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长夜永存？

    安度因猛然望向教堂所在，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算，以本尼迪塔斯的影响力，早就到了轻易蛊惑虔诚民众的地步，根本不用大张旗鼓的宣传组织，只需透露一丝口风，就会有无数狂热信徒替他召集。

    大门前的异动，立时引来教廷骑士和庄园侍卫，安度因命人安置马席夫，随后立即带着绝大部分可用人马赶向教堂，固然情况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不愿意刚刚上任没多久，领地居民就大量死伤，这不仅关乎酒馆旅店能否顺利起步，更因为这是一个领主必须尽到的责任！

    看着安度因带人大举出动，范克里夫也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他没有坐视不理，而是向安度因请求出战，他们这些精英建筑师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尤其是会长范克里夫，绝对拥有接近四阶强者的实力。

    安度因没有犹豫当即应下，却没有功夫表明心中感动，就马不停蹄的带着所有人冲向教堂。

    此时此刻，夕阳正式落下天际，教堂所在的半片天空，暮色昏沉，好似已然醒来的黑暗猛兽，令安度因不由得连连催促加快脚步。

    并未赶往教堂的镇民们，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阵仗，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全都忙不迭的躲回家中，有些对镇民请愿稍稍知情的，则开始为教堂里的众人担忧起来，安度因的表情冷得可怕，事情败露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多时，安度因带人抵达教堂，不顾大骑士艾德的劝阻，他便一个人推开了紧闭大门，旋即又定住脚步，跟在他身边的艾德和范克里夫露出惊愕神情，只因为教堂之中，唯有大主教本尼迪塔斯一人，请愿镇民和教堂里的牧师骑士全都不见了踪影。

    “欢迎。”

    到了这一刻，本尼迪塔斯的神情仍旧和蔼可亲，他站在圣光雕像之下，目光平静的看向安度因。

    “人呢？”

    安度因却没有心思和他打招呼，一边命令艾德展开搜查，一边让系统搜寻蛛丝马迹。

    【奇怪，教堂大厅里出奇干净，就像被特意清扫过一样。】

    “我不关心这个，我要知道人都去了哪里？”

    【你当我真是万能的啊？我现在的扫描范围，顶多覆盖这座大厅。】

    恰在这时，艾德回来复命，言语中满是凝重：“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安度因立即看向笑而不语的本尼迪塔斯，上前一步逼问道：“我问你人呢？”

    然而大主教的回应却是答非所问：“说实在的，安度因，我完全没有想到你能活着回来。”

    “嗯？”

    安度因觉得他话里有话，同时也意识到这家伙在有意的拖延时间，便向系统默然问道：“你上次不是说只扫描了九成区域吗？”

    【是的，圣光能量超过一定限度，就会屏蔽扫描，眼前这座圣光雕像就是范围最大的地方，如果想要完成扫描，需要不少能量水晶。】

    安度因非常明白时间有多么重要，他当即下令能多快就多快，水晶完全不是问题，系统倒也不客气，直接让徽章空间中的百块水晶化为废渣，开启全力扫描模式。

    “不得不说，伯瓦尔和弗丁将你送往新大陆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伯瓦尔死了，而你原本也要死了。”大主教的声音，唤回了安度因的注意力，他的笑容依旧温暖，言语却透露着丝丝寒意。

    “原本按照既定规划，你理应死在新大陆或者无尽海上，同样的，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是回到了暴风镇，不瞒你说，那天我看到你突然闯进教堂，差点当众失态，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伯瓦尔和你的身上。”

    闻言，安度因心神一震，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并非偶然所致，而是有人蓄意谋杀，既然他死在了返回港口的货船上，那么势必代表着，前往新大陆的那批人里，潜藏着暮光信徒。

    安度因稍稍镇定心神，出言质问：“明明主动权在你的手上，为什么要急着向镇民下手？”

    “原因有很多！”

    本尼迪塔斯淡淡说道，苍老面庞展现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莫名神情：“最直接的原因，是我接到了消息，一些探险者公会的成员正赶来暴风镇，安度因，你很聪明，像伯瓦尔一样聪明，知道要塞教堂不会援手，所以向探险者公会求助，只是很遗憾，探险者公会里同样不是只有纯粹的探险家。”

