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花家的往事

    陈天魁看着地上堆成几块的卓不凡的尸体，眼光里透着一股子冷漠，接着抬头看了看屋里的叶枫和张胖子两人、

    他淡淡一笑，问道：“觉得惊奇吗？”

    叶枫和张胖子不约而同的一起点点头，“嗯”了一声。

    陈天魁耸了耸肩，说道：“其实说起来再简单不过了，前一次我很不幸碰上了你们二位的师傅了，性命就操于他们一念之间。所幸的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居然放过了我，不过交换条件就是，今后我也会竭力帮你们一次。”

    叶枫和张胖子都是大感惊奇，想起来，这应该是当初在清平县的时候，在曾员外家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从那次之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傅魔五楼和鬼影子两人，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陈天魁双手一摊，说道：“这一次，就算是我还了他们的这个人情，履行了承诺，我可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说完，他丢下了一句“后会有期”，转过身大踏步径直走出了前厅，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之中，留下满屋子的人对于他的飘然而来和飘然而去，满心的惊叹。

    场中的形势如今已经明瞭了，江南明家三位护法，追风剑卓不凡已死，陈天魁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了一个花无错，站在屋里低垂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祖父花老爷子一眼，看来也是绝对不会再出手的了。

    江南明家的所有计划，到现在是全面的失败了。

    如意双刀张如意这时走上前来，对叶枫一拱手，说道：“叶公子，我家公子命我前来援救叶公子，保证你的安全，而他却用自己来吸引江南明家的沿途阻截。如今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家公子的安危，这里便先行告辞了。”

    叶枫连忙躬身还礼，心中对于姬无双公子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与姬无双公子其实算起来并没有什么深交，而且他还屡次破坏了姬无双的另一重身份“轩辕公子”其麾下的十殿阎罗的身份，令得他折兵损将，算起来姬无双应该是比较恨他才对。

    然而这位姬无双公子却屡次以德报怨，多次帮助他，这一次还为了他的安全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引开江南明家的注意力，怎能叫他不心存感激？

    虽然他不知道姬无双公子如此看重他是由于识英雄重英雄，对他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还是有着别的什么缘故，不过叶枫觉得下一次有机会见到姬无双的时候，真的应该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只是他望着张如意离开的背影之时，他与张如意都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位风度翩翩世无双的姬公子了。

    屋里的康副将这时也起身告辞道：“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末将这就可以回去禀告郑大人，详细讲述这里发生的前因后果了。”

    花老爷子连忙拜别道：“请回复郑大人，明日老朽自当亲自到府衙拜会，细细解释这里的一切。”

    康副将离去了，花老爷子转过身，双眼望着低垂着头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花无错，默然不语。

    叶枫眼见他们祖孙二人似乎有话要说，对张胖子使了个眼色，便也准备告退了。

    谁知花老爷子却摆了摆手说道：“叶公子，你们请暂留片刻，今日花家的危难得以成功的解决，全仰仗叶公子的头脑，你实在居功至伟，所以今日花家的一切秘密，也都不会对你隐瞒。你们且留下来，也可以为今日之事做一个见证。”

    叶枫不由得一愣，见证？见证什么？

    花老爷子双眼紧紧盯着花无错，缓缓的说道：“你知道吗？刚才你替我挡了那一剑，其实却是救了你自己。”

    花无错头也不抬，声音细若蚊虫：“我知道，您刺卓

    不凡的那一剑是不是原本是准备要刺向我的？”

    花老爷子傲然一笑，说道：“不错，卓不凡自视太高，自以为我当时已经武功尽失，一切尽在掌握，稳操胜券，所以刺向我的那一击他并未使出全力。我完全有把握避开那一剑，同时一剑刺伤你，令你丧失战力，最后再以这里所有人之力合战他一人，虽不敢说必胜，也未必便没有机会。”

    “可是你却出手替我挡下了那一剑，这也令得整个形势全面反转，我原本要对付你的那一击也变成了对卓不凡的致命一击，彻底摧毁了他的所有力量和整个计划。只是我想不明白，当时你为什么会替我挡那一剑？”

    花无错低垂着头，还是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嚅嗫着说了一句：“我，我下不了手，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杀死你。”

    花老爷子本是他的祖父，对他这个一脉相传的亲孙子自然是视若掌上明珠，呵护备至，有这一份祖孙之情，他不忍心眼见祖父丧命，确实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花老爷子这时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你怎么会下不去手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早就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随即，他斩钉截铁的问道：“你其实根本就不是我的孙儿花无错，你究竟是谁？”

    什么？

    一旁的叶枫和张胖子全都大吃了一惊！

    怎么，难道眼前的这个花无错难道也是别人假扮，冒名顶替的？

    可是叶枫细细回想起来，眼前的这个花无错身上全无任何疑点破绽，分明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认识的那个花间剑花无错，如假包换的。

    这种感觉非常的强烈，令他十分的确定。

    可是花老爷子却如此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老爷子也知道叶枫他们听不明白，于是沉声解释道：“叶公子你们也知道，我花家在这泉州一带，是世代居于此的名门望族，祖上留下了不少的产业，加上历代先祖也颇为尚武，因此在江湖之中也薄有微名。”

