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重生战穿越（九）

    在这四五天里，赵子言先是跟着在医院待了半天, 然后就被姜父带了回去, 接着又在之后的时间里，被轮流留在家的姜父姜母两人交互着看护生活了。

    现在还不是十几年后, 姜父姜母相对于将来也还算是年轻。他们现在还会偶尔手忙脚乱，还会在惊慌许久之后才能镇定下来，还会在遇到事情之后才反应过来了去找资料。

    但是还好, 即使现在的房屋还不是将来那一栋, 房子里的AI也还不是将来的那几个，但是总的而言，在这个科技相对发展了不少的时代，只要不是太严重的问题, AI都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给出建议。

    所以，在姜乔出事之后，即使姜父姜母偶尔会因此而感到非常挫败, 但是AI还是能在旁边理性客观地分析原因并开导他们——那些话语其实很冷很公式化, 但是却因为绝对的客观而在这时候起到了安慰作用——又或者在他们偶尔疏漏的时候提醒一下, 在它的检测范围之内的主人们现在可能需要什么, 包括但不仅限于赵子言这种基本全靠别人照顾的情况。

    同时，也是托AI对原身进行身体检测的福，赵子言之后才确认了原身现在的年纪：不到一岁。

    准确来说, 是十个月。

    所以赵子言才会在偶尔站起来一下后就立刻跌下去, 所以他才会在想说话的时候都不能发出完整的话语。以这个身体的年龄限制来说, 他用了全力一直试, 大概也就是站久了一下跌坐，又或者憋半天了只蹦出个单字叠音。

    真的是非常糟糕，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什么。

    除非一直跟着原身的身体一直成长到可以自由行动，不然他大概就只能看着了。

    只是，这样就涉及到赵子言想问白桦的那个，他心里可能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了。

    ——在他离开之后，回到身体的原身，会以他之那种看录像类似的方式知道任务期间发生的事，然后再融入之后的生活。这本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次这第三世的原身，在“沉睡”之前的年龄却只有十个月。

    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大概不会理解这段是假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因此而能一下融入到将来那个还不确定的时间点。

    所以……

    赵子言看了在他周围的球状机器人，又看了不远处的姜父，有点头疼怎么召唤出白桦。

    一道消息在赵子言的不断尝试里被传递过来，然后姜父一下就站了起来，喜上眉梢。

    “……姐……”赵子言大概推测了一下，然后憋了个字出来。

    姜父闻言之后走过来，高兴地把他举起来了转好几圈，之后才冷静把他放下来，并说：“对，姐姐醒了，走，我们去看姐姐。”

    只是，到了医院之后，赵子言和姜父才发现姜乔的情况并不是那种值得令人高兴的状态，而且于此相反相反，她还是像之前那样，一点都不好。

    周围的人一旦靠近她一点，姜乔就像受伤的猛兽被惊醒之后那样，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盯过去，直到别人退出很远，退出她的心理安全区，她才转回眼神了看着不知道是地面还是哪里，而其他人说什么，她也不理会，像是听不到或者拒绝任何交流一样。

    她就在拔了身上的仪器之后笔直地站在角落里，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拒绝接收任何信息。

    姜母在姜父来了之后就对着他问怎么办，说要不要采纳医生的建议了先用药剂让姜乔沉睡，说姜乔这几天本来就没吃饭，只一直靠着仪器补充营养，说姜乔现在躲在角落了拒绝一切，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但是姜母又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姜乔现在的心理状态好像很不对，就像那天她突然一下扎到水里一样，很奇怪，如果他们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贸然做出什么，会不会让姜乔更加难过，就像医生也提醒过的那样，可能会导致心理问题更加严重……

    姜父抱着赵子言了看房间里面的姜乔，一瞬间和姜母愁到一起了不知所措。

    只是在他们理清楚思绪之前，姜乔就已经突然晕倒，据说是身体受不住了。

    因此，姜父姜母算是在伤心离愁之后暂时避过了一个选择。

    而在那之后，赵子言则被放回家里了，怎么也不再被带去医院。也因此，原本替班是家里那位带着他了去医院，然后由医院那位再带他回来的，之后则是变成了医院那位回来看着他了，家里那位才出去。

    如此，大概是一周之后，某次姜父要去替姜母的时候，赵子言看到姜母难得的面色放松了一些。

    姜母说：“乔乔这几天好多了，今天还跟我说话了，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开始。”之后又愁，“不过，她说的话是问我怎么看待梦，我怀疑，乔乔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被吓过头了，所以才会出现心理上的一些障碍……”

    姜父答：“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梦一定很可怕了。”

    “嗯。”姜母点点头，又说，“小孩子大概胆子小很多，所以很容易被吓到，而他们又偏偏因为想象力丰富了而容易做些天马行空的梦，极度容易被魇着——可能，我们乔乔就是这样做了很可怕的梦吧。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利于睡眠的药物，又或者让管家找一些能够让人很容易就进入深度睡眠的声波频率了，然后用那些东西给两个孩子助眠？”

    ……

    又是一周过后，姜乔终于从医院出来，而彼时，赵子言也已经能勉强说出两字两字的词了。

    那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赵子言被机器人管家护着了练习走路，基本走很久了顿一下，然后坐下，又走很久了顿一下，然后坐下。地上的草坪是姜父姜母刻意准备的，踩起来软硬适中，跌下去也不会疼，之前随便撒的种子在条件充分的情况下冒了芽，还开了明黄色的小花，有蝴蝶被从玻璃罩里放出来了作为诱饵让赵子言追着它跑，而姜母则是在不远处恶补着一些心理学和人的潜意识方面的资料，旁边还摆着两三样颜色鲜艳的玩具。

