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红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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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瑞，此番将周边县府收于我军控制之下，是我军生死存亡头等大事，切不可失败，否则那张士诚若被元军击溃，我军即将直接面对元军攻击，为父身体欠佳，若有不测，便由你来接任元帅之职！”郭子兴脸色略显苍白地伸出双手扶在帅案上说道。

    此时诸将已然纷头散去，郭子兴特意吩咐这位爱将也是义女婿地国瑞留下商议行军大计。

    “父帅，请您放心！前两月我与汤和贤弟从泉州回来途中，在各州县再度征召近万人马，此番攻打下数座县府后，便会与张士诚部联合成一气。”

    “听闻北方小明王为主账下数部正与元廷交战，此番元廷便是能兴兵来犯！也必不及当年，国瑞自当为我军生存尽心尽力！只是元帅之职，小婿可不敢当，希望父帅能早日恢复健康，带领我军早日北上，灭元兴汉！”名为国瑞之人立即躬身行礼说道。

    “国瑞，不必如此多礼！你在军中素有威名，这两年间，滁州一带百姓生息渐复，与你治军有方有莫大关联，义军并非我郭家之军，而是民众之军，若无百姓对元廷暴政这不满，何来这四万大军？”

    “为父所受内伤极重，能拖得这许多年也算是奇迹一桩！这滁州也是我去年兵败后来此时，你甘心将兵权交与为父，从此点看来，你便不是为一已之私而治军，若是未来帅位落入他人手中，必然不及在你手中！”郭子兴感慨地说道。

    十数年的军旅生涯，郭子兴对义军各派系之间的争斗可谓极其明了，若非幸运，他郭子兴早就被其他数位拥有着元帅或者王爷称号的义军首领害死，此刻滁州一带虽然名义上属于他郭子兴，但军中九成以上将领皆以这位女婿号令为尊，但这位女婿却仍然将全军大权交与他这位元帅，对比起来，此人当算得上是忠义无双。

    国瑞听后当即有些脸红之意，正要答话间，便听厅堂外有人呼道：“元帅，大小姐驾到！”

    郭子兴听后立即高兴地说道：“国瑞，秀英也回来了，有她为你操持军需之物，你可放心出兵！”

    说话间，那将商羽救出西渔村地女子便飘然进入帅厅中，柔和地眼神一扫国瑞，便向郭子兴侧身施礼道：“女儿秀英拜见父帅！”

    转脸又向国瑞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相公！”

    “我儿免礼！正巧我与国瑞在商讨出兵之事，你回来得正巧，粮草兵器等物调配便全交与你办理！”郭子兴眼中露出慈爱神态说道。

    这位义女自幼失去父亲，被妻子张氏带大，习得一身好武艺，又知书答礼，比亲子郭天叙更为他所喜爱，若非是名女子，早便成为义军中的领军人物。

    “父帅，此时出兵正值年关方过，很快便要进入春耕节气，若是战事持久，便不能保证滁州一带百姓生活，而且军队装备也残破不堪，也需要换装，难道不能缓些时日？”马秀英没有答应义父的要求，反倒是提出一个建议。

    滁州一带百姓经过两年时间军垦与民众开荒，粮食稍有储存，加上前一段时日国瑞与汤和自泉州带回地大批银两，从周边州府收购了些粮食，若是出兵，粮食倒是不缺，只是武器装备不全这始终是义军的一大缺点。

    “秀英，此番非是南下用兵，而是将附近数座县府收于我军势力之下，以达到接近集庆之目的，可以令元军投鼠忌器，不能对张士诚进行合围，而陈支谅部势大，元军必不能同时对我们三处义军用兵，这是为父与众将合议后的结论。”郭子兴说此话时，眼中闪出欣慰地神色。

    “是啊！秀英，至于武器装备等物，附近各县府中元军虽然武器精良，但却人数不多，且失民心久矣！各城中早有我义军内应，届时必会里应外合，趁此机会取下几处要地，更可成为滁州的屏障！”国瑞眼中闪出爱意向妻子说道。

