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神算（二十五）

    准备妥当，齐姑娘戴着帷帽说：“我们现在出去, 路过时会让车夫中午过来。”

    齐姑娘和令和离开之后, 考虑到马上就要离开，赵子言将各个房间整理好, 然后把钥匙给了林思远。

    中午，车夫准时到达，赵子言和林思远两人上车, 几天后到了柳城。

    程巧巧住的地方是一家镖局, 看起来看起来规模不小，即使是才初几，门口也有人把守，再进去, 院里还有三两人在进行比试。

    因为之前是报了程巧巧的名字说来投奔，所以赵子言和林思远被请进了一个房间。

    等了一会之后，赵子言看到了一位老人被搀扶着走来, 旁边的人尊称道“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来七八十岁, 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对他们说：“你们是孙媳的亲戚？她回娘家去了, 过几天才能回来。”

    赵子言一愣，正想说先住外面等几天，又听老人慢悠悠地问 ：“你们几个人？”

    林思远在旁边说：“一共两个人, 奶奶。”

    老人听了林思远的声音, 惊讶地说：“哎呦~还有个小孩啊！那……你们就先在……客房, 住下吧。等几天孙媳回来了, 再看怎么安置你们。”

    “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林思远道谢之后，赵子言马上跟上一句。

    之后有人把他们带到一个院子里，一人分了一个房间了，说：“两位小公子请先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先招呼奴婢等人，稍后等管家调好下人过来了，奴婢等人再回去回禀老太太。”

    “姐姐！”林思远叫住那人，“我和哥哥是一人一间房吗？”

    ***

    因为林思远说害怕一个人住，也不习惯别人，管家就把他们安排到了镖师住的房间。

    ——现在正是年节刚过，留下来的人也不多，他们过去总有多的地方，而镖师的房间因为是一个房间两张床正对着，恰好也合适。

    晚上，因为一路奔波，赵子言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沉睡。

    林思远静静等了很久，轻声唤了几声，在确认赵子言睡了之后才问到：“有人吗？”

    第二天，赵子言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等起床了才知道，是留下来的镖师们起床了结伴前去训练。

    清理好自己之后，因为林思远还在睡，赵子言跟管家说一声了就去外面逛逛。

    新春时候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因为齐姑娘当初给的钱还有很多剩余而她又说不要了，就当送给赵子言的，所以赵子言路过什么小摊子的时候——

    看到有小孩买小风车了就自己也买一个，看见有人买二踢脚了也跟着买一个，看到别人喝豆腐脑开心自己就也买一碗……等逛完一圈，东西买够了，肚子吃撑了，手里的东西倒是不想玩了。

    看着满手小玩意，赵子言头疼了一下，然后灵光一闪——林思远！

    回去之后，赵子言把东西递给跟上来的人，然后回房——“林思远呢？”

    “林小公子早上起来见公子不在，就请个人带他在镖局里边走走，之后恰好遇见了老太太，就一起去听戏曲了。”

    “哦——”赵子言说，“把东西放桌上就好……谢谢了。”

    回来也没什么事干，也没什么书看，也没什么东西玩……赵子言想到这里，犹豫着拿了个拨浪鼓——

    “咚咚——咚咚”

    玩不起来。

    那就想想未来吧，赵子言把房门一关就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了思考——

    望城在秀水城的东北方向，柳城也在秀水城的东北方向，理论上乘马车从秀水城到望城需要二十多天，而乘马车从秀水城到柳城用了四天，那也就是说从柳城乘马车到望城需要的时间应该是在四天以上最多二十多天。

    考虑到路上可能有各种情况，路面状况或者天气状况，再加一个月应该……大概差不多了。

    这次从秀水城来柳城的花费自己问过车夫，车夫说平时价格低一些，这次因为是年节后又是赶急状况，所以收费高了一些，四两。

    温雅之前给他的钱还剩些，齐姑娘给的钱也还有，数一数……这么想着，赵子言把包裹拿出来——总共十一两多一点。

    坐不起马车了……

    “我回来了。”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赵子言吓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林思远。

