兄！其他人放心交给我们！”说完，他继续全神贯注的与敌手交战起来。

    坎尼不敢再耽搁，脚掌一跺冲至曾木的战场。

    “无名者，你还好吧？”他担忧问道。

    此刻的曾木状态并不好，满脸是血，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割伤，虽然没有真正将他重伤，但有些斧口刚好切在了那刚愈合的旧伤部位，因此淤血涌出，让他身体出现了体力问题，原本还能勉强避开的攻击变得越来越危险。

    如果他现在没有过来帮忙的话，曾木最多再与敌人周旋二十回合，而在那个时候，他也一定是重伤状态，或许，还是无法被治疗的那种。

    “咔！”

    交锋中两人同时后退，对方后退不到十步，曾木后退二三十步，然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抬手简单擦拭后，声音虚弱地回应道：“能担任领袖的人物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幸好我底子不错，不然恐怕早就死上几十回了。”

    不知真相的坎尼应声点头道：“当然，第二军团的先锋骑士就没有弱者，是这家伙太强了。”

    “你先后退，接下来交给我。”

    银剑横于胸前，准备冲出去的坎尼被对方话语打断，“不，情况危急，我俩一同出手速速将他解决。”

    余光瞟着那持续对撞的青绿深褐两色光柱，坎尼郑重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跟紧我的脚步。”

    话音一落，坎尼身躯如风冲出，那掌中银剑开始闪烁，曾木完全看不清，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脚步，并紧紧跟随他脚步的移动做出辅助攻击。

    原本的对手就已经够滑头了，现在又多了个强劲敌手合攻而来，让气愤的力多满脸涨红，盔甲间隙可见的肌肉也在散发着红宝石般的色泽。

    坎尼的剑法让他开始落于下风，力多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后退，否则肯定会被两人久战击败，因此他将主意打在了身手很弱的曾木身上。

    “只要将这家伙击杀掉，拖住另一人就有把握了。”

    决定了这个想法的力多放弃后退，开始疯狂的朝曾木攻击。

    刺射的银剑在即将抵达的瞬间都会猛然后摆，将那即将降临的巨斧弹开，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后，坎尼面色渐露铁青，对方这不顾自身的打法让他也无法全力施展身手，毕竟交换的代价可能是银剑刺进战甲，而巨斧腰斩只剩软甲的无名者。

    “狡猾的疯子！”他大骂一声，不顾体力消耗加快了攻击次数。

    闻言，猜出对方心中担忧的力多大笑，也开始不顾体力加快了巨斧的速度。

    曾木不得不放弃跟随坎尼脚步的合攻，又开始了躲避对方的斧面风刃，可惜在先前的消耗中，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这种加快的猛烈攻势。

    一些躲避不及的攻击结实落在身上，锋利炙热的斧锋划开肌肉，这种强烈真实的疼痛感令他双眼开始眩晕，看样子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

    “可恶，还是太勉强了~”感受着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曾木在内心责备着自己的弱小。

    借着余光他能瞟间，骑士长与领袖的交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任何细小的变化都将决定双方的存亡，他知道，自己必须打破僵局，把握住最后的出手机会。

    内心一横，他脚步不退反进，察觉到这一动作的坎尼下意识大喊道：“小心！”

    “再见！”以为对方失误了的力多双眼骤亮道，十指一紧推动斧柄加快速度。

    这一刻，眼中放大的斧面仿佛慢下来一般，曾木能清晰感受到斧锋上携带的劲风，如风刃刺来，刮得他睁不开眼睛。

    闭眼中，他抬手转腕，凹缺铁剑反扣过来搭在右肩上。

    “沙！”摩擦声响起，厚实的斧面擦着黝黑剑身划过，然后陷进了锁骨末端。

    力多嘴角轻挑，手臂一沉猛然用力，眼看着就要将其右臂生生砍下。

    最后时刻，银剑闪过，轻易削断斧柄，失去势能的斧头最终没能削断骨头，顺着伤口上翻半圈后径直飞出，牢牢钉在一棵枯树上。

    “噗！”没有丝毫意外，银剑偏转穿透护甲，力多在一口鲜血喷涌中后仰倒地。

    遭受如此重创的曾木自然也是脚下不稳，身躯后仰即将倒地。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一刻他回想起了往日的枯燥练习，一段文字也在他脑海中涌现：“生命没有重来，就像你左手的杀器。”

    他先天是右撇子，往后也练成了左撇子。

    短短一秒间他完成了铁剑换手与偏头瞄准。

    崩断大半，只剩一点剑身的残剑被他左手全力甩出。

    普通黝黑的飞剑没有任何反光可言，正全神贯注，不敢丝毫分神与耶托斯进行元素力对轰的伊地维尔终究是晚了一步，没能及时察觉与反应。

    “咻！”残破飞剑从他双腿间掠过，擦拭到了那最为软弱的部位。

    可惜，元素力的存在没能让剑锋染血，但伊地维尔确实有一刹那的惊慌。

    正是这一刹那的惊慌让耶托斯把握住机会，重重出手下元素能量柱爆炸开来。

    “轰！”

    一记惊天巨响，周围烟尘滚滚，能量余波将其余几人掀翻在地，当他们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