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实验体

    七十四区实验室是军部在丰镇特设的秘密实验室，这里聚集了人类最顶尖的科研人才。在军部支持下，起初他们的实验目的是以吸血鬼作为研究对象，然后找到克制吸血鬼的方法。

    不过可惜的是，吸血鬼的基因排列十分神奇，研究一直停在原地打转，没有取得任何突破的进展。

    后来在生物学家李磊教授的提议下，把实验方向转到了增强人类自身的体质上，而李磊就成了此次实验的主导负责人。

    滚滚的乌云遮蔽了蔚蓝的天空，方才还明媚的阳光突然间隐了下去，天空落起了淅沥沥的大雨，不停地敲打在屋檐、石阶上。

    “真他妈倒霉！”

    宋明匆匆忙忙的跑到屋檐底下，拍了拍浑身的雨水，今天真倒霉，刚下车就碰到下雨。看来老天爷也不太看好，自己今天的实验室之行啊！

    宋明一大早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就被自己老大拉起来，塞进了车里。他忐忑不安的跟在一个穿军装的小哥身后，时刻担心对方会把自己铐起来。没办法，谁让对方是兵，而自己是坏蛋了。

    在小哥的带领下，宋明走进了神秘的七十四区实验室。一推开实验室的大门，他就被里面壮观的景象给惊呆了，实验室里面除了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实验仪器以外，里面还整齐的摆放了二三十个实验舱。

    每个实验舱里面都躺了一个实验体，宋明打量着这些实验体，发现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枪弹孔的痕迹，从这些残留的弹痕来看，这些实验体应该都是职业军人吧？

    宋明本以为，因为自己是胡来山强塞进来盯着他们的，所以实验室里的人应该会很反感他才对。

    可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度，实验室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就好像实验室从来过他这号人一样。

    宋明在里面转了一会儿，这种被人当做空气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好受。白板上那些和天书一样难懂的化学公式，看的他头疼。他干脆自己找了把椅子，然后搬到角落里不显眼的地方坐下休息。

    他转过椅子看着自己身后的实验舱，舱里面的人正闭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宋明贴在实验舱上，睁大眼看着暴露在白色被单外面的金属机械手臂，手臂是特意改造装上去的吗？好酷啊，就像看科幻电影一样。

    就在宋明看的入神的时候，他右手边的实验舱的顶部，突然喷洒出了一阵淡黄色的烟雾，烟雾渐渐包裹住了整个实验舱。

    宋明转过头，他看着实验舱里面的人眉头皱的紧紧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宋明靠近实验舱，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男人肩膀部位，开始慢慢长出像穿山甲一样的鳞片。他摸了摸浑身被激起的鸡皮疙瘩，这鳞片应该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长出来的东西吧。

    宋明对于生物领域研究这一块，完全就是个小白，为了避免因为太无知，丢了自己老大的脸面。所以他昨晚特意恶补了几部，关于实验室的纪录片。

    通过纪录片，他知道科学是一种很疯狂的东西，而研究这些疯狂东西的科学家们也往往多少有些不正常。

    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颠覆思想认知的准备。可亲临现场的视觉冲击，比他脑补的剧情要直观、震撼的多。

    他没想到这群科学狂人，竟然拿活人做实验，还研究出了这种人不像人，野兽不像野兽的东西。

    宋明极力克服自己对密密麻麻的鳞片的恐惧感，仔细打量研究着床上的实验体，他很想搞清楚这些鳞片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就在他认真研究的时候，李丰臣上将，李磊教授和实验室的二把手唐延教授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磊教授一看就是那种学院派出身的老学究，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白大褂，满头银发，还带着一副镜片厚厚的金丝眼镜。

    而唐延教授年纪和李磊教授差不多，虽然年龄大了点，可人家保养的很好。身材修长、匀称，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同样是白大褂，可穿在他身上，有种很儒雅、风度翩翩的感觉。比起搞科研，唐延教授更像是搞艺术的，身上带着天生的清高和贵气。