    “只可惜，花家传到了我这一代的时候，我弟兄三人，他们两位均无所出，只有老朽我得一独子，自然视若珍宝，宠溺非常。或许是老朽教子无方，过度宠溺，结果我那孩儿顽劣成性，骄横跋扈，终于干出了仗势欺人，欺压良善的恶行，终于死在了路见不平的飞天蝙蝠的手上。”

    这些事情当初在君子剑冯明礼的府中，叶枫都已经知道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朽自然是伤心欲绝，痛彻心肺。所幸是我花家香火还不该断绝，劣子虽死，却遗下一子，取名无错，意思是其父有罪，但是幼子无错，他也成了我花家全部的希望。”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劣子生前作恶太多，以致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那无错孩儿竟然年方三四岁，便发觉身染恶疾，乃是不治之症，不出数年，必定夭折。”

    “幼子何辜？为了这无错孩儿，花家不惜重金，遍访名医奇药，希望能够治好恶疾，保住这花家唯一的一根独苗。可是纵然想尽了一切办法，寻遍四方名医，全都束手无策，药石无效。老朽当时真的是心如死灰，只道花家将从此绝后，再也无颜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了。”

    花老爷子说着，脸上老泪纵横，那悲怆的神情令人观之无不动容。

    “就在这时，老朽却偶尔听说了关于当世神医程三思的传说，据说此人医术通神，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尤其擅长医治天下间的奇难杂症，无不灵验。这就犹如即将溺死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程神医成了我当时唯一的希望。”

    “可惜这个程神医云游天下，四处行医，行踪飘忽不定，可遇而不可求，实在是无法寻

    找。万般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孤注一掷，让花家多年的老家仆阿土伯，带着年幼的无错孩儿，去浪荡江湖，随着这程神医的种种传说，一路寻去，希望能够寻到这位程神医。”

    花老爷子长叹道：“其实当时我们也知道这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只不过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只希望这无错孩儿能够福大命大，可以遇见程神医，得到他出手医治，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晃数年过去，阿土伯带着无错孩儿始终是渺无音讯，算着日子，我那无错孩儿也应该早就病发身亡了，想来定是阿土伯没能完成嘱托，自觉无颜面对花家上下，所以才一去不返，再没回来。这样，我们心底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了。”

    “谁知，一直过了十年之后，想不到有一天阿土伯竟然带着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返回到了花家，说那少年便是我的无错孩儿，如今他身上的恶疾已经完全治好了，这才带着他回到了花家。”

    听到这里，叶枫和张胖子全都被花老爷子这曲折的故事吸引住了，异口同声的“咦”了一声，全神贯注的听下去。

    花老爷子继续讲述道：“经过阿土伯的讲述，我们这才知道，这十年来，其实他们一直都没能遇见神医程三思，不过很幸运的，当初离开花家没有多久，他们就遇见了另外一位神医，自称是天下第三神医，人称封三爷的，神针封不疑。”

    “这位封神医的名气几乎与程三思齐名，据说两人的医术也不相上下，在伯仲之间，只是这二人的脾气秉性却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当年封神医见到我那无错孩儿之后，便对于他身上的不治之症大感兴趣，特意带着他住进了深山之中，倾心研究为他医治。”

    “谁知道，这一治竟然足足治了十年之久！这期间封神医试过了各种方法，用过了各种奇药，医治道了十年之后，他确定了无错孩儿身上的恶疾已经完全治愈了，阿土伯这才带着无错孩儿离开了深山，回到了花家。”

    张胖子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开口问道：“十年时间那么久，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相信了？”

    花老爷子摇了摇头，叹道：“最初我们自然也是有所疑虑的，毕竟一晃十年过去了，这一切只是阿土伯的一面之词，又岂能轻易相信？”

    “只不过十年的时光荏苒，当初不过三四岁大小的幼儿，如今已经变成了十三四岁的翩翩美少年，容貌声音均已经大改，再难寻得当初时候的依稀模样。”

    “那无错孩儿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可以识别，实在是无法辨认。我也曾细细盘问过回来的这个无错孩儿，对于当年他幼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当年花家的一些记忆，他都对答如流，说得分毫不差，于是我的心里便先相信了八成。”

    “加上阿土伯在我花家几十年，服侍过两代花家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诚实可靠，所以我们逐渐的也就放下了疑心，全都相信这个在外十年飘零之后回来的少年，便是我的那个苦命的无错孩儿。”

    花老爷子长叹了一声：“现在想起来，大约是当时出于我对无错孩儿的思念之情，已经内心对他的一些愧疚之感，才令得我们放松了警惕，相信了他的身份。”

    叶枫点点头，其实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人们往往相信的都是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一个答案，至于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这时候花老爷子的声音忽然一转，说道：“当时我便把这个无错孩儿留在身边，尽心竭力想要补偿之前十年他在外漂泊所受过的苦楚。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一天天长大，我却发觉疑点也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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