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审判日（5）

    “怎么搞的？”亚伯皱眉。

    所有的技术人员都集中到了中央大厅，屏幕上的女孩仍然闭着眼睛，欧米伽依旧是六岁大小的模样，但一个巨大显眼的红色单词“ERROR”在所有的电脑屏幕上闪烁，尖锐的警报声在大厅中回荡，警报把整座研究所的人都炸了出来，人们一边套上白大褂一边匆匆地赶过来。

    “从十五分钟之前开始，系统就出了错误，只是当时的偏差非常小，我们没能及时察觉。”技术员回答，“当系统告警时已经来不及了，偏差越来越大，情况正在逐渐趋于不可控。”

    技术员紧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一条亮红的曲线骤然变得陡峭起来，像是一条被激怒的眼镜蛇，它曲折着迅速上升，脱离屏幕中线，剧烈地上下波动。

    屏幕边上的参数疯狂地跳动，数字每秒钟都在变化。

    亚伯拉罕双手撑在电脑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是欧米伽的人格状态。”有人指着屏幕上的红线，“偏差值一度超过百分之三百，它现在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崩溃的结果是什么？”有人问。

    “前功尽弃。”

    “见鬼！”大厅另一侧有人高喊，“服务器过热！我们需要降温！有没有什么能用来降温的玩意？送到机房去！”

    “有！有！”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抬着一座立式空调柜机进来了，身后的一帮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电风扇，还有人端着一大盆冰块。

    “见鬼雪诺你昏头了么……你拎过来的是取暖器！”

    大厅里乱作一团，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但随着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技术员们又开始焦急慌乱，他们侧着身体从层层叠叠的电脑桌之间挤过，互相高声呼喊。

    “D5！D5正在修补漏洞！我们人手不足了！它崩溃的速度比我们修补的速度都要快！”一列技术员腾地站起来。

    “D5组负责的是哪一部分？”

    “人机交互！”

    “放弃！听到没有D5组？放弃当前任务，协助A2组！A2组移交工作！”

    亚伯拉罕·唐站在混乱的大厅中，他的大脑也一片混乱，年轻的男人抬头望着头顶上的欧米伽，女孩仍然一如既往地闭着眼睛，安安静静。

    “评估，我需要对她的人格状态评估！三分钟后给我评估结果！”亚伯拉罕嘶声说，他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接入欧米伽的底层数据库和学习系统，屏幕唰地亮起，一秒钟开机进入工作，亚伯没有比此刻更庆幸研究所里的电脑用的不是Windows了，这些电脑不知道用的什么系统，据说是外界淘汰几十年的老古董，和美国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发射系统是一个型号，除了工作什么都干不了，但反应速度奇快。

    这个时候，能快一秒都有可能把欧米伽救回来。

    技术员们得到命令开始忙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噼里啪啦的击打声连成一片，在座的人都是精英，但首先他们都是宅男，卧室里堆着明日香和凉宫春日的等身抱枕，一个月就能耗尽一卷手纸，数十年单身锻炼出来的手速，放到古代就是威震江湖的佛山无影手。

    亚伯拉罕盯着屏幕，成千上万的代码从他的眼前飞速掠过。

    亚伯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问题，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个小问题，他们毕竟是在抚养孩子，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个头疼脑热，这是无法避免的，只要家长注意留神，出现问题后及时解决，孩子的成长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家长们还是疏忽了。

    欧米伽感冒了，感冒只是常见的小病，但感冒在十五分钟之内就发展成了严重肺炎乃至肺衰竭，这是要命的重病，如今的欧米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亚伯拉罕全身都在出汗，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闭眼沉睡的女孩，似乎能听到她痛苦的喘息。

    “评估结果出来了！”有人扭头大吼，“我们正在汇总数据！”

    下一秒，一红一绿两个进度条出现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屏幕上。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红色进度条正在缓慢推进，已经到了百分之六十三。

    绿色进度条才刚刚起步，进度到了百分之二十七。

    “红色的是崩溃速度，绿色的是修补速度。”技术员说，“如果红色进度条先到百分之百，那么欧米伽就会彻底崩溃，如果绿色进度条能追上来，我们就能救回这个姑娘。”

    “崩溃的结果是什么？”亚伯喃喃。

    “我们会失去欧米伽，然后重新开始。”底下的人回答，“如果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崩溃的系统会烧毁服务器，甚至暴走毁掉研究所的控制系统……打个比方来说，现在欧米伽如今正在发高烧，她有可能会烧坏脑子，然后六亲不认。”

    “救回来……”亚伯拉罕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转身朝着所有人大吼，“给我把她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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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男的战斗力在一般情况下为零，但在某些情况下会爆表。

    比如说为了美少女而战斗。

    满座的一百多个宅男像疯狗一样爆发出咆哮，欧米伽这么漂亮的妹子面临生死危机，广大妹控，萝莉控和贫乳控怎么能坐视不管？他们扑上去敲击键盘，势如猛虎怒若金刚，手速如狂风暴雨。

    亚伯拉罕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

    大厅里无人说话，只有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红色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增长，已经到了百分之七十，这说明系统中的大部分结构已经崩溃，欧米伽生命垂危。

    绿色进度条正在奋起直追，技术员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着手指骨折的危险猛敲键盘，修补速度正在加快，绿色进度条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四十。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从死神手中把那个女孩抢过来。

    快……再快啊……亚伯屏住呼吸，在心中默念，红色的进度条在他眼中仿若一条毒蛇，一寸一寸地蚕食那个女孩的生命。

    红色:百分之八十一。

    绿色:百分之五十五。

    这大概是亚伯拉罕·唐此生当中最难熬的几分钟，他坐在大厅里静候命运的宣判，如果红色先到，那么他将再次失败，如果绿色先到，那么他就能救回这个女孩。

    亚伯有些后悔自己不是个基督徒了，否则他还能祈求上帝的保佑，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只能焦急地等待结果。

    红色:百分之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

    绿色:百分之六十七……六十九……七十二……

    红色进度条在匀速推进，绿色在加速追赶，亚伯拉罕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上数学课时学过的追赶问题:儿子加速追赶匀速离家的父亲，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追上？

    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函数题，当两条函数与轴线形成的面积相等时，就说明儿子能追上父亲。

    也就是说，只要时间足够，儿子总能追上父亲。

    但亚伯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红色进度条先到百分之百，那么即使绿色能追上，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亚伯抬起头，忽然发现红色进度条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六。

    绿色已经追到了百分之九十！

    亚伯拉罕惊得几乎拍案而起，他差点就大吼出声了。

    红色:百分之九十六……九十七……

    绿色:百分之九十……九十二……九十五……

    亚伯拉罕无比振奋，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红色: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九。

    绿色:百分之九十六……百分之九十九！

    最后一刻，绿色终于追上来了！

    亚伯几乎要欢呼出来，只要绿色进度条先到百分之百，那么欧米伽就能保住。

    红色:百分之九十九。

    绿色:百分之九十九……

    屏幕闪了闪，突然黑了下去，所有的参数，图像以及进度条全部消失了，整个大厅都陡然间变得一片漆黑。

    亚伯拉罕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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