    李磊看着墙角，坐姿极不端正，脸上留着络腮胡，浑身上下带着痞气的宋明，眼睛里透着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他已经听李丰臣提过了，胡来山塞了个人进实验室，来监督他们工作。在李磊心里，像宋明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踏进实验室，简直是在侮辱这个神圣的地方。

    宋明被李磊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给盯得浑身不自在，这里不是皇族，不是靠拳头大小，就能够决定输赢的地方。对于这些高学历的研究人员来说，连初中都没混毕业的宋明，显然有些不够看。

    这个在丰镇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自己老大的宋明，头一次领悟到了什么叫自卑。他像一个乖学生一样静静坐在角落，不敢吱声。

    “还是只有半边能转化吗？”

    李磊盯着舱里只有半边身子被鳞片覆盖住的实验体，心情变得格外暴躁。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总是差一点，难道是因为剂量不够吗？

    “把计量再加大点。”

    李磊指挥着自己的学生，让他把之前喷洒的淡黄色药剂，分量再加多一点。

    “老李，不能再加了。经过这两天对实验体各项生命体征的观测，这个计量已经是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再加下去，他会有生命危险的。”唐延连忙在旁边开口制止到。

    “老唐，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可是如果我们一昧的这样保守下去，实验很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人类有无限的潜能，不去试，你又怎么知道极限在哪里，说不准，我们能打破极限也不一定，加大剂量。”

    唐延看李磊敲定主意，执意要继续加大药剂的分量，只好把视线转到李丰臣身上。这里面的实验体是他李丰臣手底下的人，他总得为他说些什么吧。

    可令唐延倍感失望的是，李丰臣并没有出声制止，反而默许了李磊的提议。

    李丰臣心里很焦躁，实验进行到现在，军部已经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在里面。连胡来山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难保消息不会传到秦曼他们耳朵里。如果继续下去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的话，让他怎么和上面交代。

    随着实验舱内药剂剂量的不断加大，里面实验体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李磊欣喜若狂的看着实验体全身慢慢被鳞片覆盖，就在他沉浸在实验终于成功的喜悦中的时候，实验舱里面的实验体突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又失败了”

    从天堂瞬间跌入地狱，最能形容李磊此刻的心情了，他疲惫的揉了揉脸。“推下去，进行尸体解剖，看看实验失败，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老李，够了。实验体的实验数据，我们都有记录，人都已经走了，就让他安心入土吧。”

    “不解刨，怎么能搞得清楚实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李磊冲着处处和他作对，在外人面前装好人的唐延大声吼道。

    “李上将，人是你们军部的，您看怎么处理。”最后李磊把皮球踢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丰臣身上。

    “我同意李教授的意见，剖吧”

    李丰臣红着眼眶看着死在实验舱里面的人，这曾是他手底下的兵啊！

    李丰臣话音刚落，唐延板着脸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实验室，不管是李磊还是李丰臣，两个人急功近利的做法，让唐延对两人感到十分失望。

    宋明看着异常熟练，将遗体从舱里拖出来，拉下去处理的研究人员。他拿过枪，也杀过人。他曾做过很多错事，并不是什么好人。可不管他骨子里再坏，也绝不会把枪口对准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这些学历比他不知道高了多少层次的科学家们，却对一个生命的离世表现得如冷漠。难道在他们心中，实验成果比人命还要重要吗？

    其他实验舱的实验体，看到这边的情况，纷纷站了起来。虽然外面交谈的声音被玻璃隔住了，但看着实验舱里被拖出来的同伴，心里多少有些数。

    宋明扫视着关在实验舱里的军人，有些面容布满沧桑，有些却还很稚嫩。他在这些人的眼中无一例外，看到了无尽的哀伤们还有恐惧。

    在实验室里待了一整天，宋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赌场。要是换做以往，他肯定已经和那些常客打成一团玩起来了。

    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特别累，这种累不是来自身体上的疲累，而是来自心底和脑子里。

    实验室里死去的那个实验体，他的样子和眼神深深地印刻在了宋明的脑子里，甩不开，也忘不掉。那种无法反抗，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无力感和代入感，彻底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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