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为何而战

    周斩天的修炼，是疯狂的挥刀。

    他每天要挥刀三万次！

    每一次都要拼尽全力，哪怕是一刀挥出自己当场吐血，也绝对不会停下。

    慢慢的，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瘦削，看上去几乎一阵风都能吹倒，但他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是霸道而凌厉，就仿佛一把可以辟开天地的刀！

    现在周斩天的身体，就仿佛是一副金刚骷髅，几乎看不到皮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完全投入了他的长刀之中。他的身体似乎仅仅只是个摆设，真正的本体，倒象是那把长刀！

    而狄秀这正好相反，他用尽一切力量来壮大自己的身体，吃，拼命的吃，哪怕吃到想吐，也仍然不停下。

    好几次，他的胃都差点撑爆，要不是淳于琼这个大医传人及时出手，还真的要活活撑死。

    与此同时，他还在拼命的锤炼自己的身体，特别是拳头，他的拳头，几乎每一天都是血肉模糊，没有一天好过。

    但这样做是有效果的。他的身体，就像吹气球一样，飞快的涨大，但又在他的疯狂修炼之中，迅速的变瘦。一胖一瘦之后，换来的就是肉身的极度坚韧，除了比不上打开了炼皮秘藏的杨无双，他的肉身强度，在所有太学学子中间，都是最强！

    而这变化的一切力量来源，全靠他吃下的东西。他的胃也因此变得比其他人更强大，但仍然有些不堪负荷。

    淳于琼却也因此产生了兴趣，在想尽办法调药，来改造狄秀的胃。狄秀现在吃东西，几乎是每吃一口，都要吐一口血，可是他却仍然狂笑。因为他的消化能力，的确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其他人的修炼也同样疯狂，虽然达不到周斩天、狄秀的程度，但也已经极尽自己最大可能。

    就算是庆余年，也在没日没夜的雕刻着。他现在的雕刻水平，已经突飞猛进，而他的每一个雕刻，完成之后，都会被之前那个雕像吸收，那个雕像，现在变得越发气息晦涩，神秘莫测，隐隐之中，甚至还给带给了杨无双威胁的感觉。

    而杨无双现在，却陷入了迷惘之中。

    他一时间好像失去了方向。

    各方面的修炼，现在都进展不大，虽然不是没有进步，但跟之前的突飞猛进相比，这进步少得可怜。

    现在他的进步，每一步，都需要消耗数以年计的时光。

    说实话，杨无双并不意外。

    真正的修炼，本来就是如此，哪有能够一直突飞猛进的？

    他也并不是没有耐心。可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啊！

    师姐病情带来的沉重压力，还有那个即将崩溃的秘境、眼看就要毁灭的堕神枪，这一切都让他不得不以飞一般的速度进步，否则就是失败的下场。

    而是否能够继续突飞猛进，玲珑给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要如何去做，玲珑就不说话了，让他自己去悟。

    他的领悟，却始终没有头绪。

    看着众人热火朝天的修炼，也是突飞猛进的进步，他越发焦急起来。

    好几次，他强练来自玲珑传承之中的那些密法，却非但没有效果，反而一练就是身受重伤，非但没有实力进步，反而退步了！

    也就是他的建木长春功威力太强，虽然身受重伤，但很快就又得到了恢复，要不然的话，只怕早就被师姐发现了。

    这一切，他都是瞒着师姐的，修炼也是找的偏僻的角落。

    “给我破！给我破啊！”

    杨无双心头怒吼，满脸涨得通红，强行驱动枪气，运转某个刚刚找到的新秘法，想要去打破自身的桎梏，将这个秘法修炼成功。

    然而……

    他体内枪气突然暴动，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无数枪气劲射出来，让他浑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而周围的空地，已经变成了马蜂窝一样！

    失败！

    杨无双再一次失败了！

    体内传来极度的剧痛，经脉根根断折，还好建木长春功适时发动，一股温暖而又清凉的力量沿着经脉徐徐流动，将他的身体慢慢恢复。

    周围的空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狼藉，坑坑洼洼，触目惊心，那都是修炼秘法失败力量暴走外泄的结果。