    听到两人如此说，马秀英这才欣然理解，说道：“原来并非是南下取道向泉州方向，那秀英便放心了！”

    郭子兴这时点点头说道：“难得啊！秀英与国瑞均有帅才，此番你夫妻二人定要为义军取得胜利，为父为此还为国瑞取了一个名字，这可令我想了许久！”

    国瑞听后立即便欣喜异常，这国瑞之名便是郭子兴所起之表字，并非大名，而他原来本名重八，嫌其不雅，便求郭子兴为起起个表字，这才有了国瑞之名，此番郭子兴居然要给他起个正名，他焉能不喜。

    “父帅，只不知此名为何？”国瑞立即便低头行礼问道。

    “纵观诸支义军，唯有我滁州义军纪律最为严明，而民生及军队诸事也能尽得百姓拥戴，若说有一日能灭元复汉，当属这支军队最有机会，我为贤婿取名为元璋，璋字之意有玉石盖顶之意，元璋之意便是希望贤婿能在将来够元如巨石盖顶，将胡虏驱逐出我中原境内，这便是为父为你取地名字。”郭子兴沉声说道。

    “朱元璋！玉石诛元”国瑞听到这个名字后不由身躯一震，眼睛中射出一道精芒，深身上下在这一瞬间便现出一股强大气势来，那不是杀气，而是强大地自信心。

    “从今往后我朱重八便改名为朱元璋，谢谢父帅赐名之恩，小婿当以此身为天下百姓驱逐胡虏，绝不负父帅对小婿的厚望！”朱元璋此时立即跪下向郭子兴叩头谢恩。

    却在此时，郭子兴方要说话，胸口却是剧痛，一股烦闷地感觉上涌，哇地向外吐出一口鲜血来，手扶帅案直觉得身躯已然不听使唤。

    “爹”

    “父帅”朱元璋与马秀英立即吓得惊慌失色，立即起身绕过帅案去扶郭子兴。

    商羽还是与木十三等三人分开，单独进入辎重营中。

    这辎重营约有五千人，多是些年老体衰的老兵，年龄均在四十五岁以上，用来押运粮草则可，若是上阵对敌，持久力则完全比不得那些精壮军伍。

    但老兵有老兵的好处，这些老兵在制作与保养武器方面均有一定经验，经过挑选出来的数百人便成为滁州城中的军中工匠。

    徐达将商羽交给一名十夫长陪伴，并且命令他照顾商羽后，便自行回营去安歇。

    商羽被那名十夫长带入伙房中饱餐了一顿，在路上商羽居然数天未曾吃饭，而且徐达也只喂了他喝过一些水，那是由于一路上生怕走漏消息所致，倒不是有意要饿着他，只是怕商羽在半路上大吵大闹而已。

    这滁州军中吃食远远比不上沈家，更不用说比之泉州鲁府中的食物，但却令商羽吃得甚香，一是他确实饥渴过度，二来商羽自幼是吃着糯米粥长大地，这军中尽是精米，只是菜肴差了些，吃起来却令他有一种如同在家一般地感觉。

    “商公子，吃过饭后，你便可以回到我为你安排地营房中歇息，那是专门为您准备地。”这位十夫长看商羽吃饭过程中那种香甜地表情，不由笑着说道。

    商羽这时正在吃第三海碗饭，将最后一口饭填入口中后，商羽这才满足地点点头，匆忙间将口中饭菜咽了下去，连忙说道：“这位大哥，我刚吃过饭，不宜马上休息，您可以带我在营中四处走动一番么？”

    这位十夫长点点头说道：“你是徐将军安排过来的客人，听说还是朱将军地朋友，只要不出营，我尽可以陪你四下走走。”

    这位十夫长心道：“这名小公子看衣着不像平凡之人，徐将军与朱将军安排他来，必定是位重要人物，没准还是义军中的重要将领之子，他必定是对军营中有些好奇，实际上这辎重营中哪有真正地兵士？看过几个营房后，他必定会失望之极。”这名十夫长年近五旬，本是最早随郭子兴起义地兵士之一，这许多年来南征北战，始终未死，也只是缺少了左手食中两指，那是在五年前红巾军内战中失去地。