    有消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而姜母则在那之后收了智能手环，对着落地窗练习了一下笑容之后，就在一辆车停靠了之后欢迎姜乔。

    “欢迎回家！”一个难得的灿烂笑容绽放在姜母脸上，让姜乔在看了之后愣了一下。

    “谢谢妈。”姜乔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即将视线转移到了周围的草地上。

    有蝴蝶翩翩，流连嫩色的花朵之间，白色黄色的蝶翼悠悠扇动着，却飞得很快，直让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怎么追逐也赶不上。

    姜乔就站在那里，看得认真，直让姜母在旁边悄悄问了姜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完全康复了吗，没问题了吗……

    姜父答，乔乔要回来的。

    而赵子言，则是在旁边追了好一会蝴蝶，十分全心全意。他想，大概是这游戏真的太简单了，只要不停追，不停追，自己就可以在游戏里忘记身体的原因了一直这么活动着，直到停下来之后才会感觉到累与酸痛——大概，还是挺适合锻炼的。

    只要他真的这么全心全意去追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子言就很巧的背对着门了一直往前走着，管家在没收到指令之前，不会提醒赵子言周围那种不涉及人身安全的变化，而车又是那么安静地停下了又走了，于是他就根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姜乔的回来。

    直到一只玻璃瓶突然将蝴蝶困住。

    一只手把瓶子递到赵子言面前，然后敲了敲瓶身。拿着玻璃瓶的姜乔问：“喜欢吗？”语气温和得跟春风拂面似的。

    赵子言听了之后愣了一会，也伸手碰了碰玻璃瓶，然后就把视线从蝴蝶身上挪到了姜乔那边，说：“姐姐！”

    姜乔闻言愣了一瞬，却在那之后还是笑眼眯眯，又把瓶子往赵子言手上一放。

    小孩子的手接不着这重量，于是玻璃瓶就这么一下落在地上了，只是还好，地上的是草，所以瓶身也没破。

    赵子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现在也做不了多的事，说不了多的话，于是他就只看了看玻璃瓶，又重复说：“姐姐！”

    说完，赵子言反应过来一点事了，就伸了双手往前。

    姜乔此刻不过五六岁大小，抱个孩子还是比较吃力的，更勿论她现在还是刚从医院出来，还是十分虚弱的状态了。

    因此，姜父姜母在看到这情况之后，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只怕姜乔抱不住，又怕她还是受着那不知道什么梦的影响，一失手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只是他们也不好在远处说什么，就只急急往两个孩子那边过去。

    姜乔笑着说：“不抱。”

    姜母一边说着：“那妈妈抱。”一边抱起了赵子言，同时心里也不知道是失落多一点了，还是安心多了一点。

    赵子言在这之后又伸了手，喊说：“姐姐。”

    姜乔一如刚才笑着：“抱不动。”

    只是在这话之后，赵子言却因为往前俯身太多了而往下一头扎了下去。

    姜乔见状呼吸一窒。

    幸好，姜父在旁边一下蹲下了接住赵子言的上半身，然后他看着突然笑出声的小女儿，一边庆幸还好没事，一边觉得小孩子不懂事真的心大，一边又因为顾及到大女儿了而担心她是不是会多想。

    下一刻，姜父一下就把赵子言抱过去，又顺势了把他小抛了半圈，姜父半真半假地说：“小皮孩子！”

    姜母反应过来了按捺担心也说：“小孩子净瞎闹，喜欢举高高也不要自己来啊……”一边拍着心口了笑几下。

    姜乔看旁边几人嘻嘻哈哈，慢慢平复了呼吸，也把越跳越快的心给安了回去：……没事。

    “姐姐！”

    只是，在姜乔刚安心了将视线移到脚下的时候，她就又听到有人喊她了。

    一双手再次往这边伸了过来。

    姜乔想，小孩子懂什么，被拒绝一次，会有第二次，被拒绝二次，会有第三次……只要没真的出事，甚至于真的出事了，那也还是记吃不记打了再下一次而已，呵，真是……

    姜乔往后退了一步：“不抱。”

    傻得让她现在有点讨厌。

    第三次拒绝，那就第四次，第四次拒绝，那就第五次……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姜乔还是从姜父手里接过了赵子言，然后一个不稳了就连着小不点了一起倒在地上。

    赵子言没摔在地上，原身的身体也没因此受伤。

    摔在草地上的是姜乔。她成了护着赵子言的那层人肉垫。

    姜乔看小孩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了，终于也笑了一下。

    春天的阳光偶尔也会刺眼，傻傻的行为，偶尔也会执着的打动人。

    姜乔想，面对失败了不停尝试，是很勇敢的行为——虽然当事人对此一点也不知道。

    姜父姜母在一边屏息许久之后，终于也跟着姜乔一起放松笑了出来。而赵子言则是听到周围的回应之后，也慢慢地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年纪也是有好处的。

    虽然他知道，姜乔在这一世结束之前，一定会因为什么而重燃斗志，一定会想要拼命地活下去，一定会在适时的时候明白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但是看到别人痛苦，真的是很难过的事情。

    假如能通过什么让别人不那么难过了，自己又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既然姜乔后来会那么拼，她就一定是还有着对于生的希望的，自己伸手，给她一个最简单的理由，让她能够更快地走出来，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吧：爱，永远是让人获得勇气与力量的理由，对吧？

    最简单的爱，最纯粹的爱，就是最简单的活下来的理由，最简单的想要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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