    赵子言收好东西一开门，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门外的丫环见林思远进去了，就向赵子言行了礼说老太太给他们换个地方住。

    “昨儿个管家净想着让两位公子住一起了，倒是把人安排到这里，真是失礼了——今日老太太知道了可是生气，连忙让人又搬了张床放屋里，好教两位公子搬过去了不必孤单~”

    收拾完之后天色也黑了，林思远捧着个暖手炉，问赵子言说：“你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是给我的吗？”

    “……算是吧。”

    “真好。”林思远笑了下，然后又问，“那你是不是不讨厌我？”

    讨厌？

    赵子言其实对林思远没什么太重的感情，就说：“不讨厌啊。”

    “那你说的一年半是不是真的？”

    赵子言愕然，扭过头去看林思远，恰好看到他也正对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笑——

    “绝对是真的！你放心，一年半后我绝对离开！”

    赵子言面上信誓旦旦，心里却开小差想着：早就知道林思远人小鬼大，但还是没料到，他现在问个问题居然都还记得要先声东击西！

    ——还好我除了身份问题不怕被问，而他又早就知道这个了。

    “知道了。”林思远说，“其实我刚才的话是帮晚娘问的，她还是有些担心。”

    “我对天发誓，绝对绝对绝对，时间一到……一年多后，一定马上就离开这里！”

    “那就好。”林思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赵子言摸摸额头，自觉感到了林思远对他的不信任：信任果然是相互的，你不信人，人也不信你。

    还好丫环的出现拯救了当时尴尬的气氛。

    之前住镖师那边，条件所限，自然洗漱也从简。现在到了客房，房间档次上来了，其余相应的设备自然也都跟进了。丫环这次来，就是跟他们说热水烧好里，是不是要洗漱。

    林思远说他不想动，想先玩一会，赵子言就先过去了。

    等丫环退出房门了，林思远放下手炉，站起来了小声问：“怎么走？”

    然后林思远每走几步停一下，然后再继续，来到一个柜子前面拿出一个包裹，慢慢打开。

    “嗯。”

    林思远小心地在包裹里面寻找着什么。

    “嗯。”

    “一根手绳，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找了一会，林思远把包裹恢复原状放回去，然后坐回凳子上端起暖炉。

    不一会，赵子言从隔间出来：“好舒服——”

    林思远问说：“什么好舒服？”

    “隔间里的热水，”赵子言说，“大冷天的用热水烫一烫真舒服！”

    “那我也去。”林思远放下暖炉，往前走了几步——

    “小心！”

    “哎呦——”林思远捂住胸前，“好疼！”

    “你不是能看见一些吗？”赵子言把林思远抱到他撞到的椅子上——有点重。

    “好像，眼睛情况变差了一点……”林思远说，“以前看得模模糊糊，连蒙带猜也就差不多了。刚才可能是蹦快来了，那些模糊的颜色突然撞在一起，我就不能一下子分清什么是什么了。”

    说着，林思远眨眨眼睛，过了一会说：“现在又看得到了，大概还是没事吧——不信你看我。”他从椅子上跳下来，顺利地走到了隔间门口，“我说没事了吧——哎呦，没注意没注意，不是看不到！”

    刚说完话，林思远就绊了一下，瞬间摔倒在地。

    “我带你过去吧，几步路而已。”赵子言过去扶林思远起来，把他牵到热水盆前，又说，“我去叫人过来帮你洗澡。”

    “呀——那多不好意思啊。”林思远小声说。

    赵子言笑一下，当没听到，喊了人过来然后自己回房间。

    往床上小跑的时候，赵子言看到林思远的暖炉放在桌子上，顺手一摸，居然是冷的，就让人换了个热的放桌上，然后才躺倒了床上。

    半夜，林思远喊到：“谢思纯？”

    “嗯？”赵子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睡着，听林思远一喊就应了，“什么事？”

    只听林思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我今天听李奶奶说，程夫人每年回娘家都是初二走初八回，年年如此，从不改变。哦，对了，李奶奶就是之前来接待我们……”

    初八，今天初六，那就是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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