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炸鼎风波

    “仙儿，为师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一声轻叹似藏着说不尽的无奈，云霁站在那柳荫之下望着那云霏斑驳的碧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颜，那银铃般地笑声仿佛也在耳边回荡，和着悠远的清风，徐徐道：

    “云霁师兄怎的又在发呆了?”

    ——“小裳!”

    “云霁师兄，今日怎么净在发呆了?”

    忽的眼前的倩影声调一变,云霁晃过神来，这才发现面前已站了一人。

    ……

    云小仙逃离了人群之后，快步的绕着岩壁朝着对面的人影走去。眼见着只剩百步的距离。一声师父还未叫出口，却见一身着素紫色裙衫的女子朝着云霁走了过去。

    那女子身姿摇曳，体态盈盈，宛若一朵半开的紫色净莲，只是一个背影，就能令人为之恍神，更不用说那未露的容颜该是何等的美艳。

    那人，是谁呢？

    “小仙，小仙看这边！”

    云小仙心中正纳闷那女子是谁，忽的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清脆洪亮的嗓音将那周围的议论之声都盖了过去。她一侧身就看见了不远处人群之中那人高举的右手，皓腕上的红绳格外的醒目。

    ——是与她同住的女弟子花妍。

    云小仙回过头堪堪地朝着云霁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紫衣女子正与他在攀谈，压下心中的急切，想着等师傅回去再说也不迟。

    遂转了个身朝着花妍的方向跑去，花妍是个急性子，云小仙也是唯恐动作慢了又被她唠叨。跑的气喘吁吁的，到了花妍身侧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她一把拉入了人群。

    紧接着开始被“拷问”。

    “小仙，小仙怎么样过了没有?”

    “……”

    “过了?还是没过?”

    “……”

    “到底过没……唔。”第三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捂了嘴。花妍一把拨开云小仙的手，不解道:“你干嘛呀？”

    云小仙欲哭无泪的在心中腹议，大姐，你就不能先让人喘口气吗，我这还没回神呢，您就一阵连珠带炮的，谁回的过来啊！

    再回到问题上，她直接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花妍立刻就明白了，也回了她一个悲凉的表情。旁边的围观弟子正在兴致盎然的谈论着台上某位快要成功融丹的女弟子，却见她俩露出这气势低迷的表情，还以为是在前面被刷下来的参赛弟子，便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这忽然迎来的视线倒弄得俩人有些莫名其妙，花妍干咳了一声，赶紧的拉着云小仙转移了阵地。才刚站定周围便响起来议论之声。

    “真不愧是何凝师姐，看那药炉所现之景，怕是要成丹了吧?”一人话音刚落就有人接口道:“那是，我们何凝师姐去年可是药剂考核的第一名！”接话的女子口中满满的得意，放在台上的目光也满是佩服之意想来应该是与那谈论中的女子为同门。

    云小仙听着那些人的谈论，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轻轻的拽了拽花妍的衣角，小声道:“他们谈论的那位何凝师姐是谁啊？”

    花妍无奈的看着她，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这个闭门呆子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再这样下去以后出了山门都要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凌云峰的人了！”

    云小仙似乎毫不在意她的鄙视呵呵一笑:“不是还有你吗？有你这个万事通在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这话说的倒不错。”花妍满意的点点头。

    云小仙的马屁正好的拍到了花妍的心坎上，说起这个万事通的名号这可是她花妍唯一值得炫耀的资本。

    这个和云小仙一个修炼级别的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收集消息却是很在行，上到派中那些老祖宗的陈年往事，下到哪位仙师座下弟子之间的纠纷，她都能说出一两个来。就连离白都曾开玩笑，那个花妍是他见过的最能说道的弟子了。

    平常有事没事她就经常在云小仙耳朵里灌输这些个小秘密，美曰其名说是分享，其实啊，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将秘密压在心里可不好受、说给别人听她又不放心，要是被那些师姑师叔们知道，那可不得了。

    所幸还有云小仙这个坚贞的守密者，她那颗饱受秘密摧残的心，才能得以安然释放啊！

    然而每次花妍与她说道这些事的时候，云小仙通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正如花妍所说她就是个不爱出门的呆子。她自是知道自己资质差所以练习时就更不敢偷懒了，只可惜效果还是不佳。

    花妍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便不打算开启长篇大论加苦口婆心模式了，用手指了指台上的某个方向，“喏，那个就是何凝师姐了。”

    顺着花妍的指尖看去，在青莲台略靠中间的地方，一位身着水蓝色衣衫的清丽女子正面目凝重的盯着面前的药炉，白色的烟雾从药炉里冉冉升起，飘散在空气中发出一种奇异的药香，而且那香味极其浓郁，想是如刚才那位弟子所说快要成丹了。

    青莲台的正中央坐着几位审核的仙师，那些仙师的目光基本都定格在那位叫何凝的女弟子身上。眸光中都透着赞许的神情。花妍指了指旁边一位眉目慈善，面若流水的仙师道:“小仙你看，那个就是何凝师姐的师傅，芣香阁的阁主羲合师姑。”

    顿了顿，又附在她身旁道:“我听说啊，这位羲合师姑本来是可以去芩芪塔的，不知为何，又留在了凌云峰。”

    “芩芪塔?”

