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名清浩

    有了道袍小师弟的这般询问，凌武自然急急道来，说出了三年前，凌小二更名凌白露的始末经过。嗨，何老半仙瞬间有了灵感，也是急忙让凌武说出凌小四的生辰八字。

    有备而来的何美玲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张字条，这是出门前由二老口述、凌小四执笔，写着的是凌小四与凌六儿的出生年月。

    乾德九年三月初三，乾德十年十二月初九，对照着字条上的信息，何老半仙慢悠悠地掐指计算起来，小半天才缓缓开头道。

    “你家这几个孩子可真是都顺应天时啊。竟然已经有一个叫作凌白露的姐姐了，那么他们的名字就跟着叫作凌清明与凌小寒吧。”

    “半仙，这不合适吧？”凌武夫妇二人低头念叨了几遍名字，何美玲一脸为难地开口道，“女娃叫作小寒倒也听着可人，可清明，这是祭祖的日子呀，总感觉不太好吧。”

    何半仙先是一愣，随即微涨着脸辩解道：“清明虽是祭祖之日，但也是万物洁齐、吐故纳新的节气，大地春和景明、生机勃勃，又有何不妥。”

    “可是……”何美玲依然纠结着风俗上的说法。

    “何半仙，要不，您再换一个吧，实在不行改一个字也行。”瞧出自家的媳妇的不乐意，凌武也开始求情道。

    何老半仙摇摇头，这名字岂是说想就想的，不好听可是会砸了自己的招牌，这清明二字虽说有些瑕疵，但最起码也能自圆其说，改个字，谈何容易。

    “半仙，我们可以加钱。他爹，小二那会儿起名你给了多少钱？”何美玲急忙道。

    “好像是二十五个铜板。”凌武努力地回忆道。

    “那我们这次给六十，不六十五个铜板。”

    何半仙依然在摇头。“如果只是改个字的，你们完全可以自己来。至于这钱，跟以前一样给个五十文就行，算是老夫我与你们家结个善缘。”

    “没错没错，现在要是想找何半仙算上一卦，那卦金都是百文起步的。更别说，何半仙起的名字，一定能给老哥你家的孩子带来运势。那什么，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上个县太爷呢。”卖针线荷包的牛大婶再次插话道。

    嘁，都要价五十了，还算结个善缘。看着爹娘进退两难的模样，凌小四对这何老半仙装腔作势的调调很是瞧不上。“爹，要是娘真不喜欢清明这个名字，那我们就不要了。嗯，这样一来，老先生，我们是不是只要给二十五文就行了。”

    “你……”何半仙顿时有些气结，幸好还算记得维护自身形象，放缓地调笑道，“小公子，这名字不要，那送往县学的进考名单上可该写个什么好。小彘？阿牛？”

    “哼，原本叫什么就写什么，莫非县学里的教谕大人，还会因为这个夺了我的考试资格不成。至于往后，该被重要的也该是那真才实学！”

    何半仙抚着长须，笑而不语，年少轻狂，不知可谓啊。

    “小四，这名字我们还是得起。”何美玲蹲下身子，看着凌小四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叫凌清或者凌明吧。何半仙，您看着这样可以吗，是否会影响我家小四的……那什么气运。”

    “两位，你们自己中意即可。”说罢，何半仙缓缓地摊开手掌，目光若即若离地瞥向凌武。

    “好吧，清明就清明。”何美玲咬了咬牙无奈应下，随机抬头的她又是瞬间领悟了何半仙的意图，“他爹，快给钱。唔，就按之前说的，六十五文。”

    眼下，何美玲脑速急转，多生出了一窍心思。虽说自家孩子的名字依然没能如愿，但对着这位始丰乡里颇有名望的何半仙，不说留个交情，也别让人家瞧不起自个。除此以外，对于面相卜卦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无非就是咬咬牙十几个铜板的事情。

    “爹，等等！”凌小四有些急了，自家这简直就是傻乎乎地送钱上门呀，“娘！不就是名字吗，从今往后，我就叫凌清浩了。清声冠今古的清，浩气满乾坤的浩！”

    啪。一直站在自己位置上恍若神游天外的道袍小师弟忽然一步抢上前来，一把按住了凌武那握满铜钱的双手。“师兄，我看这钱不收也罢。”

    说话间，道袍小师弟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飘过那为现在应该称其为凌清浩的孩子的头顶，虽说遮掩地很好，但细细瞧出，定能发现其双目中藏起来的震惊，以及那满满的兴奋之情。

    “小……小师弟，这是为何？”何半仙懵了，甚至连说话都差点不利索起来。

    “师兄。”道袍小师弟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着内心深处的激动，也好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是那么得颤抖，“这位小公子出口便成章，显然应了面相里的聪慧豁达，日后必将官运亨通，怎么能不趁此机会结个善缘呢。”

    何半仙还是一副一脸吃惊的模样，木讷之下还险些说漏了嘴。“那面相不是……不，小师弟，你是认真的？”

    道袍小师弟已经用力将凌武的手给按了回去，此时见自己的老师兄还想着那蝇头小利，不由一抖衣袖，双手环抱，作揖道：“若是师兄不好坏了师门规矩，那这六十五文的卦金就由师弟垫付吧。”

    “那……那倒是不用。师兄能有今日也全是靠了师弟你。”何半仙总算瞧明白了，一直以来都不关心自己算卦一事的小师弟眼下是真认真的，“行吧，瞧在我小师弟的面上，这善缘，老夫我便结下了。”

    “谢谢半仙，谢谢这小道长。”何美玲瞬间起身，就这么合手鞠躬，把今儿的事给敲定了下来。凌武的反应要满上半分，但也是学着自家媳妇的样，便谢便把铜钱全揣回了兜里。

    “那个穿道袍的有几分意思啊。”回去的路上，小洛在凌清浩的脑海中调侃了起来，“哎，往后，我该叫你清浩呢还是小四？”

    “这还不是随你喜欢吗。不过刚刚到底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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