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关于救人的定义

端木思源单膝跪地，往几人身上探手一查，“无碍，只是昏迷罢了，原因不明。”

    在修真界，修士是没这么容易窒息而亡的，哪怕被困在狭小的密封空间里，体内的灵气会源源不断循环维持生机，直到灵力耗尽为止，这一过程最短也要一个月。

    富小玉拿自己的个头比了下水草的高度，“刚才还没这么高的，都到我胸口了。”刚好是成年人腰间的位置，被水草束缚后腿部不能使上劲儿，极容易阻碍行动。她转头对端木少主道，“徒步走路肯定会被阻拦，他们怎么不从植物上空飞过去？”

    端木思源对上她的眼睛，一瞬间明白了，轻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飞一趟试试可不可行。”

    富小玉暗搓搓的小心思被看穿了，脸红之余，对端木思源如此上道的行为也大加赞赏：“去吧少主！”

    抛出飞行法器，端木思源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就一个来回，速度快到富小玉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嘟起嘴，“这不行，你这么快，水草都没反应过来，都不会来抓你的。你再来一次，飞慢点。”

    端木思源跟不上她的思维，蹙眉不解道：“到达另一端的白玉门前，不就行了？”

    “万一以后再碰到这种植物，我们也好有个应敌之策啊。”富小玉认真比划，“如果飞高点就能甩开它们，掌控了弱点，就不用这么慌张了。”

    端木思源依她所言，以极慢的速度优哉游哉在水草上方踱了半天，一圈下来确认水草无异动，乖得像羞涩的小姑娘，柔软地摇曳着。

    “我们过去吧。”

    富小玉点点头，在昏迷的几人周围布置了防御阵法，看起来并不打算把他们一齐带过去。端木思源有些诧异，在他的认知里，富小玉非常符合夸父遗裔的特性。说好听点是好勇热心，说难听点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总是烂好心，单纯好骗。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成功诓到她给自己找治病的圣药。

    如今，竟是不想管尚在昏迷中的修士，让他们自生自灭。总不能下了洞穴，就像被夺舍一样，换了个人吧？

    “你不打算带他们过去吗？”

    富小玉摇摇头，眼神迷茫放空，“怎么带？我自己还得靠你带过去呢。”

    端木思源隐约猜到她的想法，正好，他也不是多正直的人，只是多问了一句，“你不怕等我们走了以后，有妖兽之类的闯进来吃了他们？”

    富小玉沉默了，突然说起另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我的血脉能力曾经被父亲封印过。”

    “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直很模糊，很多都不记得了，但最近我想起了一件事。”

    端木思源若有所思：“因为封印松动了，所以你才会显露出来力气大的特征？”思及五年前爹爹曾对他说过，莲花宗追踪到了夸父遗裔的痕迹，等找到就可以治他的病，但后来却又不了了之。现在看来，上古巫族的血脉何其稀有，当时找到的恐怕就是尚为稚儿的富小玉。

    “是的。没被父亲封印前，我只有五岁，就能徒手砸碎一块巨石。”富小玉脱口而出，见到端木思源略带惊讶的眼神，恼羞成怒，跺了跺脚，“这件事不许你告诉小哥哥！遇到他的时候，我、我连只鸡都提不起来。”最后那句话说得颇为虚心。

    端木思源瞥了一眼她腰间的小凤凰，“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因为正主已经听到了。

    得到了承诺，富小玉放心地继续讲下去，“我父亲是个好人，很多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里面却出了一只白眼狼。”

    这白眼狼原是街上的乞儿，因为身具灵根，被富小玉的父亲富百田捡回家当弟子教养。富百田在筑基期徘徊几十年，自知金丹无望，安心和妻子当一对普通的夫妇，平日和好友结伴去猎捕妖兽维生。没想到康鑫，就是那个乞儿，竟有说谎成性的癖好，屡次辜负富百田的期望，被斥责以后更是恨上了富百田，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父亲接到康鑫求救的信号，所有人都在劝他不要去，但他还是去了……中了那个恶徒的圈套，被抬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富小玉眼圈发红，“如果不是那次伤了根基，父亲他也不会这么早就仙陨，母亲也不会随他而去，只剩下小姑和我们姐弟相依为命。”

    “我是不是很没同情心？但我总觉得，把陌不相识的人从水草茧里救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后面的事，就不是我该管的。更何况，我也没有这个能力管。”

    端木思源看着止不住抽噎的小姑娘，递过去一块丝帕，安慰道：“你这样很好，太纯善的人，在修真界是活不长的。只要护住在意的人，其他人的安危，又与你何干。”

    富小玉瞪着一双可以和兔子媲美的通红眼眸，犹豫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该救的还是要救。是小哥哥救了我和弟弟，我才能进入桃花谷和小姑团聚……我也想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好人，当然，不是那种滥好人。”

    凤凰幼崽突然从荷包里飞出来，在富小玉身前开始转圈，虽然还在幼年期，却仍能窥见成年后的绝世风姿。

    富小玉破涕为笑：“扭得好傻。”

    小凤凰僵了一下，猛地钻进她怀里不肯抬头，浑身羽毛更艳丽了。

    端木思源笑道：“他是在跳舞，想安慰你，逗你开心。”

    富小玉闻言，双手捧起小凤凰，眼眸弯成月牙儿，“是这样的吗？”

    郎宁和她对视了几秒，咻得捂住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傻的。”富小玉开始顺毛，“谢谢你。”

    小凤凰扭扭捏捏地跳上她的肩膀，慢慢凑过去，拿喙轻轻蹭了下富小玉的脸颊。富小玉感觉有些痒，咯咯笑了起来。

    端木思源：“……”莫名被秀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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