    商羽欣然答应，对于军营他确实好奇，而且据他胸中所学，这辎重营乃是军中重地，武器粮草均由这些人马来供应。

    他当即便将碗筷放下便与这名十夫长走出伙夫营帐，向其它帐营走去。

    “商公子，这里是行军帐篷制作之处，其龙骨皆是由均匀地竹子构成，分为平帐、大帐、将军帐与帅账数种，这里还是制作营房绳索之处，那些能将营帐外木制围栏加固地坚韧麻绳也由这排营房中的兵士们完成，在城中所购地绳索绝比不上军中所制。”带着商羽进入一座营房后，这名十夫长向商羽介绍着里面数十名兵士所做的工作，并与这些兵士们打了下招呼，命他们自行工作，不必理会他们。

    商羽点点头，不由赞道：“原来行军中所用之物皆是由义军自行制造，这些绳索均浸泡过油质，除了怕火外的确比普通地绳索坚韧数倍！”说话间，商羽伸手指向营房内放置地一大捆麻绳说道。

    虽然距离有十数尺远，但那种油气味商羽还是闻得到，想想泉州海船上所用浸过桐油的粗大绳索，他立即便想到绳索结实地原因。

    “没想到商公子也懂得这番道理，佩服佩服！”这名十夫长却是有些惊异地望了商羽一眼，对商羽地身份越加好奇起来。

    商羽略微在这座营房中观看一会后，便失去了对此处的兴趣，心道：“若用精钢来做龙骨，那帐篷便可坚固许多，想必是义军为节省开支或者是丢失后也可再行制造之用。”

    想到此处，便与陪同地十夫长走出这间营房，向下一排而去。

    就这样分别观看过示警物品营房、细作物品营房、弓马刀具营房，一一看下来后商羽这才对辎重营中有了大致了解。

    而最后来到则是伙房的另一间营房，陪同地十夫长笑着说道：“这里便是为快速行进军队时准备干粮地营房，三日后大军出发，一路上为了方便进食，伙房中正在快速制作干粮，你别看这些食物难以下咽，但是吃起来却让兵士们恢复力气，也减少粮食损耗，能加快大军的行进速度！”

    商羽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得军营中响起一片号角之声，听起来那声音显得极为悲凉。

    这名十夫长立即大惊失色道：“这是代表军中主帅殒命的号角，何人敢如此大胆？竟敢诅咒我家元帅？”说话间，这名十夫长便向外奔去，而制作干粮地诸多伙房兵士也停下手来，脸上一种莫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商羽顿了半晌也跑出营房外，向校场中心奔去。

    “众兵士听令，我家郭元帅大人因旧疾复发，不久前已然殡天仙去，军中所有人等众今日起皆腰系白绳，为元帅大人守孝三日，三日后遵照元帅大人遗命，出发攻打周边县府，为中原百姓驱逐胡虏，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都听到没有？”徐达眼中含着热泪举着一枚令箭在校场点将台上大声喝道。

    “有！遵从元帅遗命，为中原百姓驱逐胡虏！”校场中此时已经聚集不下近万人，这是在城中演兵的所有兵士，其余三万多人都在滁州周边数座镇子驻扎，一是便于防备敌袭，二来便于军垦。

    近万兵士们皆眼含热泪齐声答道，这些声音汇集在一起便似如在滁州城内打了一个惊天巨雷，城中十数万百姓皆听得真真切切。

    主帅突然阵亡，郭子兴在他们心目中便是一面旗帜，他不同于其它数支义军的首领，一生中散尽家财，爱兵如子，为了兴复汉室天下而戎马一生，如今死去，他们如何不悲痛莫明？

    商羽站在校场一角，看到这些兵士如此爱戴一位主帅，心中想及在泉州听到关于郭子兴地传闻，不由在心中叹息道：“我方到滁州，这位受天下百姓敬仰地大元帅便死去，却是没有见面地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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