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九章能活

    精灵是个古老的种族，古老到曾经的上古巫师时代的痕迹都还完整的存留在王室的某些成员的记忆里，但对人类来说，那已经是上古年间发生的事，这之间沧海桑田，连神战都曾经经历过几回，属于人类和其它种族的记忆早已经支离破碎，随着时间而淡去，但对于精灵们却仿若是昨天才刚发生。

    毕竟，就是精灵女王希瑟本人，号称年轻，年龄也已经度过一千五百个生日，但这样年龄在精灵整体的上层统治者中，已经是显得很年轻。

    在这样漫长的人生里，人间的世情变幻对于精灵们就如同白驹过隙，往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人世间曾经灿烂无比璀璨的王朝时代都已经落幕。

    不是精灵们驽钝，而是精灵们的时间概念和节奏和外界从来都不曾在一个时间频段上，外界人类普遍以为的一生，对精灵们来说只是人生中的短暂的一瞬，稍微打个盹儿偷偷懒就错过去了。

    对人类来说这叫做迟钝，但对于精灵们却是正常的节奏。

    因为精灵们可能会用人生最初的几百年的时间去学会道德、礼仪以及和人相处，他们也可以用几十年的时间，去品味人生的某个阶段，去浇灌一盆花朵，或者是学习某样技能。

    但对于人类这肯定是无法想象，这已经不是慵懒了，这简直是灾难。

    这就是精灵从来都跟不上外面的时代的原因。

    因此久而久之，精灵们就养成了这样关起门来，随它外界花开花灭，潮落潮生，从不参与外界人类的历史的习惯。

    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不能强求。

    当然，作为精灵一族的整体如此，却并不意味这作为精灵的个体，不能参与到外界大陆风起云涌的时代的大潮中去，精灵嫉恶如仇，高尚圣洁的品格并不会因为部族的整体的保守策略而被泯灭。

    在大陆的任何一个时代的历史上，在那些时代弄潮儿顺应时代，掀起时代的潮起潮涌的时候，其中却也从来不缺少精灵的身影。

    精灵族虽然作为一个整体不会参与时代的大潮中去，但是他们中的某些优秀的个体，却从未缺席过那些曾经的高光时刻。

    那些发生美丽和精灵和人类之间的美丽的故事，那些千回百转，缠绵、辗转、悱恻，在那些游吟诗人口中流传的诗歌里，精灵也从来都是大陆历史的重要的一员。总是和美好、高尚连接在一起。

    这就是精灵。

    因此，现在女王希瑟的犹豫，某种程度上才是遵照传统。

    反而是奥蕾莉亚的建议全族摆明立场和祖安和矮人们结盟，共同反抗诺克萨斯人显得过于激进。

    女王伸长美丽的脖颈，目光越过奥蕾莉亚的头顶，透过宫廷大殿顶部的厄尔喀斯特树冠的树叶的间隙中看到头顶上的天空：

    “不，奥蕾莉亚，我很感激你在外面为族群所做的一切，我也很感谢你邀请的那位亚瑟大人对精灵族施与的援手，这份援手对于秘语森林的精灵族来说永远不会褪色。但是很可惜……”

    女王底下头，美丽的双眼正视着奥蕾莉亚，

    “我不能答应你结盟，我可以答应和那位亚瑟大人一起联合驱逐森林外面的诺克萨斯人大军，但是，完成这个之后，秘语森林却不能加入以他为首的联军，出外作战，这不可能。”

    “秘语森林永远不可能和外族结盟。”

    “可是女王？这……”

    前侍卫长奥蕾莉亚表情是掩不住的惊讶，和失望，怎么可以这样？她能理解女王的选择，但是现在的情况，秘语森林既然已经选择接受了他人的慷慨帮助，但是怎么可以到了最后却没有足够的付出，这说好听的叫做背信弃义，说严重一点，这甚至就是一种背叛，怎么看，都会给人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的选择足以让其他人对其的品格表示怀疑。

    如果是一个国家，这样的国家足以在大陆的任何其它种族和国家的眼里失去信誉。

    而且这对于普通的精灵来说，在他们的心灵上也绝对会形成巨大的打击，足以让精灵们对自己的族群的选择表示怀疑。这违背了精灵们笃信的道德观。

    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奥蕾莉亚，你应该理解我。我不能冒险打破精灵一族的传统，让我们的整个族群的未来投入到一场战争中去。”

    “这是一场冒险。”

    “而最重要的是，对我们精灵来说，这种冒险，并不值得。”

    女王语重心长的说。

    奥蕾莉亚理解女王话中隐藏的意思，在女王看来，诺克萨斯也罢，祖安也罢，这些人类曾经的霸权对于精灵们都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就会匆匆而过，他们在大陆上称霸的历史对于精灵一族来说不值一提。

    别看现在的诺克萨斯人这么咄咄逼人。

    但是暂时的退让对精灵们来说却不会真正损失什么，真的要逼急了，精灵们全员缩进秘语森林里，封闭秘语森林，重新张开远古流传下来的魔法结界，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秘语森林的巨型魔法结界以厄尔喀斯特这样的超级生命古树作为核心，地下连接大地母神的遗脉，又有精灵族强大的法师群体守护，这或许是大陆上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结界，即使是传奇和众神，恐怕也很难轻易破开这个结界，精灵们曾经凭此安然度过了无数个年月。

    诺克萨斯人绝对拿它没有办法。

    然后当几十年后，精灵们打开结界，重新面对外面的世界，看到的也许就是又一个新的开始，也许那时候诺克萨斯帝国就成了人们只能在废墟遗迹中凭吊的历史了。

    既然如此，精灵们又何必冒着危险去参与其中呢。

    这真的不值得。

    精灵们的传统应对看似柔弱，实际上其中却藏着精灵一族特有的在漫长的岁月中提炼出的种族智慧。

    这也许就是异界版本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吧。

    关键是精灵们真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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