    包括安度因在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有一张大手，悄悄渗透神圣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很多人心生寒意，而大主教紧接着说出了下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发现了马席夫的变化，他是我的狂热信徒，但是现在，他却选择离我而去，这让我意识到，如果再等下去，局面可能逆转。”

    “然后你就想拉着所有信徒为你陪葬？”

    安度因沉声质问，暗中催促系统多多给力。

    【马上！】

    本尼迪塔斯轻声笑道：“为了暮光长存，生命总是不值一提，放心吧，安度因，我还没准备杀了那些镇民，他们的命运，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因为这关乎最为根本的原因。”

    “是什么？”

    “你回归后，我接到一份线报，知道你在鹦鹉号上展现出了不俗天赋，成为了圣光右手拉萨雷斯的学生，这让我对你产生浓厚的兴趣，不想用杀戮终结你的生命，而是希望你成为我的同伴。”

    本尼迪塔斯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大门之外，他张开怀抱，宛如在拥抱暮光：“安度因，你曾经宣扬生而平等，又在昨夜说出了你认为的正确答案，这让我意识到，没有办法用简单方式将你吸纳为暮光信徒！”

    大主教的目光陡然凝聚在安度因的脸上，嘴角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那么接下来，我会用那些镇民的生命向你证明，我们生而不平等，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领主！

    “如果还想挽救你的镇民，当一个可笑的领主，那就不要浪费时间逼问我了，我会用一场游戏，决定那些镇民的命运，你每赢一场，就能救一个人，输一场，就要死十个人，来到教堂的镇民总计一百三十多人，活多少死多少，完全由你决定！”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听到本尼迪塔斯的疯狂决定，安度因破口大骂，同时在心中连连催促。

    【还差一点点！】

    迎着道道诧异眼神，大主教却毫不在乎：“你不是想挽救那些镇民吗？我要向你证明，你所拥有的一切在命运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我要用鲜血摧毁你的信念，让你明白当灾难降临，那高高在上的圣光总会远远退避。”

    本尼迪塔斯的语调始终平静，可是他的图谋却让所有人为之战栗，这位身着圣洁白袍的慈祥老者，却展现出丧心病狂的阴暗面貌。

    大主教望着安度因，他想摧毁安度因的信仰，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哪怕圣光右手拉萨雷斯亲至，也无法救下那些镇民，他只需要用一场不论结果，都只有他一个赢家的游戏，拖延时间即可，而他对此很有把握。

    然而就在这时，安度因却猛地指向圣光雕像，出口咆哮：“艾德，毁了它！”

    大骑士艾德顾不上询问缘由，直接拔剑冲出，面对平日里只能顶礼膜拜的圣光雕像，毫不犹豫挥剑砍下。

    本尼迪塔斯神情未变，甚至雕像轰然倒在身旁，都不曾回头去看一眼，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安度因的身上，哪怕雕像之下的秘密入口暴露在众人眼前，也未曾气急败坏，反而以更加欣赏的目光，看着安度因说道：“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你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其他牧师的迂腐守旧，要是换做他们，就算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圣光之下，隐藏着黑暗。

    “那天我问你，圣光是否无所无能无所不在，当时你看向脚下的影子，而我现在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忘记圣光的背后，也同样深藏黑暗。”

    本尼迪塔斯缓缓上前，紧接着整座教堂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大骑士艾德不得不远离秘密入口，只因为那里喷吐着无比猛烈的黑暗气息。

    “你识破了秘密，作为奖励，我也放弃毫无意义的生死游戏，索性直接将这场闹剧推向终点吧，该出来见见我们的新朋友了，赛里欧娜，我想你会喜欢他的。”

    话音落下，大主教背后的秘密入口突然遭到破坏，沙石漫天，激起灰尘阵阵。

    本尼迪塔斯的脸上流露笑意，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姿态仍旧能被称为圣洁，只是滚滚沙尘中，有一头身披暗紫鳞皮，如同暮色光辉般妖异鬼魅的邪恶巨龙冲天而起，随后如同君王一般，缓缓落到了本尼迪塔斯的背后，宛若深渊般的深邃龙眸，俯瞰众人。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在震惊之中，想起了本尼迪塔斯方才所言。

    圣光的背后，的确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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