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鲤鱼精

另一种载体就像上面所说的，是纸质书籍。

    晋蛟天府藏书阁里面的全是这种没办法快速阅读的书。

    富小玉犯了愁，心里却不由自主同情起当时的学生，要是想找一本书得耗费几年时间，简直不让人活了。但是肯定也会有人遇到这个难题，周围应该会有提示之类的。

    她粗略地扫了眼架子上的书，除了个别泛着光芒的本子，其余都整整齐齐乖巧地等待人类来挑选。再走到一排书架的尽头，去看两侧宽大的木板上有没有字。

    事实上，是有的。

    富小玉纳闷了，之前也经过这儿，辣么大的几个字她居然视而不见。好在找到了提示，就顺着每个书架上的分类一个个找过去，最终在“天材地宝”前停下脚步。

    九曲鬼王草好歹是九阶灵草，在这个分类里应该会有一些字眼被记载下来。富小玉在心里暗暗夸自己聪明，飘飘然拐进该书架的通道。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她刚踏进通道后，木板上的四个字扭动了一下，笔画全部被打乱得七零八落，像水滴一样渐渐凝聚成新的提示——

    试炼之境。

    端木思源是水系单灵根，既然九曲鬼王草能治好他的病，搞不好也是一株水属性的灵草。富小玉随手抽出一本发着蓝光的书，一看之下喜出望外，“我运气这么好？”

    她看到的书名正是《鬼王仙草》，然而趴在头顶上的小兔崽也瞧了一眼，盯着那本书垂涎欲滴——啧，一本书干什么起名叫《羊奶管够》，真犯规。

    唯有能勘破世间幻境的小凤凰看到的，才是这本书的真实，郎宁焦急地想要阻止富小玉翻开书页，然而来不及了。

    富小玉像被按了时间静止键，发着幽幽蓝光的书啪嗒掉落在地，从翻开的书页里涌出无穷无尽的水，场景猝然转换到一片大海，水下的世界安静祥和，溺水的人会不由自主走向死亡。

    从下往上看，海面上的阳光像一朵朵展开的花朵，悠然飘荡在潜水层。天，是碧蓝的天；海，是碧蓝的海。海水犹如一整块光影浮动的水晶，把小姑娘整个包拢住。

    富小玉落水之后，是有想过挣扎的。然而不知中了什么魔咒，她觉得一直随着海洋飘飘浮浮也挺好的，意识昏昏沉沉，渐渐就要彻底放松阖上眼帘。

    “阿玉。”

    阿玉是谁？哦，她好像名字里有带玉，是在叫她吗？

    富小玉再一次茫然张开眼睛，前方一簇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格外温暖。她慢慢伸出手掌，想要去触摸。

    容颜绝色的少年逆光而来，明黄色的衣抉随浪逐波，笼罩在一片光明中，面目虽然模糊不清，但有种令人安心的气质。

    他抓住富小玉的手，掌心相扣。

    富小玉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艰难地张开嘴。

    “你是我的幻觉吗？”

    小哥哥。

    意识再一次被席卷入无尽的黑暗。

    ……

    耳边响起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富小玉蜷缩在一个偌大的水泡里，睡颜安静，怀里的一团是歪着头打量她的小凤凰。

    她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清朗的少年音，另一个则苍老沙哑，带着时间的腐朽味道。

    “她怎么还没醒？”

    “老朽不知。”

    “鲤鱼精，虽然你年纪大，肉老了咯牙，但阿玉要是在你管辖的地方出了什么事，休怪我将你端上凤族的餐桌。”

    “老朽不畏强权。”

    “你……”

    “这位姑娘要醒了。”

    “按照之前商量的，别提起我，日后自会送你的小孙子过龙门。”

    富小玉睁开眼睛，鲤鱼精在水泡外鼓着死鱼眼默默瞪视她。

    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随随便便就敢踏入无涯之海，苦头有的吃喽。”几串泡泡在鲤鱼须上窜起，飞快地飘向上方水面。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头还是有点晕，食指屈起按了按太阳穴，“我记得当时在看一本书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掉进水里了。”

    富小玉的动作顿住了，记忆中那个耀眼温暖的身影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她急切地问面前晃来晃去的鲤鱼精，“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年，比我大一点，大概十三岁左右，特别喜欢穿黄色的衣服……”

    鲤鱼精不等她说完，连忙甩甩尾巴，“老朽什么也没看到！”语气掷地有声，莫名带出几分心虚。小凤凰默默捂脸，临时抓的壮丁演技真差，失策啊。

    富小玉狐疑地试探：“那是谁救的我？”

    鲤鱼精举起须须指了指自己，“我啊，这片海域归我管，水草是我的，虾米也是我的，你……咳咳，你不是我的，有奇怪的东西闯进来，老朽当然要过来看看。”

    富小玉半信半疑，掏出端木思源之前留下的玉佩，咦了一声，“他的红点没了，那我到底是在哪里？”

    “老人家，看书会梦到自己在大海里乘气泡飘来飘去吗？”富小玉一脸我就是在做梦什么时候醒的表情，“掐一下自己会不会醒？”

    鲤鱼精老神在在：“你可以试一试。”

    富小玉试了，夸父遗裔皮都很厚，掐了不疼。她若有所思，“一点都不痛，我果然是在做梦啊……”

    鲤鱼精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人类。

    “你是不是翻开了一本叫做欲/望之海的书籍？想要来到无涯之海，除了穿过龙族的领地，也就只有这一种办法。”

    富小玉摇头：“我看的书 ，名字是鬼王仙草。”

    鲤鱼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开始解释：“封面上的书名会随着你心里强烈的愿望而改变，你想找九曲鬼王草？有志气，好好干。”

    被一条鱼夸奖是什么滋味，富小玉今天终于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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