    “嗯，也就是十二塔中主修药理的地方。”

    “想来这位羲合师姑在药理方面的造诣很高了。”

    “什么叫很高啊！”花妍惊呼道:“根本就是凌云峰之最好吧！而且除了药理之外，这位羲合师姑的仙术，在凌云峰也是数一数二的，要说的话应该和云霁师叔差不多。”

    和师傅吗？

    云小仙从记事起就和师傅云霁一直待在这凌云峰内，如今已有十三年了，而这十三年内她很少看到师傅出手，也从未听到过任何关于师傅的传闻，就连一向自诩消息灵通的花妍都在这事上受过挫。

    因为听到和师傅有关的事，云小仙不由得往那羲合师姑的方向多看了两眼。然而这次她却有了一个小小的发现，这羲合师姑的目光好像就没有从何凝师姐身上移开过。

    “砰，砰，砰！……”

    正看着，忽然耳畔传来一阵炸裂声，四周也顿时惊起了惊呼声。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花妍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拉着云小仙的衣服。云小仙眼睛正盯着台上，发现有几处位置正在冒着黑烟，想来应该是炼药的过程中出了差错，失败炸鼎了。只是这几人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同时炸鼎了，这才导致了台下的混乱。

    正在混乱之际，青莲台上，一个硕长的身影临空而立，青灰色的道袍无风自动，犹如钟鸣般的声音沉吟道:

    “众弟子不必惊慌！”

    此人声音一出，台下的躁动便很快的平息了，众人也即刻收起了略带惊慌的神色，抬头望向那人，拱手高呼:“拜见掌门！”

    凌云峰掌门秋茈点了点头，遂衣袖一挥，台上那几个炸裂的鼎具便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一旁的空地上。

    而那几名失败了的弟子，也已经从台中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站成一排，低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想来这几位弟子心里也是有些憋屈，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关，结果失败不说，还要接受这无端的罪责。可谁能想到大家如此默契呢，像开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秋茈掌门看了几个一眼，清一色的全是男弟子，又是因为炸鼎所以身上也弄得灰扑扑的，看着倒很是有些狼狈。但一个个的背都挺的很直，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满之色。他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那几人道。

    “炼药途中难免会出错，你们能走到这一步，也算具备了修心定性的品质，这次就当做是各自修行中的难数。待到下次测灵大会，也必能从中获得一番领悟，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谢掌门提点！”几人齐声高呼，心中亦是坚定了不少。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几人拱手正要退到台下，身后突然又传来“砰!”的一声，几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这是哪位兄台，又步了他们的后尘?。

    待回头一看，却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某一处，四周响起的皆是惊呼与赞叹。

    青莲台上，一抹水蓝色的倩影一时之间成了整个青莲台上的焦点，在她的面前一颗红白相交散发着奇异香味的丹药已经炼化而成了。

    何凝看着面前的火融丹，暗暗松了一口气，清冷的脸上也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浅到微不可闻。

    那颗丹药炼好之后，还没等台下众人看清，便被审核台上的一位仙师拿走了，那位仙师走之前，还赞许的对着她点了点，何凝浅笑拱手回应，待那位仙师走后，她倏然蹲下身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解下腰间随身携带的空间药包，将那已经碎掉的药鼎尽数捡入袋中，这才起身下了青莲台。

    她使用的是精巧的小型药鼎，并不占地方，此举可见其品性甚好。

    无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羲合师姑温煜的笑意更深了。

    何凝才下台阶便被同门的女弟子们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给她讲述刚才台下其他门弟子对她的议论和赞叹。

    在近几届的弟子中何凝的年龄算是较大的，在这群弟子中还有不少是才进芣香阁的，早前便听过有关自家师姐的传奇，如今亲眼见到自然是兴奋不已，看着何凝的眼神满是崇敬。这三阶的火融丹，在芣香阁可没有几人能练出来。

    而何凝也只是笑，脸上既没有得意，也没有过分的欣喜，就像从来没有在意过一样。

    “唉！这人与人还真是不能比啊！”

    云小仙正看的专注，便听到一旁的花妍带着唏嘘的感慨。眨了眨眼，不由道:“你是在说你和何凝师姐？”话一出口，云小仙就开始后悔了。

    以花妍目前的状态来看，可能就和她比能占点优势吧，像何凝师姐这样的人只怕是从口中说出来都要带着敬意吧。

    不过云小仙倒是觉得，要是花妍能把她打探消息这种事的精力放在修炼上，说不定下一次测灵大会她就是那匹万人瞩目的凌云峰黑马了。

    而她师傅虚怀仙师也就不至于每次提到他这个徒弟都是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了。不过每次虚怀仙师看到她们俩个站在一起，倒还是有点欣慰的。

    是啊，自家弟子虽说不争气，可好歹也过了初级的驭仙测试，跟某些弟子一比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云小仙后悔开口的同时，花妍也给面子的回了她一个白眼。指着台下的某处道:“我说的是他们。”

    俗话说的好，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就算人家不得意，你也阻止不了失意来找你。

    这句话很好的诠释了对面周身散发出灰色低迷气息的几位兄台的心情。那一个个无比哀怨的神情，快比得上人界久居深闺里的怨妇了。刚才因炸鼎一事经秋茈掌门一提点，好不容易才振奋起来的雄心壮志，就随着这么“砰”的一下给炸没了。

    同样是炸鼎怎么就千差万别呢？

    是啊，人家炸鼎炸出了一颗火融丹。

    我们哥几个炸出了一身灰，还引起一阵躁动，更没脸的是人家妹子还比自己小个两三岁啊！

    看着两边千差万别的场景，云小仙突然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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