    不行！

    还是不行！

    “再来！”

    他又选中了一个秘法。

    “这个行！这个一定能行！这个秘法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难以突破……我行的！我肯定行！师姐，你等着我，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最终找到能治疗你的方法！”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咬咬牙就要继续修炼的时候，突然，他感觉身边完全静寂了下来，好像时间凝固了下来。

    然后一个叹息声传入耳中。

    他回头看去，常老头的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杨小子，我看你修炼已经很久了，你这样做，不行啊！”

    杨无双眼前一亮！

    这可是个实力能达到化虚境的存在啊！师傅去得早，杨无双几乎都是一直在没人指点的环境中独自修炼起来的，很多时候，他都几乎忘记了，可以去求教他人。

    “常老头，你来得正好，快帮帮我！”

    自从上次常老头恶劣得捉弄了他之后，杨无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尊敬而客气的称呼他常老元帅了，而是代之以常老头的称呼。

    这常老头也不以为忤，欣然接受。

    常昆笑道：“杨小子，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不过，老头子倒是可以提醒提醒你。”

    “你想清楚了没有，你要为何而战？”

    常昆长叹一声：“老头子这辈子，就是为庆国活着了。所以，老头子的信念，就是守护庆国百姓社稷。之前在军中，只要跟敌人勇猛作战就是了。后来回了国都，实力无法寸进，甚至大有退步，还拿什么来守护庆国百姓社稷？可要想有所动作，却处处掣肘，动弹不得，当时老头子也跟你一样，曾经迷惘困扰了很久。”

    “哦？”

    杨无双来了兴趣，这老头儿也有过跟自己类似的经历啊：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老头子就想明白了。要守护庆国百姓社稷，靠什么？靠军队！靠个人是不行的，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哪怕强大的武者，也不可能靠一个人把一个国家的事情都干完了。所以只能靠军队。那军对实力如何壮大？靠军官。军官哪儿来？太学培养出来。”

    常昆眼神悠远，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从那一刻起，老夫的信念，就绑在了太学之上。也是从那一刻起，老夫在太学之中，便可无敌！”

    “那太学是怎么衰落到今天的？”

    杨无双非常不识趣的来了一句扎心的话。

    常昆冷哼一声：“若非我太学学子被人暗算，离开了太学，在国都之外被人埋伏，谁敢在太学之中，对我太学的学子动手？就算国子监的祭酒齐彦明，也不敢这样做！”

    是这样吗？杨无双眼珠子一转，还想再问，却被老头儿狠狠一巴掌拍在杨无双头上：

    “不用多想了，想想你自己吧，你是为何而战？”

    杨无双不假思索：“当然是为我师姐！”

    “那之后呢？你师姐的病，总有治好的一天，然后呢？然后你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准备退隐江湖了？”

    “然后……”

    “然后我为何而战？”

    杨无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我应该，为什么而战呢？

    为了强大吗？

    不，不是为了强大。强大只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所需要的前提条件，只是手段，却不是目的本身。

    那我为了什么？

    杨无双不由得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十一年前。

    那时候他还跟着一个如今想起来面容模糊的女子在天下流浪。他叫她为姨。

    有一次，他们看到了很多饥民。

    饥民们情况很糟糕，又累又饿，不是有人栽倒在地，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姨，他们怎么了？”

    他问。

    “他们……他们饿死了。”

    “为什么他们会饿死？他们的粮食呢？”

    “被坏人抢走了。”

    “为什么会有坏人抢他们的粮食？”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坏人喜欢欺负弱小！就像你和姨为什么会被人赶出来流浪一样。我们跟这些饥民，根本就没有区别啊……”

    姨叹息着。

    “这是不对的！”刚刚五岁的他义愤填膺，捏紧小拳头：“我长大了，一定要打败这些坏人，让每一个人都有粮食吃！让这天下间，再不会有人流浪！”

    他感觉身上湿润了，回头看去，却发现，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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